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厮黄皮仙儿气喘吁吁,暮光笃定的样子,李白登间惊了,知道它没在说假。同时,旁边的四锅也惊了,觉得这不可能。刚要说些甚么话的时候,李白却抢先开了口,说:“四师兄,你不是会医术么走,帮师弟我去看看那翃到底怎么了。”
“哦”四锅:“那走吧”
“等会儿”李白说着转过头,看向那厮黄皮仙儿,道:“你再往诛仙观跑一趟,把这事传达给我另外几位师兄。”
“啊”黄皮仙儿:“还叫我跑啊”
“四师兄。”李白没搭理这黄皮仙儿,看向四锅,道:“事态紧急,我先去也,你随后跟来,北坡石洞见。”
话罢,也不等四锅说甚,踏开字法轻功就咻咻咻的飞唴而去。移形换影之间如似神龙见首不见尾,看不清真貌本样,只看得清道道残影,伴雪飘纷。
不大多时,李白就像昨日黄昏那般来到北坡石洞,也依旧,才刚到洞口便闻见了那奇异之香。怪乎神哉处是,这异香,比昨日闻时更香,直接香得叫李白瞬间生腻。如在上等蜂蜜里加了上等糖浆,吃一口入肚,吸一道入鼻,就把人腻得不行。
相同昨样的,隔很远,李白就听到那些黄皮仙儿在忙呼忙喊,说道着些用力,快生啦之类的话。而翃物小懒则疼得刚撕心裂肺发叫,若家猪被屠夫按到肉墩上,一刀接着一刀,歘歘歘往咽喉命脉处捅,声震石洞,刺摄人耳。
李白进至洞府中时,眼前看得的也和昨日黄昏一样,如临再现。只不过,在小懒身旁忙活的黄皮仙儿已不再是六只,而是十二只,翻了一番。它们忙活得井然有序,也不知道是真懂还是假懂,都正帮着小懒接生,有模有样。
“主人,主人”躺在冰玉床上,肚子鼓胀如球的小懒看见了李白,连忙求说:“快,快把你葫芦里的酒再给我喝一口。我,我实在太疼了,肚子似要炸了那样。”
“唉”
李白情不自禁一叹,心里知道自己这琼浆玉液已对小懒没了效用,毕竟只头次喝下可解百症。但,李白还是抱着一丝侥幸,拿起葫芦掀开塞子,又给小懒灌了一口。结果,真是用,小懒甚半分好转。
见,李白心更慌了。
起初仍以为是小懒又胡吃海喝,撑着了。可等李白将其与弥漫在洞里的这异香联系在一起,细的想想下,忽觉得事情似乎并有明面上这般简单。
“说,这几天里你到底都干了些甚”李白摆出严肃,斥问:“你身上这股异香究竟是从何处沾染来若敢说假骗我,我就不管你死活了。”
“主人,我,我没干甚呀”小懒也是好生坚强,努力忍着周身疼痛,回答李白说:“这几天里我除了吃就是睡,哪也没去,这你是知道的呀”
李白登时语塞,不知该怎么接话下去。确如小懒所说,这些李白都知道,自打下雪开始,小懒就翃如其名懒得不行,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像待嫁的大家闺秀模样,一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挛缩在床上呼呼呼睡大觉。故,这异香来源出处,确确实实叫李白越想越觉得蹊跷。
“主人,你快想想办法救救我吧,太疼了”小懒又如杀猪那般痛叫了起来,求说:“我可是你的翃,你千万不能扔下我不管呐主人,你快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莫吵了”李白烦斥:“四师兄马上就来,他一定有办法治好你。”
“切,杀牛焉用鸡刀”忽然,那厮黄皮仙儿头头满脸不屑,嘀咕道:“生个娃而已,至于这么麻烦么忍忍不就过去了唉”
