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玉淑露了破绽,再加上这段时间来的过于频繁的叶太医。
盛琼华搭在桌面上的手不安的敲打着,这两者之间她总觉得有什么关联,于是派人去查一番钟粹宫与太医院。
果然,还当真让她查到了东西。
“奴才瞧见刘答应的宫女与之前来给小主您把平安脉的宋太医来往亲密。”小福子跪在地上,轻声禀告。
“刘答应?”盛琼华一扬眉,一时之间没想出来找人是谁。
红裳在一边提醒道:“小主您之前住在藤院,刘答应得罪了您,被万岁爷下令当众掌嘴的那个。”这般一提醒,盛琼华才算是记起来了。
“原来是她。”她低头轻笑了一声,第一个冲入眼帘的便是那人跪在地上,满是恨意的双眼。
“宋太医辞了我的脉象,反倒是去了钟粹宫。”盛琼华想到这几日叶文清频繁来往,总算是猜出她那堂姐打的什么主意了。
打蛇打七寸,如今除了她无人知道自己也是盛家的小姐,盛家又与叶家交好,只怕是如今她心中存了恨,不顾叶家的死活,想要污蔑她与叶文清之间有染。
想到这她冷笑一声,放在黑檀桌上的手也一瞬间收紧。
“小主,如今该当如何?”旁人不清楚,可红裳心思通透,倒是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宫妃与太医之间有染,任凭是谁都清楚这是杀头的大罪。
想到这,她脸色都带着惨白。
“该当如何?”盛琼华轻咬着牙,垂下的眼帘之中波涛汹涌,她唇角带着冷笑道:“自然是旁人待我如何,我必加倍报之。”
***
万岁爷给足了德妃的面子,接连两日都歇在永和宫。
当日正午,刚用过晚膳,叶太医又带着小太监过来请平安脉。盛琼华坐在绣墩上,看着正对面的人。
“小主喝了几贴药,面色倒是红润多了。”搭在她皓腕上的手指微微一动,叶文清抬起头眼神清明。除了刚来秀水苑第一次,之后次次过来他都这样。
恭敬有加,从不逾越半分。
翩翩君子,光明磊落,他自始至终都是这样一个人。
“多谢叶太医。”盛琼华从小怕冷,这几日倒是觉得手心的比寻常的时候要好上些许。
“说明这药还是管用的,小主要坚持喝,不要怕苦。”说到这,他低头轻笑了一声,大概是想到小时候她为了躲避吃药,将药倒在花盆里的事了。
盛琼华有些窘迫,倒是身后的绿罗瞧见主子这样,连忙上前为她证明:“小主这段时间用药很是准时,叶太医的药一碗不落。”
“哦?”叶文清扬了扬眉,大概是没想到她如今这般听话了。想笑随后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起身弯腰行了个礼。
“是微臣多想了。”??他身后的小太监也将药箱收好,叶文清看了一眼就要行礼告退,还没走,盛琼华忽然开口道:“叶太医留步。”
两人走在院子外面,叶文清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秀水苑前方是莲花池,此时已然结起了冰,院子外面没宫门,倒是两侧的梅花开的俏丽。嫣红似火,在雪地里绽放。
两人站在梅花树下,四周还有扫地的太监宫女。
叶文清随意瞟了一眼,随后压低声音道:“你如今是后妃,若是传出些什么闲言碎语来,只怕是会对你大大的不利。”
难得他这般一个清隽的人,还得费心为她考虑这些,此时脸上都带着焦急。
盛琼华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道:“不用我们做什么,只怕过几日就会有无数的闲言碎语出现了。”叶文清生的俊朗,此时一脸疑惑的时候也格外的顺眼。
他问:“什么意思?”
