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离苏子航和姬唐一米之遥的地方,沈天擎眸色深邃地看了一眼苏子航,点了一根烟,搁在指间,缓缓地送入薄唇,吸了一口,将尼古丁的味道混着烟气一起吞入肺部,压低了声音,“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带户口本。”
突然响起沈天擎低沉又有磁性的声音,苏子航回头看见沈天擎,脸色的戾气收敛了几分,“舅舅,你觉得我会拿着户口本来送你?”
沈天擎没有吭声,扫了一眼姬唐。
姬唐擒拿住苏子航的手臂,反剪在身后,在他身上摸了一遍,只搜到了护照,递给沈天擎。
沈天擎接过,低头看了一眼,抬眸看向苏子航,“你的护照,我先替你包管。”
然后,他扫了一眼姬唐,姬唐放开了苏子航。
苏子航额头上汗涔涔地回望着沈天擎,脸色灰白,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地握紧,他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一想到舒舒又怀上了他的孩子,心底翻起了一股名为嫉妒的酸水,蚀得五脏六腑,连同背上的伤口也血淋淋地痛窀。
自从离婚后,他想见舒舒一次都难,都被他的舅舅保护得死死的,不给他任何机会。
在过往三年,他不小心弄丢了舒舒,一直到现在,才觉得自己错的离谱,想要找回她,却发现后路被堵得死死的。
他更没想到,他们离婚的第二天,报纸上刊登了她和沈天擎这个雨中热吻的画面,那一天,他撕碎了报纸,雪白一样的纸片扬的满办公室都是,他开车去夜总会一连召了十几个小姐,最后一个都没有碰,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坐在那里喝闷酒,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没想到今天,他会更加难以呼吸,她这么迅速地怀了沈天擎的孩子,医生明明说她不可能再受孕,明明那么说的…多么戏剧性的一幕呵!
不,他不甘,他以为支开舅舅,可以拿到她的护照,没想到姬唐守在这里。
苏子航看向沈天擎,眸色暗幽,每晚夜深人静时,那种不甘会变得越发浓烈,孤枕难眠,闭上眼睛都是那段苦日子——年少时的轻狂,那时候,她笑吟吟地看着穿了一身地摊的她,露出无奈,却坚定地说自己很幸福。
是,那时候她的幸福,是他给的!他可以一周吃一次麦当劳很快乐,一个月买一件衣服很开心,一起吃一碗面,也吃出香的滋味……
“舅舅,让我见见她。”苏子航紧绷着脸看向沈天擎。
沈天擎缓缓地吐了一个烟圈,隔着苍色的烟雾看向苏子航,“给我个见她的理由。”
“理由,理由是我爱她,够不够?”苏子航一笑,笑得苦涩,透过未散尽的烟雾望着沈天擎。
沈天擎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抬眸看了一眼苏子航,抿着薄唇轻笑,“我了解你的脾气,从来就不是个愿意被左右的人,舒舒和你那么多年,大概也了解你的脾气。你折了她的骄傲,用她换得了人生的第一桶金,还等着她主动求你爱她?如果你的爱是将你个人的意志强加给她,从不问她想要什么,那么,你的爱,微不足道。”
苏子航抬头看向沈天擎,那声“微不足道”比双手指甲旁长了倒刺还要疼痛,记得小时候,手指上长了倒刺,他总会撕拉,不仅疼痛,还会让周围的皮肤受伤,甚至会引发流血,导致手部感染。母亲总是将他的双手放在温热的橄榄油中浸泡,自然会好转。可是心上长了倒刺怎么办?轻轻一撕拉,痛觉散开四肢百骸,痛到麻痹。
陆子初低头看着烟头,眸底宛如暗夜,似笑非笑,眸色寒峭,“隐婚三年,也真是难为你了,是不是夜夜睡得不安稳?”
