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听完笑眯眯的离开了,萧宛瑶脸上的笑意也冷了下来,甘草上前扶她进屋,低声道:“夫人向来不喜欢二小姐,如今怎么会有那么好心,想起叫二小姐一起吃点心?”
萧宛瑶冷哼:“吃什么点心,她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只是我才享受了半天家人的温暖,便又要开始和她斗,想想都厌烦得很。”
萧宛瑶换了身淡雅的青莲色衣裙便去了柳如云的住处,皮笑肉不笑的向柳如云施礼。
“见过夫人。”萧宛瑶低垂着眼帘,在柳如云面前福了福身。
“嗯。”柳如云缓缓道:“过来坐,尝尝萧家厨房的茶点,一般地方的可比不上。”她语气平平淡淡,听不出喜恶,萧宛瑶听罢便乖乖过去,她心知柳如云的城府比萧宛柔要深多了,不像萧宛柔那般,喜怒哀乐一看便知,于是她表面上恭顺,实则心里还是很防备着柳如云。
柳如云嘴角一弯,道:“请你来也是跟你赔礼的,早上是柔儿唐突了,但是嫡姐永远是嫡姐,你做妹妹的,多担待着些。”
萧宛瑶低头道:“夫人说的是,宛瑶会谨记并照做的。”
“还有,有件事我请示过老爷了,你刚来,府上许多规矩还不懂,但是再过半个月就是老爷寿辰了,大宴宾客是肯定的。你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出了岔子只会惹老爷不快,我也是为了你好,所以找了府上资历深的婆子教你萧府规矩。”柳如云说话慵懒,似是不愿意和她费口舌。
“全听夫人的。”萧宛瑶倒是没什么意见,心里早就知道她柳如云不会那么好心请她吃点心,就连赔不是都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分明就是瞧不上她,而这所谓的“教规矩”她当年也领教过,实在是苦不堪言,所以也有自信不再吃亏。
对于她的顺从柳如云又颇为意外,其实萧宛瑶进萧府前柳如云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丫头成天被姨母呼来喝去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别说琴棋书画了,就连字都不认识几个,什么都不懂,空有一副好皮囊罢了。只是她刚进府的时候又表现得让人意外,让柳如云不得不防着她,而这个“教规矩”,便是试探她最好的方法。
“那就从明儿开始,早些回去歇着吧!学规矩辛苦,有你受的了。”柳如云说话间眼里流转狠厉的光,可萧宛瑶却是一脸淡然的回应,行完礼便施施然回去了。
“二小姐说的可是真的?夫人这一定是要整你,不如就告诉老爷……”甘草听完萧宛瑶回去讲述后显得忿忿不平。
萧宛瑶摆摆手:“这是父亲同意的,我只能将计就计,你放心,这些琐碎的事情难不倒我。”
夜里睡觉时萧宛瑶第一次梦见了前世,醒来时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右手。
“小姐醒了?那咱们的教学就开始吧?”一个中年妇人站在床边,见萧宛瑶醒了,便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萧宛瑶一眼认出这婆子是萧宛柔的乳母王氏,心中不禁厌恶,还是淡淡的说了句“好”。
穿衣洗漱之后,王氏道:“不如就从早饭开始教起,叫旁边伺候的人都下去吧!老奴亲自伺候二小姐。”
萧宛瑶对此很反感:“还是教规矩的时候吧,这几天我和甘草呆惯了,没她伺候还不习惯。”
王氏堆笑应着萧宛瑶,心里却狠狠的咒骂了她几句,更是下了决心要在教规矩的时候狠狠整她。
萧宛瑶算是为自己争取了一顿安稳的早餐,用过早餐后她就不得不让甘草退下,单独和王氏呆在屋里。
“萧家是大户人家也是官宦家庭,规矩归结起来便是两个字‘从、容’,一言一行都要从容,从容可生优雅,上等人做事要记住四字‘处变不惊’,这样才有大家风范。”王氏说完,讲一个青花瓷的茶杯递给萧宛瑶,继续道:“大户人家的小姐首先要沉稳,少了这个便会显得轻浮,老奴这就教二小姐,遇事如何沉稳。”
萧宛瑶表面不说,心里想这个老东西把规矩说的玄之又玄,但是正经东西又不教,摆明了是变着法的整她,还好该会的规矩她一个也不落的都会了,所以不用怕。
果然那王氏没有教规矩,而是拎着茶壶,往萧宛瑶手中的杯子倒滚烫的热水。
这是大户人家甚至皇宫用来训练丫鬟宫女的法子,为的是让她们更好地为主子上热茶,保证期间不出岔子,时间久了手掌会结茧,但是过程痛苦的不言而喻。王氏以为她不知道,所以故意用这个方法企图烫伤她。
这种痛苦的训练萧宛瑶也接受过,并且也从中找到了诀窍,她本可以轻松应对、见招拆招,可她偏要故意装作不知道,水倒满茶杯的时候她故作忍不住烫的样子,将瓷杯扔了出去,而那滚烫的热水不偏不倚洒在了王氏手上。
王氏疼的直叫,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萧宛瑶就在一旁冷眼看着,嘴角勾起笑意。
“二小姐!你也……太不稳重了!还……还烫伤老奴……老奴要找夫人说理去!”王氏叫嚷道。
萧宛瑶平静笑道:“烫到王婆了实在是宛瑶的过失,王婆光去夫人那儿告状没有用,还是去我父亲那儿吧!告诉他我把你烫伤了,顺便告诉他你是如何被烫伤的!”
王氏语塞,心想整治萧宛瑶是夫人的意思,而老爷只知道她是来教小姐规矩的,若是让老爷知道教的内容是这个肯定会生气,王氏犹豫片刻,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萧宛瑶看王氏没了动静,满意的笑了笑,对门外的甘草道:“甘草快进来,替王婆包扎伤口。”
甘草连忙推门进来,看了一眼地上碎了的杯盏,又看了看王氏手上的水泡,心里也明白了一二,于是嘴上含笑道:“王婆这边请,甘草为你上药包扎。”
王氏叹了口气,也只能悻悻跟着甘草去厢房。
萧宛瑶偷得清闲,见壶里的水还滚烫,便从匣子里去了些武夷岩茶,悠然的为自己沏了一杯。
喝茶间从屋外匆匆跑来一个家丁,正是萧宛瑶昨儿送去东北老屋照顾萧泽父子的,今儿跑回来时神色慌张,低声对萧宛瑶道:“二小姐,东北老屋那边走水了!”
“什么!?”萧宛瑶只觉自己的心坠入无底的深渊,怪不得她昨日还做那奇怪的梦,原来是“这一天”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