盛琼华垂眸看着地上的雪,一字一句将查到的东西说出来:“你在太医院要小心,贴身的东西更是要小心保管,如今是我连累了你……”
说到这,她深吸一口气:“我也不想,若是这次事情过了,你离开紫禁城……”
她还没说完,叶文清就打断她:“清者自清,没做过的事为何要你来道歉?”没等盛琼华开口,他又道:“如今自知是何人出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叶文清看着面前垂下来的脑袋,笑道:“琼华,这不是你,既知道了何人动手,你心中定然是有了法子……”当着众多奴才的面在,叶文清无法去摸摸她的脑袋。
只是语气越发的温柔了些:“说罢,需要我做什么。”
盛琼华闭上眼睛瞬间又睁开,??风雪之下,她对上那双始终清透的双眼道:“我要我们一起做一场戏。”
既然钟粹宫要告发她与叶太医私相授受,那她就演给她们看。
“敌在明,我们在暗。”叶文清的眼睛里带着笑,“你这是要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还有。”盛琼华轻声道:“私下接触宋太医的是刘答应,到时候第一个告发的也必然是她。”盛琼华转身随手从树枝上拽下一朵梅花在手心。
“你的贴身物品——”
叶文清连忙接道:“我必然会看的牢牢地,不让宋太医有任何动手的机会。”
“不。”盛琼华脑子无比的清醒,她摇着头:“对方的招数我们不清楚,再如何小心对方都会有可乘之机,与其小心翼翼倒不如顺水推舟给了他。”
“给了他?”贴身物品为的是什么,不用解释都清楚,对方到时候拿出来,私相授受的罪名往下扣,便如何都挣脱不开。
叶文清皱眉,就见她低着头,两根手指一用力将手中的梅花撵的粉碎:“给的自然不是你的。”
“刘答应与宋太医陷害我们,那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仰起头,面上是毫无掩饰的笑,唇角勾起一片冰冷:“杀她一个措手不及。”
***
自那日与叶文清聊过之后,次日盛琼华就在外说生了病。
敬事房的人立马将绿头牌撤了下来,康熙还来看过她几次,只盛琼华没让他进来,隔着屏风撒娇道:“嫔妾如今生了病,面容憔悴,万岁爷若是瞧见了只怕会嫌弃。”
“何况嫔妾得的是风寒,若是传染了万岁爷该如何是好?”
平日里清脆的嗓音如今带着沙哑,康熙自然怜惜,想进去里面瞧瞧,又怕她生气。
难得的生了几分好脾气,好声好气的劝:“朕就进去瞧一眼,心安了朕就出来可行?”说罢,撩起帘子就要往里走。
里面却瞬间传来一阵咳嗽声:“万岁爷不准进来。”康熙怕她动怒,反倒伤了身子,脚步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行,朕不进去。”隔着门帘说了几句话,下午又让人送了许多名贵的药材来。
这般过了几日,万岁爷虽见不到人倒是也隔天就过来陪她说说话,只人从未进去过,整个秀水苑里来来往往的都是叶太医。
叶文清将银针插.入她体内,小声儿道:“那边的人动手了,今日一眼生的小太监泼了我一声的水,拿走了提前准备好的香囊。”
盛琼华躺在软塌上,双眼微亮,面色红润,一点都不像是生了病。
闻言笑了一身:“你这得了手,想必很快就要来我这边了。”
也刚好让她清一清这秀水苑的内鬼!
盛琼华抓紧手心,目露冷光。
叶文清站在一旁,问:“你想如何做?”盛琼华唇瓣勾起,顺势斜靠在软塌右侧,她举起纤纤如玉的右手,上挑的目光朝他那看过去:“你得先让我,当真儿病一场了。”
当晚,盛贵人病情加重,奴才们来来往往的,秀水苑中一片人荒马乱。
隔着明晃晃的烛火,盛贵人躺在床榻上,一屋子的奴才忙的手忙脚乱,就在宫女端着水盆帕子的时候,忽而传来一阵轻响。
红裳进来屏退了屋中的奴才,随后小福子亲手拎了个宫女进来。
“小主,奸细找着了。”他双手一用力,将人往地上一怼:“是洒扫的二等宫女翡翠,刚刚趁着大乱想去偷拿东西,被奴才当场逮了个正着。”
屏风撩开,盛琼华从里面走出,她穿戴整齐面色红润,一步一步往前走。
哪里有刚刚说的那样,病入膏肓的样子?
“倒是厉害了。”她低笑一声,看着地上:“让整个秀水苑上下陪你演这么一场戏。”
毛毯上,一身行瘦弱的小宫女趴在上头,脸的惨白浑身打摆。眼看着盛琼华往她这走,牙齿都在打着颤:“小……小主没病?”
盛贵人眼帘往下,嘲讽的看了她一眼:“我自是病了,若是不病如何能让你上勾呢。”
翡翠双眼瞪大,目露恐惧。
就听盛琼华转身问:“她拿了什么?”小福子立刻上前,双手奉上:“偷了主子一根金簪,奴才已经扣下来了。”
翡翠一听忽然上前,抓住盛琼华的腿:“奴婢错了,奴婢贪心被财迷了眼睛,才会去偷小主的东西,奴才该死。”
“是贪财偷的,不是听了刘答应命令偷的?”盛琼华冷笑一声,满是嘲讽。
“砰——”的一下,翡翠彻底慌了,身子一晃猛然往后一退。
手指着盛琼华不可置信的哆嗦道:“你——你都知道。”她转头看着小福子手中的金簪:“小主,小主饶奴婢一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不,你敢。”盛琼华上前两步,蹲下。
“一根金簪怎么能满足的了你呢。”话语之间红裳将东西送上来。
盛琼华单手勾着肚兜的带子道:“你该拿这个向刘答应交差。”
“小……小主。”翡翠看着熟悉的肚兜,脸上愣了。
就见盛琼华玉手伸出去,捏着她的下巴轻笑:“你一个人死,还是全家陪你死,你自己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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