登,这厮黄皮仙儿头头的话吸引了李白主意,叫李白脑海当间,灵光突然乍现想到了些甚。凝重眉头,目光如炬盯着它,说:“我问你,那夜之前,你们到底从丹房和符阁里偷了些甚么丹甚么符快些如实说来我听,一件不可落。”
李白之所以这么问,是觉得小懒可能在不知情下误食了甚样丹药,或者是误中了甚样黄符。而只要找到当间门道,便可顺藤摸瓜顺水求源,寻觅出相对应的解救之法。
“你能不能别用这个偷字,多难听呀”这厮黄皮仙儿头头竟说:“我们这叫拿,拿懂么不叫偷”
“快说”李白不搭理,急斥:“我可不想跟你瞎费唇舌。”
“也没甚”这厮黄皮仙儿头头看穿此间李白是真的急怒了,所以没敢再答非所问,回说:“我们从符阁里就拿了一种符,就是可以人兽通言的那种符。”
李白没说话,只认同的点点头,知道这厮黄皮仙儿头头没说假。因为此间,李白并没有施展开他心通,但却能和这些黄皮仙儿交流无阻,这全归功于它说的这种符,淵兮流听。只要将这淵兮流听符带在身上,那么就可以人兽通言,甚隔阂听不懂之说。
“丹呢”李白问:“你们又从丹房拿了甚么丹”
“有两种”黄皮仙儿头头不假思索,说:“一种是可以瞬间提升我们气力修为的,一种是那可以变化成龙的。”
“确定就这两种”李白再次确问,怕它给漏掉些甚,道:“你好好想想,可还有其他或者,或者是你这些兄弟姐妹趁你不注意,私自在暗中拿走了其他丹和其他药。”
“哼狼才不像你们人一样虚伪。”黄皮仙儿头头满脸不高兴,说:“我们做过就是做过,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你不能质疑我们大狼族。”
李白不再言语,从黄皮仙儿头头眼中看出了它没有说假,是真的。但这一来,李白方才那想法瞬间破灭,想救小懒的心再次变得火烧火燎。同时,也对小懒身上这异香的来头更加困惑,和,好奇。恰幸就在这个时候,那肥胖如球的四锅,一摇一晃着走了进来。
“小师弟,这异香到底是你从哪弄来的实在是太香了”四锅不紧不慢边走向冰玉床前,边拱伸着鼻子,咻咻咻的嗅个不停,还边说问着:“前几日在你屋里就闻到些,可,可都没有现在这个香啊”
“喏,从它身上传来的。”李白指着那惨叫如猪的小懒,说:“四锅师兄,别嗅了,你快些帮它看看,看看究竟是这么回事好端端的一个翃,怎会突然沾染上这么一股异香你看它,疼得都不成翃样了”
“小师弟,不急不急,我来给它号号脉先。”说着,四锅确不再嗅闻这异香,走上近前,探出他那小短手,去给小懒把脉。却未料到的是,四锅才刚摸到白猿小懒那脉,登就大吃一惊,说:“嚯,有胎气”
“这”李白不相信:“这怎么可能四锅师兄,你莫不是看错了”
“真是胎气,没看错。”四锅目光笃定,说:“而且是一男一女,龙凤胎。”
“”李白无言以对:“”
“嘿嘿,我说甚来着”那厮黄皮仙儿头头忽幸灾乐祸般,道:“说懒爷它有了,该生下来。”
“主人”小懒含情脉脉的看着李白,说:“生下来,我养”
“别用这眼神看我”李白瞪了它一眼,遂而看向四锅,问:“四师兄,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真,生”
“莫急莫急。”四锅摆摆手:“我还没把话说完呢,它这胎气啊,不得了不得了,有文章。”
“哦”李白问:“甚种文章”
“两个字,很怪”四锅不假思索,解释道:“它体内确有胎气,也确是一对龙凤胎,可是可是”
“师兄,可是甚”见四锅欲言又止,李白忙说:“还是快些医治好它为上,莫忘了,我们今日还得下山去。”
“小师弟,是这样的。”四锅皱起了眉头,道:“它体内确有胎气,也确是一对龙凤胎,可是,唉这样同你说吧小师弟”四锅一顿,接着说:“人也好,兽也罢,只要有了身孕,那肚里的胎儿都是巴不得脱离母体,出世为快。可,可这翃物肚子里的胎儿却是相反,它不想出来,而想要把这翃物的躯壳,给从里到外夺舍了。”
