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也没有你的选择烦恼了。”张继没有说,在他看来蓝天宇能自己了断,自己看透,也是好事一件,至少对活着的人来说。
“昨晚上我以为如果没有这个选择,我会很轻松,现在我才知道错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谁都没办法改变。我已无法再用原来的心境面对蓝家上下,早上已跟家母说了。我打算帮蓝家处理完现在的事,然后将生意转接好,离开蓝家,我真的承受不住了…”林萍儿心情平静的诉说着,显然压抑着自己的感情。
“行,有需要帮助的我一定尽力。未免外界猜疑,我通知衙门让仵作来一趟,对外称老爷子思儿心切,身体不堪重负。”张继帮忙安排下一步。
“有劳了,张继。谢谢”林萍儿真谢道。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张继微笑着鼓舞她。
三日后,蓝家丧礼。
蓝天宇因失儿之痛生疾,不治身亡。不知内情的人们纷纷唏嘘不已,绍兴府、会稽县的很多官员、小吏都来参加吊唁,张继也来了。
来之前他去了牢房,告诉了宁无双这个消息,后者没有感到惊讶,一脸的没有表情,不知道是喜是悲。
户部侍郎蓝天腾从京城临安匆匆赶来,兄弟情义竟未见上最后一面。蓝母没有将真相告诉他,或许她觉得心中有愧,没多久便出家了。
闹来这么一个结局,张继也没有想到。林萍儿明日就将离开会稽,蓝家的生意都交割给了三公子蓝阙,自己算是已经脱离了蓝家。
张继之前将洛宁、潇潇、妙凌交给了林萍儿,让她带走她们。因为韩县令很明确的将案情定性了,细作事件因证据不足也不用调查了。
这三个因案件牵涉的花魁只能内部处理了,可是就算人如桃花,千娇百媚,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留下他们,给自己找不自在,所以韩老爷做主让张继自行处理了。
于是,林萍儿用一笔不菲的赎金拿到了他们契书,衙门既抛弃了一桩负担,也得到了回报,双方一拍即合。
这不,正当他想着明天要不要去送林萍儿时,他的委任状下来了,敲锣打鼓舞狮子的队伍第一个在张继家门口出现了。
老母亲让颦儿拿出一串贯钱大方的打发了他们,在她看来,儿子张继继升官那是光耀门楣、光宗耀祖的大事,必须不能小气,要热热闹闹、四邻周知。
打发了贺喜的队伍,县衙的人终于来了,人靠衣装马靠鞍,此时的张继已经梳理打扮整齐,端的一个帅气风流美男子。
“张大人,小的奉韩老爷令,让您去县衙接受朝廷委任。”差役红着脸高兴地道,兴奋的仿佛是他当官了一样。
“好,好,咱们走吧。”
县衙。县老爷韩寿亭内心十分疑惑,衙门小吏的宣官加职,朝廷上差来人竟然是个行宫太监,这于情于理说不透啊。
不过他可不敢怠慢了,一面差人去叫张继,一面在会客厅好好款待这位上差。
张继到了,朝廷上差的鸡公嗓撕咬开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绍兴府会稽县刑房捕头张继,前因捕杀金不仁有功,今又破获蓝柄春案,朝廷惜才,擢升绍兴府巡检司副巡检,官职八品,即日上任,钦此。”
“谢主隆恩”张继赶紧朝圣旨三拜,上前接了上差圣旨,虽然内心十分疑惑,但还是没忘送几张金叶子。
行宫太监一掂量这分量,脸色铺展开来。“洒家,也是第一次给捕快宣旨,听说是加急送过来的,具体的洒家也有心无力。不过这祝贺,少不了的。恭喜了,张巡检”
“谢谢公公”张继赶紧拜谢。
宣旨太监刚一出门,韩老爷赶紧过来,一脸艳羡道“继儿哥,不对,该叫张巡检,真是英雄出少年。你这一步,跨得可不小啊”
张继也闹不清状况,只得道“朝廷开恩,皇帝跟宠,我现在也受宠若惊啊”。
巡检司主要负责辖区内盗贼缉捕、治安巡防、震慑甚至镇压寇乱等,在主要关口、隘口、路口及矿山等设置派出机构盘查过往行人,稽查无路引外出之人,打击走私,维护正常的商旅往来等。
巡检司名义上代天子巡查,同时还有监查地方的责任,将地方府县的表现直接上达天庭。但由于人数众多,朝廷饷银支持不足,近些年常需要府衙支持,这个职能基本废了。
伪军衙门也是巡检司的一个称号,他们配备相当数量的士兵包括弓兵、骑兵等不同兵种,不同于真正的卫所官兵,他们没有训练,也没有军饷。
所以这些人唯一去做的就是盘查、收钱,然后养活自己。
看上去威武雄壮,听上去唬人巴拉的巡检衙门,张继多少是知道点的。但是,真正让张继惊喜的是,巡检司副使的官职,正经的正八品官员,县老爷也就是个从七品的官。
楚国的官场,三公位列朝堂是正三品,到了下面各部就是正四品,有些是从三品,再往下各部副官正五品,之后各部内设机关正六品。
地方上,较大且重要的府长官知府从五品,普通的正六品,副手从六品或正七品,县令看时间长短一般为正八品或者从七品,同级的国家其他机关兵马营、卫所、巡检等按照辖内府县职位安排。
张继从一个一文不名、无品无秩的小吏,终于做到了官员,虽然是末流的,但是这种跨度还是值得高兴的,再说了绍兴府巡检衙门下辖十五个县,巡检衙门少说也要四五百人,这可比一个小小的会稽县里的官员爽多了。
刑房衙门。
送走了恭贺道喜的同僚,张继还是第一时间来到了他的老巢,至少现在还是。手下的兄弟也都齐了,张继从他们身上巡视一圈,明显的感觉到他们身上的那股紧张。
“我比你们感到还突然,还吃惊,都是多年的弟兄,用不着这么紧张,别说是正八品的小官,就是我做了知府,咱们也还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