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法骑马站在扬寿镇前面的一个高坡上凝望着秦栏镇方向,身后的幕僚上前请他回城,史可法摇摇头说道:“不,我要在这儿等兴华他们回来。”
罗剑他们忙得把给史可法报告的事给忘了,等打扫完战场,押上俘虏,将缴获的物资装上大车往回赶的时候,罗剑这才想起给史可法报告战况。
让王强跑到一个小山上才跟史可法联络上了,王强把秦栏镇的战况给史可法作了通报,说大都督正带人押着俘虏物资往回赶。
听到史可法的对讲机响了,身边的幕僚和护卫都围了上来。
听完了通报,史可法没有表现得特别兴奋,指着两名护卫,又指了指通往扬州的路,两名护卫拨转马头冲着扬州方向疾驰而去。
交待马应魁押运着俘虏和粮草,让楼挺带着一师骑兵大队断后,罗剑让刘肇基和李成栋上了猛士车,快朝扬州驶去。
秦栏镇到扬州的官道上行进的队伍逶迤拖了前后足有十里,大队人马行进极慢,加上押送俘虏和物资,六十里的路恐怕要到半夜才能到了。
平整的官道上,刘为民把车开得极快,度都快六十了。第一次坐车的李成栋睁大眼睛看着窗外往后倒去的树木,张着嘴想说什么,突然腹内感到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了出来,却强自憋住了。
看到前面迎上来的史可法等人,猛士车在路边停了下来。王强突然现李成栋脸色惨白,摇摇晃晃,象喝醉了酒一般,赶紧把他扶下车来,李成栋跑到路边就开始吐开了。
下了马迎上来的史可法一见,顿时大吃一惊,忙问罗剑,“李总兵这是怎么了?”
“李总兵晕车了,没事的。”罗剑呵呵一笑,罗剑实在没想到这么一个马上无敌的大将军竟然晕车晕得如此厉害。
“晕车?”史可法显然没听说过这词儿。
“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罗剑笑着说道。
吐完了的李成栋显然轻松多了,走到几人面前说道:“这神车咋就对我一个人这样呢?”
“你小子肯定是坏事干多了。”刘肇基在旁边笑道。
“别胡说,坐车晕车的人很多的,不止你一个人会晕,呆会儿你骑马吧。”罗剑说道。
李成栋半信半疑地看着罗剑,心里想着难道刘肇基说的是真的?转身对刘肇基说道:“老刘,这事你可不能说出去。”
“哈哈,要让老刘不说出去也可以,可是老刘好多天都没喝酒了,这馋虫犯了可就保不准了。”刘肇基哈哈一笑。
“行行行,刘大哥我请你吃酒。”
刘肇基伸出三个手指,李成栋无奈的说道,“三顿就三顿。”
旁边的罗剑和史可法看得哈哈大笑。
等众人回到扬州东门,阮大铖、李沾和城中的官员们早就等在城门外了。
罗剑和史可法等人下了车,阮大铖带着一众官员迎了上来,城门外两边几百扬州百姓齐齐地跪在地上迎接。
“这是谁安排的?”罗剑指着两边跪地的百姓,皱着眉头问史可法,史可法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罗剑几步走到跪地的百姓前面,深深一鞠躬朝大家说道:“乡亲们快快请起!军人保境安民是份内职责,当不起乡亲们如此啊!”走上前把前排的一个个扶了起来,后面的百姓这才纷纷站起来恭祝大都督得胜归来。
罗剑转身黑着脸朝城门走去,阮大铖几人赶紧跟了上来。罗剑转身问道:“是谁让乡亲们跪在这里的?”