“夺舍”李白听得似懂非懂,着急担心,问:“那小懒它可有甚危险”
“当然有”四锅直接了当,也不管小懒听后是个甚么心情。顿了顿,反看向小懒,问:“说说,这疼法是从甚样时候开始的几天了”
“三,三天了”小懒忍着疼痛,瑟瑟发抖,回答说:“第一天还不怎么疼,第二天,也就是昨天,疼的要命,现在是第三天,比昨天更疼。但,但好像从你们那夜大战以后,我就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总感觉肚子里有个东西跑来跑去。当时还觉得挺舒服,没想到,没想到现在,唉”
“那你完蛋了”话着,四锅忽抬起他那小短手,掐着指头算了算,然后道:“你大概还能活半个时辰。”
“吁”小懒不信:“别逗”
“嗯哼”四锅耸耸肩:“我没逗。”
登刹之间,气氛唰地一下凝固起来。人为好,猿也罢,又或者是黄鼠狼,谁都不说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目相对。
“师兄。”因了担心,李白最先打破了此间气氛,问:“那要如何才能治好小懒”
“这个嘛”四锅故作高人模样,若有所思说:“我暂时也不知道。”
“”李白:“”
“主人,救救我,我不想死。”白猿小懒双眼泪流,可怜兮兮求道:“我还有好多好吃的东西没吃够呢,不能就这么死了啊”
“唉”李白一声哀叹,看向旁边四锅,说:“师兄,要不我们走吧”
“别啊主人,别丢下我”小懒连忙拽住李白的衣服,死活不肯松手,道:“大不了我向天发个毒誓,以后把那些好吃的东西分你一半,否则天打雷劈。”
“唉”李白忽然觉得自己心好累,看向四锅,说:“师兄,你就费些神想个法子,救救这懒物吧”
“小师弟,我方才想了想。”四锅似是胸间有了些成竹,道:“这夺舍虽有很多种,但却万变不离其宗,必是招惹到了些不该招惹的东西。”顿了顿,指着小懒,说:“照它目前这种情况来看,定是不慎吃下,或者是吸食了某种邪祟之物。”
“邪祟之物”李白凝重眉头,说:“匡山之间虽有种种千奇百怪,可不至于有这等厉害种物吧”
“小师弟,此言差矣。”四锅反驳,道:“匡山不仅怪事多,这异物邪种也是多不可言,只是因了有阵结作守的缘故,所以小师弟你碰经不到罢了。”
“师兄,你的意思是说。”李白一点即通,话曰:“可能是某种邪祟之物冲破阵结跑了出来,然后钻到了小懒体内”
“不错,有这个可能。”四锅:“那夜我们打唴得热火朝天,说不定有甚东西趁此机会跑了出来。”
“那”李白看看面如死灰的小懒,问:“那四师兄,我们到底要如何才能救它难道真没甚样辙子”
“小师弟,节哀顺变。”四锅竟安慰说:“这翃已到夺舍末期,再过半个时哦,现在好像已经没有半个时辰了”
“啊”小懒一大惊,哆哆嗦嗦道:“别吓我,你现在可是大夫”
“四师兄。”李白问:“再过半个时辰会怎样真没法将它体内那邪祟之物取出来么”
“小师弟,节哀顺变吧,莫再抱甚希望。”四锅拍着李白肩膀,道:“再过半个时再过三炷香的功夫吧到时,它体内那邪祟之物就会完全成形,然后张开它们那尖尖的獠牙,还有那利利的掌爪,先是把它的五脏呀,六腑呀的给一点一点,一口一口吃掉。等只剩下一副空空的皮囊后,它肚子里这两邪祟之物,就会咻咻咻钻爬遍它的奇经八脉,如金蝉脱壳那般,彻彻底底将它夺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