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的时间总是过的异常的快,陈笑的演技虽然青涩了些,但对于这个徐小澜这个角色前期的心理活动拿捏的倒是恰到好处。
至于安俞生,轻车熟路,自然不需要导演担心了。
服化道如许璇所言,在拍摄前期的这一小段时间内集资顺利,上升了不知多少的档次。
苏木苡一改平时喜欢看安俞生演戏的习惯,挑了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静静坐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累了,看倦了,还是,在躲什么。
手机屏幕上是一条引人推敲的信息。似乎蒙着一股神秘色彩,却好像又一眼就能看见真相,让人心中一下透亮。
“当晚电视台道具组有个实习生,是楚晔助理的堂弟。”
苏木苡半眯起眼睛盯了这条消息几秒钟,心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惊讶感。
指尖轻动,回了个“好”字过去,然后挪到了手机银行界面,叮咚转了一笔账,不太熟练,但心里却安定了许多。
这种狐狸狼的行为似乎很不适合由苏木苡这只兔子来完成,但她总得要适应,她不查出真相,就会有人与她之前捏造事实。
说那道具是意外砸落,她绝不信。
但苏木苡想不出来楚晔大费周章把安俞生送上热搜,是为了什么。要是出自他手,也不会只是受点小伤这么简单。
要么,就是这一出受伤后仍然坚持完演出的大戏是楚晔给自己设计的,只是失手阴差阳错给安俞生做了嫁衣。
要么,就是他想把安俞生砸死,结果没算准位置。
回国的第一天晚上,去天娱递交个人简历的那个晚上,苏木苡初见楚晔就是他在化妆室里差点用一把椅子朝安俞生抡了过去。
当时她以为,楚晔对他的不满只是平常的嫉妒心理在酒后无限放大的产物,这段时间的接触以后,她才确信并不只是这么简单。
“我找了好久,原来你躲到这里来了?”女声响起打断了思绪,苏木苡顺势抬起眼皮,果然是她。
“找我做什么,找不快活吗?”
从高中时期开始,苏木苡就学会了在陆沉面前塑造出性情乖戾的另一个自己,现在,这个人设也自然要在陆北北面前延续。
要问理由的话,当初是因为害怕,现在,是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瓜葛。
陆北北斜睨了她一眼,出人意外的没有当场发作,“找你,当然是叙旧了。”
苏木苡觉得面前的陆北北与先前有什么不同了,也是,生老病死,确实是能让人长大,只不过她并不觉得“长大”了之后的陆北北,会像姐妹一样来找自己聊天。
“那你说吧,我听着。”她低头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情绪平和如常。
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她实在是没有任何幼稚的胜负欲。
“苏木苡,你为什么总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清高样子,你不会真的把自己当成什么美好又圣洁的影视剧女一号了吧?”
平静的像一潭死水一样的语气,倒是激起了这位大小姐的不满。
“那你想我怎么回复你,跟你对骂?”苏木苡本来是想说点难听话击退她的,省的后面这顿时间老要应付她,但是话到嘴边,却没了兴致。
陆建南的遗像挂上陆家大厅的那天,她自年少起的所有埋怨和怅恨,期待和神往,都随着那个人的生命一起,消散了个干干净净。
所有跟陆家人的对峙,对于她来说,都是没有必要的事情。
不管追悼会那天的眼泪是为陆建南流下的,还是为自己,都不重要了。
他们没有欠自己什么,自己更没欠他们什么。
“我不介意,反正这才是你的本性嘛,你可以想骂我什么就骂我什么,正好让俞生哥哥看看,他的经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嘴上说着不介意,话语间却全然充斥着“你敢说一个字试试”的气焰。
苏木苡实在不喜欢陆北北对安俞生的称呼那么亲昵,实在,不喜欢。
“别扯上他。”她起身回应。
“怕啦?那我可没办法不扯上,你不会以为我费这么大力气进来剧组,是为了跟你对着干的吧,我当然是为了俞生哥哥来的。”
骄纵的,自信的。
苏木苡忍住喉间想说的话,最后只淡淡吐出一句,“那你就去看他吧,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脚跟提起,只想走到离她远些的地方,
“苏木苡!”
手腕被人大力的扯住,漂亮光滑的美甲不太友好的嵌进肉里。
“你不会真的以为,你能如你所愿做着你爱的工作,然后幸福快乐的过完一辈子吧,我告诉你,不,可,能。”陆北北凑到她耳边,最低的分贝,最用力的咬字。
逐字逐句的,透着点凉意。
“陆北北,你到底想怎么样。”这是苏木苡今天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正视她。
“你让我失去了最疼我的父亲,我妈现在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陆家变成了现在这也个样子,你说,我想怎么样。”她的眼神突然暗了下来,“当然要你,加倍奉还。”
是她,让陆北北失去父亲,让陆家,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苏木苡不知道,什么时候陆家人才会明白,她不是不救陆建南,而是救不了。
或许,这个秘密会一辈子被掩埋起来,越埋越深,直到最后随着她的血一起,化作黄骨白土,散在尘烟里,了无痕迹。
但苏木苡没有开口的打算,有些往事,不必再提。
如果陆北北需要一个承担者来发泄失去父亲的痛苦的话,那么不管怎么解释,她都甩脱不了恶人的罪名。
当个恶人,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