苏子航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紧,深幽戾气的眸子藏匿着无数的阴暗负面情绪,缓声道,“舅舅多虑了,那时候每夜抱着她,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就像吻着安神剂,睡得很好。”
沈天擎眸色浮动,渐渐沉淀,苏子航恶意般的挑衅终是扎了一下他的心口,压低了声音,声线暗哑,“所以你睡得很好,她睡得不好。”
苏子航望着沈天擎,昏暗的缘故,走廊里光线越来越暗,头顶悬着几盏灯,灯光很有岁月沧桑感,微小的尘埃漂浮在光晕里,沈天擎站在那里,影子拉长,投射在地面上——明明离得很近,他却看不清他舅舅的脸色。
他目光滑过沈天擎的脸,落在他指间的夹着半根烟上,淡淡开口,“舅舅烟瘾越来越重了,难道是忧心忡忡,夜里睡得不安稳,害怕有一天突然睁开眼,她手里握着刀子对着你?还是怕一觉醒来,身边的温暖已经不见了影子,留舅舅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沈天擎沉默地站在那里,身影略显清冷,犹如被灯光细心剪裁,就连吸烟的动作也很完美,“我只是担心你,听你太姥爷说你熏烟酗酒太过厉害,如同火灾,如果哪天焚了你,害怕你尸骨无存。”
然后,他将一盒烟都丢给苏子航。
苏子航接住烟盒,抖了抖,娴熟精准地抖出一根烟,夹在指间,看向沈天擎,“舅舅,借个火。”
沈天擎修长的手指伸展了一下,露出掌心的打火机,啪地打开,火苗窜起。
苏子航勉强地笑了笑,手抬起,将烟放在唇间,凑近点上,吸了一口,火星子在烟头上扑闪起来。
他移开身子,将烟盒递给沈天擎。
沈天擎手背一挡,挡了回去,从容地出声,“不必了,给你抽吧,你舅妈怀孕了,正好寻着这个机会,先把烟瘾戒了。”
从始至终,沈天擎都没看向苏子航,吸了一半的烟在修长的手指间烟雾缭绕,目光放的很远很深邃。
苏子航朝沈天擎凝望了一眼,“舅舅,据我所查,在我和舒舒离婚之前,她去过你的住处两次,根据我国婚姻法,禁止有配偶者与他人同居,而舅舅引诱有夫之妇,我手里有确凿的证据,不知道舅舅这种行为算不算犯法?如果我现在起诉你,不知道法院会如何判决?”
沈天擎收回视线看向苏子航,“婚姻法并没有明确规定一方发生外yu、通jian、一ye情的行为,另一方可以要求赔偿,属于触犯刑法。同居,是持续、稳定的共同居住,按你的说法,不过是两次,还不确定发生过什么,算不得同居。不过还是要明确地告诉你,从你们离婚后的第二天,我和你舅妈开始持续、稳定地共同居住。”
顿了片刻,他抬头看向苏子航,“不过倒是你,似乎和许芫持续稳定地共同居住,中间两次怀孕,证据随便一搜,信手拈来。不过放心,她不告你,没有闲暇的心思分到你身上。”
他眸子微敛,烟灰从指间弹落在地。
苏子航长眉紧蹙,浑身轻颤了一下,握紧了拳头,“这么说来,舅舅至少是道德上有问题的,舅舅觊觎外甥的老婆很有趣。”
沈天擎眸色寒峭地看向苏子航,目光淬了冰,凌迟着他脸上的每一寸表情,“不知道你怎么告诉她,她在榕城遇见的那个人是你?”
苏子航迎视沈天擎的眸色,毫不退避,“我没有告诉她,是她认定那个人是我。”
沈天擎轻笑了一下,看了一眼指间的香烟,眸底沾染了寒气。
而苏子航,极度隐忍,眼睛里甚至渗出了细微的血丝,手背上和鬓角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脸色灰白,浑身是煞人的戾气。
苏子航眸色渐渐暗红,戾气越来越重,紧攥的拳头骨节交错作响,死死地盯着沈天擎,“你和我既然相看两厌,可以像以前那样老死不往来不见面。而你和她注定了仇恨似海,无法在一起,把舒舒还给我,我帮你打了那个孩子,以后会好好地替你疼爱她。”
“还?”沈天擎抬眸扫在苏子航脸上,似乎在笑,但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声音泛着寒意响在苏子航耳边,凉凉的,挥之不去,“还,也该你把七年前的舒舒还给我,我把你本来的鼻骨还给你,你把七年前的芊芊还给陆子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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