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人......”鸨母被吓得面白如纸,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了,“不知大人......此番寻民妇来所为何事?还望......言明......”
官员沉默着低头盯视片刻,脸色稍稍有所缓和,缓言问道:“本官且问你,今日是否曾有人向你提起过,要为温柔娘赎身?”
鸨母听到这话,顿时心中一惊。
什么情况?不是说阴阳相隔,阴间人不管阳间事的吗?怎么面前的这位大人却偏偏要越界?难道说这其中有诈?
想到这里,她的胆子登时大了几分,斜着眼睛向上看去。
官员见鸨母不说话,只是挑目上望看着自己,脸色再次阴沉了下来。迅速转身回到桌案前,用右手抓起了惊堂木,狠命的砸了下去。
随着两堂差役’威武’声喝,鸨母更被吓得七魂出窍。
“大胆民妇,竟然敢戏耍公堂。本官告诉你,虽说我如今确是不是凡人,然天帝开恩垂怜,将本官分为了城隍。他日若你魂归阴司,咱们必然还会再见。到时究竟要本官如何待承,就要看你今日的所为了。”
说罢,官员便命身旁的师爷将交还卖身契的保信和一支狼毫毛笔拿到了鸨母的面前,逼迫她当场签字画押,同意将温柔娘、喜鹊及腊梅三人的卖身契交于李元昌。
鸨母战战兢兢的拿起毛笔,心中却着实犯难,自是进退不得。
若是签了这卖身契,还柔娘以自由,这便是折了她柔音坊的台柱子,这生意必将会变得惨淡。可若是不签,看面前这位官爷的意思,估计自己的小命此刻葬送到这里。
唉,究竟该如何选择,着实是令人难以抉择。
官员见鸨母这般究竟,语气便又缓和了下来。
“鸨母,本官晓得你的难处,放心,若是你签了这保信,答应将她三人释放,本官也定不会亏待于你。这便托梦给那位李公子,要他在原定的赎金上再加五倍的银两,另外再在长安郊外安置一套房产,足够你安度晚年之用,你看可好?”
鸨母低头看着保信,在心中略略盘算了片刻,就像官员所言,这五倍的银两及房产确是一笔极大的数目,虽说没有柔娘带来的多,但也确是足够用上一辈子的了。即是这样,那就退而求其次了吧。
“好,民妇就按照大人所言来做,这便在保信上签字。”
说罢,她接过师爷递来的毛笔,在保信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师爷转身来到桌案前,恭敬的将保信递交给了官员。
“大人,这便是方才鸨母签订的保信,请您过目。”
官员略略看了一眼保信,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又吩咐师爷将一杯黄色的浓茶递到了鸨母的面前。
“鸨母,此茶名为还魂茶,乃是从阴司前往阳间的茶品。你速速将其服下,本官员这便让你回阳。切记,莫要对他人提起今夜之事,若是有违,本官随时都会命牛头马面二人勾取你的性命。”
“请大人放心,民妇不敢。”
鸨母趴在地上,边重重磕头,边哀哀说着。
说罢,她伸手接过了还魂茶,在官员的注视下,仰头喝了下去。不过片刻,便觉眼前一黑,身子软绵绵的瘫倒在了地上,再无半点声息。
师爷见鸨母晕厥了过去,顿时呼出了口气,唇边泛起了笑容。迅速转身来到桌前,伸手将官员从椅子上拽了起来,自己则一屁股坐了上去。
“哎呀,上仙,方才都要把本将军吓死了。万一这鸨母不识趣,哪个环节错了,咱们可就全完了。”
“怎么会呢?尉迟将军的心理素质这么好,不会出事的。”官员呵呵笑道,“刚才哥可是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咱们俩的这一场配合用一句成语来形容,那就是:天衣无缝。”
说罢,二人相对大笑,很是得意。
原来,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冤死的亡魂,或是天帝钦封的城隍,而是单卓坤和尉迟宝林用易容术所扮,那两侧的差役、侍卫也都是将军府的家丁。这里也不是旁处,正是柔音坊的地下室。
之所以能够有这场闹剧,正是单卓坤等人的巧妙算计及与腊梅等人里应外合的结果。
“要不是喜鹊那丫头机灵,悄悄在那鸨母的酒壶中下了迷魂药,让她喝进肚中,今晚咱们的计划也不会进行得如此顺利。说白了,这还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说到底,还是这鸨母太笨,根本就没有任何怀疑。”尉迟宝林先吩咐家丁将鸨母送回柔音坊,随后又对单卓坤说道,“上仙,咱们也累了这好半天,赶快去王府报信吧。”
单卓坤伸出右手食指,在尉迟宝林面前晃了一晃,打趣说道:
“ 不,是拿酒。”
尉迟宝林的眼前登时一亮,对单卓坤的纠正很是满意,兴奋的附和道:“上仙说得极是,确是拿酒。”
二人边说着边脚步匆匆的到柔音坊后院墙外取来了马匹,连夜打马前往汉王府。
汉王府内厅,李元昌在妹妹李芷风的陪同下,焦急的等待着消息。此时,他脚步一刻不停的走来走去,犹如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让人甚是心烦。
“大哥,你且安心,我相信登徒子与尉迟将军一定会把事情办好的。”李芷风关切的看着哥哥,悉声安慰道。
李元昌蓦地停住脚步,转身对妹妹说道:“大哥不怕别的,只恐那鸨母看出破绽,中途有变。倘若那般,又该如何是好?芷风,要不这样,你这便陪大哥到柔音坊去看看,若是当真有事,也可随时接应,如何?”
常言道,关心则乱。即便是做事一向极为得体、进退有度的汉王李元昌,遇到情感之事亦是如此慌乱,旁人更是如此。
“大哥,你......”
李芷风刚要开口劝说,便听从深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而后,李元昌先行派到院外等候的贴身侍卫匆匆进来报说,单卓坤和尉迟宝林二人已经到达汉王府,正在院外等候。
李元昌听到这话,唇边顿时泛起惊喜的笑容,急命侍卫陪同前往。在侍卫的引领下,李家兄妹脚步匆匆的前往院外。
将军府院外,单卓坤和尉迟宝林边说笑边等候着李元昌的到来。此刻,二人已经清洗过面容,露出了本来面目。
蓦地,大门传来了吱嘎一声,李元昌和李芷风神情急切的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汉王,小郡主。”
因为事先已有约定,单卓坤和尉迟宝林并不急于说出整个过程。而是故意卖了个关子,双双俯下身去抱拳施礼。
“上仙、宝林兄,自家兄弟无须多礼。”李元昌快步来到他们的面前,伸手扶住了二人,急不可待的说道,“你们快说说,柔音坊之事究竟如何?”
“柔音坊之事嘛.....”单卓坤故意面露难色,连连摇头。
李元昌见状,脸色顿时变得黯淡,身子猛地一晃几欲瘫倒在了地上,多亏李芷风在后面伸手将他撑住。
想不到千算万算,最后还是失败了。难道这便是天意弄人,命运就是不肯让自己和柔娘在一起吗?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顿时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悲戚。
“哎呀,上仙,你就不要再骗人了,你看元昌兄都变成什么样了?”
尉迟宝林原本和李元昌的关系就极为交好,此刻见对方这样,登时将刚刚骗人的约定忘到了脑后,忍不住以实言相告。
“元昌兄,你就放心吧,柔音坊的鸨母已经签了字,答应接受咱们的条件,放柔娘姑娘与你团圆。”
李元昌听到这话,忽觉又惊又喜,仍是犹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