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章(1 / 1)

说到这里,许炤彦又自嘲一笑。

“我肺癌不是抽烟抽的,是常年火场里来来去去,因为没注意防护措施,被烟熏呛导致……所以,小致致,你要转告许炤彦,以后救火的时候,别逞英雄不带防毒面具,消防员不能拿命换命,老百姓的命是命,消防员的命也是命!”

“瞧瞧,我又扯远了,怎么能在跟你说悄悄话的时候提那个男人呢……”

许炤彦的脸上一直挂着一丝浅笑,声音中听不出来一丝悲伤情绪,唯一有的只是不舍。

对这个世界的不舍,对叶知夏的不舍。

“小致致,我以后救火可能就真的往最危险的地方冲了,这样给其他队友减少危险系数,然后也能确保能早点将眼角膜给到你……你别生气啊,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做了决定……”

“如果我能好好保护好我的眼睛,顺利给到了你,那你就要过好往后余生,替我看看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看日出看日落,看月亮的阴影圆缺……”

“太文绉绉了,说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啧啧,反正这辈子也就说这么一次,无所谓了。”

“其实,还是想再看看你的……”许炤彦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随即从左胸口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在屏幕前晃悠了一下。叶知夏看着清清楚楚,那是一张许炤彦和她的合照。

许炤彦揽着她的肩膀,强行拍了一个‘情侣照’,当时叶知夏的表情,是由惊讶变嫌弃,再不留情面直直推开了他。

现在在视频中看到这个照片,她恨不得重新回到过去重拍。

“噔噔——你看,只要我想看你,我就能立马变出你的照片出来,还是我们的亲密合照呢。”

许炤彦兴奋说着,笑得灿烂。

他又顿了顿,似乎是在思索再说点什么。

表情严肃了几分,嘴角的戏谑弧度也收敛了。

“小致致,你要幸福要快乐,知道吗?如果傅司寒对你不好,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明明是一句半玩笑半威胁的话,可偏偏生出了悲伤至极的情绪。

许炤彦抬手揉了揉湿润的眼睛,最后深深看了眼照片,然后放回左胸口口袋,对着镜头抱拳告别。

“这辈子告一段落,下辈子再见。”

视频结束——叶知夏心痛到无法呼吸,紧抽成一团。

她无措地抬眸看着傅司寒,看着那个同样眼眶泛雾的男人。

“为什么,为什么都不让我见他最后一面?为什么不让我送他来这里?明明昨天是至关重要的头七,你为什么不喊我过来?”

傅司寒艰难开口:“昨天你的眼睛刚拆绷带,不宜落泪……”

若不是怕情绪难以控制,他又怎么会在昨天那么重要的日子选择避开叶知夏呢。

“他把他的眼睛给了我,这是他留在这世上最后的东西,我又怎么会肆意糟蹋……”叶知夏深吸一口气,一点点抹去脸上的泪水。

她看着墓碑照片上的男人,认真凝视。

“许炤彦,我答应你,替你好好看这个世界,下辈子再见。”

……

从烈士傅园回去后,傅司寒带着叶知夏去见了许炤彦的父母,叶知夏直接在老两口的面前跪下,眼泪婆娑。

好些个消防员都陪伴在许父许母身边,一口一个爸,一口一个妈。

许炤彦虽然牺牲了,但所有消防员都是他们二老的儿子。

就好比,所有消防员都是晨晨的爸爸一样。

在军人家属区陪了许父许母几天,叶知夏的情绪也渐渐平息。

返程回家路上,叶知夏一言不发,就那样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的景色疾驰而过。

红绿灯处,傅司寒握了握她的手,一片冰凉。

“如果还想哭,我的肩膀随时可以靠。”

他的嗓音带着令人安稳的力量,让叶知夏支离破碎的心渐渐重组起来。叶知夏摇头:“许炤彦的眼睛,不是用来的哭的,是用来感受这个世界所有的美好。”

不知为何,叶知夏这话一出,傅司寒隐隐有了会失去她的错觉。

“叶知夏,我知道他在你心底可能已经有了无法抹去的位置……但生活还是要继续前行,我们都要往前看……”

“我知道,所以我会跟领导申请,重新回原岗位就职,继续做防火监督员……这辈子,怕都是跟消防分不开了。”叶知夏说道。

听得叶知夏对未来已经有了明确的规划,傅司寒也觉得欣慰无比。

“这样挺好,再过一年我退伍,也跟你一起做幕后工作。”叶知夏转头认真看着他:“傅司寒,我知道我妈现在很看好你,但我还没做好和你重新来过的准备,抱歉。”叶知夏说的是实话。

她依然爱着傅司寒不假,但继续交往,对现在的她来说,无心也无力承受。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说,等一年后,如果我还好好活着,如果……”

傅司寒的话还没说完,叶知夏伸出食指堵住了他的薄唇。

“这种话很伤人,也很难听,不要再说了。”

“没有如果,必须好好活着。”叶知夏的手都在颤抖。

傅司寒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曾经十余年,傅司寒守护着国家和人民,从今往后,傅司寒会护着叶知夏,直至白头,直到终老。”

提前一年道出最深情的告白,终是情满至溢。

“明年退伍后再说,现在只想回家。”叶知夏抽回手,扭头看向另一侧。

“好,回家。”傅司寒看向远方。

……

世界上有这么一群人,他们是离和平年代最近的烈火英雄。

这满目山河,太平盛世,全都是他们在前面为我们冲锋陷阵,赴汤蹈火。

岁月静好,皆因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

(——致敬,所有消防员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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