“是下官看他们在城门外乱糟糟的,恐扫了大都督兴致,这才让他们跪地迎候。”李沾在旁边小心地说道。
“你除了干这些没名堂的事,还会干什么?”罗剑停住脚步,转身盯着李沾说道。
“这…”李沾的脸憋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史可法见罗剑黑着脸走回来,知道事情要糟,待要上前拉住他时,却已经晚了。
“大都督,不过为了几个草民,何至如此对待下官?”李沾不服了,阮大铖在旁边看见李沾还要上前说话,有心拉住,也已经晚了。
他不说倒还罢了,他这一说把罗剑彻底惹火了。
“几个草民?你说得轻巧!我告诉你,就是这些草民养活了我们,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你除了在他们面前摆你的臭官架子,何曾为他们做过一点事?草民可以把你顶在头上,也一样可以把你踩在泥里!我再告诉你!我和我的弟兄们浴血奋战,赶走鞑子,就是为了能让这些草民们过上好日子,不是为了你这种只会站在草民头上作威作福的官老爷!”
罗剑的雷霆震怒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半个多月以来罗剑给扬州人留下的印象是虽气宇轩昂但一直温文尔雅,对大家都是谦恭有礼,没想到今天这李钦差让百姓跪迎竟惹得他了这么大的火。
刘肇基向前走了两步到了罗剑身边,站在旁边也不说话,李成栋若有所思,想了想也上前几步走到罗剑的另一边站住了。
史可法上前几步,轻声说道:“兴华,走吧。”
罗剑一听,跟着史可法大步迈进了城门,阮大铖一看,赶紧小跑几步跟上了。
待众人到了罗剑府上坐下了,罗剑才起身对大家说:“今天兴华对不起大家了,让大家扫兴了。”
“唉,兴华,你这脾气…”史可法叹了一口气,心里开始为罗剑以后的路担心起来。
“宪之兄,说句实在话,其他的我都能忍,唯独这欺负老百姓,把老百姓不当人的事我是一点都不能忍!”
“兴华,刘大哥支持你!对这种把老百姓不当人的官我老刘看着也烦,只是看得太多了,也就麻木了。”刘肇基说道。
史可法瞪了刘肇基一眼,似乎在怪他还在火上浇油,刘肇基嘿嘿一笑,不再做声了。
堂中顿时静了下来,良久阮大铖才开口说道:“大都督,犯不着为李沾这种人生气,今天大都督连打两个大胜仗,确实可喜可贺啊。”
“是啊,经此一战,扬州算是彻底平安了。”任民育在旁边赶紧接上。
“对了,**方向可有消息传来?”罗剑问道。
“还没有,算算时间,清兵估计还没到**城下呢。”阮大铖说道。
这种大队人马行军度是极慢的,一天能走上五十里的算是强军了,象清军这种带着大量攻城器械,而天长到**又基本都是丘陵地带,一天能走上三十里就算不错了。
“扬州到**的路况怎么样?”
“扬州到**有官道,路况跟到天长的差不太多。”史可法说道,他知道得最清楚,这些路自从督师淮扬后,不知道跑过多少次了。
罗剑放下心来,转身对刘肇基和李成栋说道:“你们两部人马要抓紧时间休整,给你们两天时间,两天后向**进军。对俘虏不能打骂,吃差一点没关系,但要让他们吃饱。请督师安排人对这些俘虏进行甄别,如果有残害百姓、罪大恶极的,要坚决处置;对作恶不多的,交给小刘,让他们去挖矿、修路,也算是劳动改造;对没有恶迹的,挑选身强力壮的补充进扬州军。督师,你看这样处置如何?”
“如何才能知道谁做没做坏事啊?”刘肇基急着问道。
“让他们互相揭,这个事情要做细致一点,以后的俘虏都要按这个办。俘虏政策执行好了,对我们以后的作战是有利的,希望大家能够理解这一点。”
“这个事情我亲自安排人来做,兴华你就不用操心了。”史可法说道。
“宪之兄亲自负责,我当然放心。两天休整时间,各部必须严肃军纪,如有违纪者,严惩不贷!不能因为打了胜仗就忘乎所以了,是不是啊,李总兵?”
