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知为什么这种不幸的磨难会落在我们头上,但却有幸玺江人在江水里流淌的弯而不折,更有幸遇见那些逆行的人,我们满怀敬意与感恩。
在回家的高架桥上,每每被穆小柒吐槽横不了的江,绕不去的北,堵的像个鬼的过江通道此时静悄悄的,可路两边的路灯似乎没有以往的黄昏,即使失去了过往的人车,一个个孤独却坚强亮着,一盏盏顺着高架一直蜿蜒到江边最高的玺江标志性建筑上,那里的霓虹灯从哪个方向看,都只有四个字,玺江加油!
路上不知怎么跑出来一只野兔,撒起腿在无比宽的车道上奔跑着,它应该是没有跑过这么通畅了路,这奔跑的速度杠杠的,兔子似乎感觉到身后的车灯,一边跑还一边扭回头看,暮璃踩下刹车,放慢车速,跟在兔子后面。
从高架桥对面的另外一头隐约看到救护灯闪亮的光影,这个时候能奔跑在玺江街道上的也就只有救护车、警车和防疫工作车,霓虹灯光近了,数十辆救护车闪着警示灯疾驰驶来。
“玺江加油!”
“玺江加油!”
“中国加油!”
从两边的楼宇里不断的有呼喊声传出来。
“这应该是往江北医院转运病人的救护车。”暮璃看到穆小柒一直扭过头,看着行驶远去的车,直到再也看不见才回过头来,眼泪早就流满面颊。
暮璃伸出右手,握住穆小柒的手,在工地上这么多天,她一直跟一根拉满弓的弦一样,可此时玺江的状况,前所未有,谁都不知道何时是尽头,谁都不知道下一次这救护车里拉的会不会是自己的亲人。
十指交握,暮璃默默的用力握住穆小柒的手,“要不要我下个把这小灰兔子拎回来让你养着玩。”
噗呲!“就全它是小短腿,哪能让你抓住。”
“偶,车上有苹果,要不试试诱惑一下?”
“把苹果给它吧,现在这城里,也只有它们能这样自由撒欢。”
路过江滩,所有的入口都封闭了,远远的看到已经芦苇杆早已枯萎,却依旧倔强,株株互相搀扶,互相依存,在风中轻舞。
玺江的冬天冷得怪异,很少下雪,人们便习惯于在芦花扬的日子去构思卜花的浪漫,北方人在玺江是过不惯冬天的,湿漉漉的冷,一直从心冷到心口窝,下车前,黄暮璃把穆小柒裹了个严严实实,加上口罩,就只剩两只大黑眼珠子还在外面。
一张口便是一团团白雾冒出,一挪窝便感寒气袭人,穆小柒好想把自己粘在暮璃口袋里,他身上好暖和。
“快回去睡觉,明天睡到自然醒,我来接你,送你过去。”
“那要全陪,还要送我回家。”
“好。”
天瑞是玺江首屈一指的住宅,其园林绿化也是做到了四时应景,院子里都是四季常青的乔木,相比芦苇荡的满目荒凉,这里的绿色或深或浅,或明或暗,一丛丛,一片片。还有一些已经落叶树干夹杂其间。
卡檫一声,踩断了一根枯枝,穆小柒抬头看着楼宇边边上不再变幻色彩的霓虹灯,怎么也没曾想过,在三十四天之前,自己离开时,这里还是到处张灯结彩,一片准备欢度新年的热闹,转间切却沉寂了下,让人锥心疼的沉寂,恍如隔世。
sixthfloor电梯门开了,一个黑影冲了出来,硬生生把穆小柒又吓回电梯里。
“妈,你这都夜里一两点了,你还不睡觉,就记得来逮我啊!”
“你个死丫头,你还晓得回啊!你还晓得你家门朝哪个方向开呢?一个多月不回家,你还回来干嘛?”
“妈!你先后退,离我远点,我还要隔离呢!”
穆小玉从后面拉过穆妈妈,“这都几点了,你让她先回去睡,赶明儿再说。”
“明天,她那样明天我还逮的住她,不又跑的没影,她充什么能,大不了那份工作不要了,命重要还是工作重要?当初那公务员她不是说不搞就不搞了,就是你,什么都依着她,简直无法无天了。”穆妈妈越说越气,感觉都要上来揍人了。
“她这不已经有人管她了吗?马上要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您别抄那个心。”
“那我还什么什么都没有见过,哪知道她能不能嫁的出去……”
穆妈妈被穆小玉连哄带拉,拉回了家,手背过来对着穆小柒比了个ok。
生怕回来的人看不到,在餐桌的正中间,一大钵子羊肚菌炖鸡汤,补上加补,家,我回来了,三十四天,一生以来离家最久的一次,家里,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