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药剂来得太及时了,巴雷拉斯恢复得很好,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期,接下来只要静养就行。拉索尔,我先回国立医院,如果有什么需要,就给我打电话。”
马拉昂兴高采烈的走了。
治愈巴雷拉斯完全是个意外,但这并不妨碍他戴上那顶桂冠。
反正,那个沉默寡言的华夏医生也绝不会说出去。
“呼!”
拉索尔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经过三天的治疗,巴雷拉斯终于醒了,昨天还下床走了几步。
只是他步履蹒跚,就像个刚会走路的孩子。
这一幕,让拉索尔开怀大笑。
他仿佛看到了,儿子小的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拉索尔小声说道:
“德发先生,我想收养波拉提的儿子。”
就在昨天,他和林超达成了协议。
林超还没有切割的4块宝石,作价6000万美元,注入到作坊当中。
加上作坊原有资产4000万美元,合为1亿美元。
折合成股份后,林超占50、拉索尔45、克里斯汀娜5。
换而言之,林超已经是作坊的老板。
拉索尔有什么动作,当然要和他商量。
林超笑道:
“那再好不过了。”
波拉提并没有多少遗产。
孤儿寡妇坐吃山空,很快就会流落街头。
这当然不是林超想要看到的,毕竟罪不及妻儿。
拉索尔暗暗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很多人向我建议,增加机器加工比例。否则,作坊的效率太低下了,这也是亏本的根源。”
林超说道:
“增加机工是一个必然,但那些极品宝石也用机器琢磨,你觉得可行吗?”
拉索尔赶紧摇头。
“当然不行!”
机器加工的作用,是大批量的打磨宝石。
但它也有一个缺憾,无法对瑕疵进行调整,这会影响宝石品质。
所以,机工一般用在初加工、以及品质低劣的宝石上。
“德发先生,不要说极品宝石,只要中品以上,我都决不允许使用机工。”
林超说道:
“这不就结了,作坊的生意跟机工有什么关系?进门先掏一个宝石,这算哪门子规矩?萨尔瓦多城的贼比游客还多,有几个人敢揣着宝石到处走的?”
听到这一连串的问题,拉索尔尴尬的笑了。
设置门槛也是不得已的事情,不然都找他制作珠宝,恐怕一辈子都完不成。
林超冷哼了一声。
“你几岁开始独当一面?32岁!你行,你的学生就不行了?波拉提就被压得死死的,想要出头不知道何年何月,他不生异心才怪!”
听到那个名字,拉索尔的表情一阵黯然。
确实,波拉提的设计理念完全不一样。
以往,他这个老师都是加以痛斥。
可现在一想,波拉提的设计思路未必就是错的。
“我确实做错了。”
拉索尔痛心疾首道。
林超点了一下头。
“拉索尔是一个品牌,拉索尔的学生也将是一个品牌。联合一起,作坊才能发扬光大。靠你一把老骨头撑着,顶多3年,作坊就得关门大吉!”
“不要把眼睛瞪得那么大,作坊已经后继乏人了。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你比我明白?不要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首先要检讨的就是你!”
拉索尔思考了一阵后,说道:
“你说的没错,我喜欢强迫别人接受意见。看起来是在教导学生,实则扼杀了他们的创造力。最终,他们只会为按我的意志去办。一旦我有事外出,作坊的生产就会变得一团糟。波拉提也抱怨过很多次,现在是改革的时候了。”
站在一旁的克里斯汀娜有些于心不忍,悄悄的摇了一下手。
在她看来,林超的指责太过于沉重。
林超并没有搭理她,又对着拉索尔说道:
“作坊之所以亏本,还有一个最核心的问题,浪费!三楼展示柜的首饰全都是些废品,价值却在2千万美元以上,我都想问一句,你是不是疯掉了。捧自己的学生并没有错,但你的方法蹩脚到极点。”
“拉索尔,绝大多数客人,根本不懂珠宝设计,他们要的是满意商品。而珠宝商要做的,是满足这样需要。你们倒好,一件珠宝上搞出十几种工艺,看上去花团锦簇,热闹非凡,但有几个人会买?”
“暴发户确实喜欢显摆,但他们要的只是一根粗大的黄金链条,街边的小店就能满足需求。到三楼只能是达官贵人,他们会选择那些大红大绿的玩意?”
拉索尔嚅嗫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每个人的审美观都不一样,难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我会让他们修改的。”
林超把手一摆。
“你还是没有听懂我的话。像你这样的全才,整个小镇不超过20人。他们来自世界各地,打拼多年才有今天的成就。这不是刻苦就能解决的,还需要相当的天赋。你觉得作坊里的那些学徒,会有这样的人才吗?”
拉索尔摇了一下头。
哪怕是他最得意的弟子,波拉提也只精通切割、打磨,其余的手艺都是泛泛。
为了这个,棍子都打断了几十根。
但波拉提还是没有寸进。
“这样的人才实在太少了,甚至可以称之为稀有。德发先生,我会督促那些学徒的,只要他们努力,一定能成为新的大师。”
林超气得笑起来。
“你怎么就一根筋呢?人的天赋不同,能掌握的技巧当然也不相同。把学生都培养成全才,你根本做不到。作为一个老师,你要做的是发掘学生的专长,让他们找准自己前进的方向。”
“等到技艺都纯熟了,再这些人粘合在一起,组成一个又一个的工作室。财务方面一定要严格核算,决不允许出现浪费的行为。规章制度都给我扔掉,干得好就奖励,干得不好就惩罚,谁敢拆台就要他的命。”
“拉索尔,收起你家长制的一套。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它根本不堪一击。你能做的就是喂好马吃胡萝卜、用鞭子狠抽劣马,至于那些不合格的玩意,通通给我踢出去。”
拉索尔的脸上现出一丝犹豫。
“必须这样吗?”
林超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不是我想戳你的伤疤,如果波拉提在这样的框架下工作,他会选择背叛吗?”
拉索尔的脸抽搐了几下。
良久,他寂寥的语气说道:
“德发先生,我的那套确实落伍了,一切就按照你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