听到罗剑喊他,李成栋浑身一激凌,知道罗剑是在专门点他们的徐州军,赶紧站了起来。
“末将明白,徐州军全部在驻地休整,任何人没有批准都不得离开驻地,请大都督放心。”
“你们各部的缴获也要统一上交到督师处,由督师统一协调安排,任何人不能私吞缴获物资。”听到罗剑这么一说,李成栋想站起来说话,见刘肇基点头,又坐了下来没有吭声。
见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了,罗剑这才笑着说道:“前天晚上大家在我这儿没有吃好,今天补上,骆管家,今天晚上安排得丰盛一些,也算庆祝我们打了大胜仗吧。李总兵,你安排人把邢夫人也请过来吧。”
听罗剑这么一说,堂中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对了,兴华,这陈钦差到底去哪儿了?”史可法问道。
罗剑把陈子龙的去向说了,说完了感慨地说道:“这才是老百姓的好官哪,如果当官的都如陈子龙,大明朝如何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啊!”
罗剑这话一说,堂中顿时又静了下来。
任民育见气氛有些尴尬,赶紧笑着说道:“兴华,你们家柳兰到底给我们儿子教了些什么呀?这回家老问我,害得我把脸都丢完了。”
“哦,都问你什么了?把脸都丢完了?”史可法一听来了兴趣。
“这小子回家问我,说我们都是在一个大球上,为啥没有掉下去呢?我说‘天圆地方’,人怎么会在一个大球上呢,这小子说了一大通,只觉得这小子说得有理,但我压根都没听懂。”
“啥?兴华,我们真的都在一个大球上吗?”刘肇基朝着罗剑问道。
“没错,我们把我们所在的这个大球称为地球,人没有掉下去,是因为地球对它上面的东西有一种吸引力,这个吸引力的大小呢,就是我们的重量。”罗剑简单地作着解释,众人听得似懂非懂。
“在大洋另一边有个国家叫英国,再过几十年,有个人躺在苹果树下,现熟透了的苹果落向地面,而不是掉向空中。从那时开始,他就开始研究这个规律,也从那以后,他就研究了许许多多的物体之间的力,现了许许多多的规律,为科技的进步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在这方面,我们已经落后不少了啊。”
“大都督,研究这些奇技淫巧的东西有何用处啊?”阮大铖说得还比较客气。
“呵呵,这些可不是奇技淫巧,这些是人类文明展的大进步啊。你们看到我们使用的东西都感到很神奇对不对?”
见众人都点头,罗剑接着说道:“其实这些都是科技大展后的产物,都是人们制造出来的,而要制造出这些东西来,就需要我们不断的去探索、去研究。”
史可法和任民育都是频频点头,其他人听得若有所思。
吃过饭大家都走了,史可法留下来了。刚吃过饭就有人来告诉罗剑,说李沾李钦差连夜赶回南京去了
“兴华,你今天是怎么了?君子易处,小人难防啊。”
“宪之兄,跟你说句交心的话,我对那个小朝廷是没有抱多大指望的,我们今后的展要靠我们自己。对了,朝廷任我为淮扬大都督,对你这个督师是怎么安排的?”
史可法沉吟半晌,对罗剑的话不置可否,最后才叹了一口气说道:“马阁部是不会让我再回到南京了。”罗剑这才知道朝廷对史可法什么都没动,把他搁置在扬州了。
“不回最好,到了南京除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啥事都干不成。宪之兄,不如把嫂夫人接过来吧?”罗剑心里想的是让史可法安心呆在扬州,一起先把根基打牢了再说。
“等等再说吧。”
罗剑知道史可法内心正在痛苦挣扎,要让史可法彻底放弃南明朝廷,还需要时间。
两个人都沉默着,堂中的气氛沉闷之极。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打破了堂中的寂静,柳兰提着一个包袱跑了过来,“罗大哥,给我一千两银子。”
ps:柳兰给大家敬礼了!“我不要各位的银子,哪位大大手里有推荐票,你就不要吝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