?想到这里,男孩不禁庆幸昨晚不曾留宿锦绣城,否则今早恐怕出不了城门。35xs
谨慎起见,接下来都不能入城夜宿了,最好也不要走官道。
荒山野岭可不是那么好呆的,他叹了口气。今晨还在深山里遇见了黑熊,它想把他当盘中餐,多亏马儿跑得快。
午后,他去溪边打来清水,配服膏剂。
一股子香甜沁脾入腹,强行将难以忍受的痒意硬生生压了下去,换来难言的清爽。
终于从折磨中解脱出来,男孩松了一口气,悄悄打开竹篓看了猫儿一眼。
它盘成一个白球,睡得正香,好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但他明白,千岁炼制膏剂时,特地加入了止痒的药物。
他轻手轻脚背起竹篓,又上路了。
……
过了不知多久,白猫动了动鼻子,从沉睡中醒来。
她露出一排小尖牙,懒懒打了个呵欠,第一眼透过枝叶间隙看见西斜的太阳,第二眼则看见了空地上燃起的营火,以及架在火边的烤鱼串。
她就是被香气唤醒的。
串在树枝上的六条鱼儿,最大的有一掌长,经过了仔细的掏腮去鳞,鱼皮已经被烤硬,上面还有可疑的粉末,异香扑鼻。
她知道,那是男孩从锦绣城里买来的香料。闪舞
猫儿从竹篓里跳出来,先伸了个懒腰,再找棵小树蹭蹭爪子,这才施施然往火边走:“你还有时间捉鱼?”还一口气捉了六条,这小子玩得不亦乐乎啦?
捕鱼是件很费功夫的事,他忙着赶路,当然没有多少时间可以逗留。不过今日经过溪畔,他就动了心。
深秋,林溪的水位下降,河床就被石块和泥砂分隔成大大小小的水洼。他路过的这一段流速极缓,泥砂淤积,形成了几口层层叠叠的天然池塘。
溪水清澈,男孩一眼看见躲在石缝里的鱼儿悠闲的身影。
这里的鱼最大,然而塘子有两丈见方,水深至少三尺,石头多,溪鱼灵活出没于石隙,根本没法子徒手抓捕。
怎么办好?想起睡在篓里的白猫,他观察一下地形,眉头就舒展开来。
男孩想出的法子也很简单:排水。
这口天然的池塘上方,突出的岩石将大部分溪水阻隔,只漏了个磨盘大小的缺口。他先刨来泥砂,将这缺口完全堵住,于是河水另找泄口,被导流去其他地方。
他再跳入池里,摸起两块石头使出狗刨大法,在最低处刨开了一个泄水口。
这底下都是细软的溪砂,很容易就被挖开。35xs
水位立刻开始下降,口子越大,池中的水泄得越快。
也就是一刻钟的功夫,池里的溪水见了底,再灵活的鱼儿也只能在浅水里来回扑腾,男孩一捞一个准。
当然,这些他都说不出口,白猫也没指望他回答问题,只是专心致志地盯着烤鱼:“熟啦熟啦!”
火候刚好,男孩取下三串烤鱼,插在白猫前方的沙地上,让它大块朵颐。
撕开鱼皮,一股白汽撺掇着香味儿扑出来。溪鱼最是鲜嫩,也没有河鱼的土腥味儿,只要抹上盐巴,再洒一点香料,那就是难得的人间美味。
一人一猫都吃得不亦乐乎。
受以往习惯左右,男孩吃东西向来风卷残云。他啃完两条鱼,忽然见到白猫停止进食,垂着脑袋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像是咳嗽,又像打喷嚏。每发出一声,它都要抖缩一下。
怎么了?
男孩赶紧趴下去看个端倪。
与此同时,白猫也抬头瞪着他,波纹状的漂亮眸子里满满都是怒气:“鲠着我了!”
啊,啥?
他一时没听明白,白猫又咳了两下,千岁的声音传出来,像是咬牙切齿:“鱼刺……鲠住了!”鱼太香,猫咪又太饿,一不留神就……
男孩慢慢咧嘴,但在白猫恶狠狠的注视下,那弧度硬是没敢上扬。
敢笑?敢笑一定挠花你的脸!
他只能轻咳一声,凑近过去,示意猫儿张嘴。
千岁满心不爽。
把嘴张那么大给人看,可太不矜持了,她可是尊贵的千岁大人!哪怕现在是只猫。
可是猫爪远及不上人手灵活,她自己掏不出那根该死的鱼刺!
好气哦,她吃那么快作甚!
男孩看出了她的气恼,轻轻抚了抚猫脑袋以示安慰。白猫陷在低落的情绪当中,也顾不上计较他的无礼。
受疼痛驱使,她还是乖乖张开了嘴。
男孩凑近它不足半尺,借着天光仔细观察。
“看到没?”她的声音闷闷不乐,“快点给我拔出来。”
看到了,就在一水儿漂亮的小白牙后方,有一根鱼刺深深扎进了口腔壁,看着就疼啊。
那鱼刺挺粗的,应该是溪鱼的主刺,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它没有当真扎进喉管深处,否则就是大麻烦。
男孩忍不住摇了摇头。
你这当猫的,也太不专业了。
千岁暴躁了:“不好拔吗?”
徒手肯定是拔不出来的。男孩想了想,从囊里取出锥子。这是他从黟城带来的防身之物,没想到这时派上用场。
锥头被磨得很细很尖,最重要的是,由于原本是用来钻孔的,所以锥上带有一个小小的、内凹的倒勾,以作穿线之用。
现在男孩要做的,就是用倒勾卡住鱼刺,拔出来。
办法易想,可是操作起来却有难度。那一排尖牙太碍事,再说林中光线不佳。
幸好他的手很稳。
“好了没?”白猫催促他。
“……”
她还得这么傻傻张大嘴多久?“喂,你能不能快点?”
“……”
“出来没,你别磨蹭了,爽快点!”
“……”
“你还是不是男人了?啊——疼!”
男孩缩回手,锥尖勾着一根极细的鱼刺。
终于拔出来了!白猫松了口气,吧嗒两下嘴,舔到了一点点血腥味儿,以及鱼腥味。
男孩瞬也不瞬看着她,千岁突然想起,刚才这小子凑那么近,是不是也闻到了腥味儿了?
啊,真该死,真丢脸!
她越想越暴躁,一股怒火都撒在他身上:“谁让你烤鱼了!这鱼刺太多,根本不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