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突然出现在袁尚的面前,话里话外的阴味很重,不由惹得袁尚一疑。
“什么叫咱们两个都不用找了”袁尚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
周瑜呵呵一笑,道:“袁大将军,说实话,周瑜家中已有娇妻,此生得此一妇足矣,只是受主公重托,不得不来参赛……说实话,我参加招亲的目地,无非就是阻止你的成功,只要把你挡住了,就算是替主公分了大忧了。”
袁尚眉头一皱,道:“你想在这里暗算我”
周瑜摇了摇头,道:“那我不敢,令兄袁熙虽然无才,但北方大势已定,更有赵云、张郃等辈虎视眈眈,长枪烈马之众如同鲸吞,若是大将军在这里出了什么差池,引得北方百万雄师倾国而下,周瑜只怕在主公面前吃罪不起。”
袁尚微微一愣,道:“那你想怎么样”
周瑜呵呵笑道:“我说了,咱们两个都不必找古锭刀了,这个酒肆的酒酿的不错,味道很浓,大将军不妨陪我在这喝上几盏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或是别人找到古锭刀后,你我便一起出城就是。”
孙尚香在一旁哼了哼,道:“要吃酒你自己吃,他没工夫。”
说罢,一拉袁尚的袖子,道:“走,别理他。”
刚要走出酒肆,却见周瑜突然快步一闪,挡在二人的面前,横臂拦住他们的去路。
孙尚香面露煞气,怒道:“周瑜,反了你了!”
周瑜淡淡一笑,道:“郡主要走,只管自行离去,袁大将军不行。”
孙尚香指了指酒肆之外,道:“你当大街上的都是百姓么他们很大一部分都是明里暗里的东吴哨探精锐,你如此干扰比赛。不怕他们拿了你,取消你的资格!”
周瑜微微一笑,道:“取消资格也无所谓,我本来也就没想赢,只是奉命保护郡主不落入这奸贼之手而已,至于说哨探会拿我……”
他顿了一下,昂然一笑道:“我是东吴大都督!他们敢吗”
“你……”孙尚香气的牙牙直痒,偏偏却拿周瑜没有办法。
周瑜随手指了指旁边的一张几案,道:“大将军,请吧。你我饮酒一日,畅谈天下一番,这样的机会,只怕日后再也没有了。”
袁尚低头考虑了一会,突然露出一丝笑容,道:“周都督,说实话,能与你对酒当歌,确实是人生的一大乐趣。也罢,你我就喝上一日。”
袁尚身边,孙尚香闻言顿时一惊,道:“你……你疯了!他说留下就留下你还是不是男人。大不了咱们跟他拼了冲出去就是!咱俩还打不过他”
袁尚摇了摇头,他心中明白,自己虽然也算是久经沙场,但周瑜也一样。若是一对一的打,真未必能打的过他,就算加上孙尚香也没用。而且周瑜如此胆大,只怕酒肆之外,还有接应,毕竟东吴进入决赛的人不少……吕蒙、丁奉、徐盛、马忠五人若是有一个在外头,只怕今日来硬的想走也是难上加难。
想通了这点,袁尚随即拉着孙尚香跟周瑜一起在这间酒肆找了桌案坐下,问酒娘要了一壶热酒,几个小菜,孙尚香虽然着急,但看袁尚的样子,却也无奈,悻悻的跟着。
周瑜看了看袁尚冷然淡漠的样子,再瞧瞧孙尚香的一脸幽怨,不由哈哈一笑,替二人斟满了酒,道:“吾主英明,派周某参加比赛,不然这次招亲,少不得还真的让大将军你占去了便宜。”
袁尚微微一笑,道:“孙权视我为敌,不愿与我联姻也就罢了,可居然连你也派了出来,是不是未免有些太小家子气”
周瑜摇了摇手指头,道:“不是小家子气,若是你剃头杆子一头热,倒也罢了,偏偏我家郡主也不知招了什么疯魔,自打徐州之战后,就对你念念不忘,如此一来,极易两相一拍即合而成,如此岂不糟糕”
袁尚闻言不由得诧异看了孙尚香一眼,却见这辣女满面绯红,怒视着周瑜道:“谁对他念念不忘,你少胡说!”
周瑜微微一笑,无奈道:“平日里你都是叫我兄长,如今见了姓袁的对我的态度都变了,还说对其无意……看来主公的眼力果然还是很独到的。”
袁尚闻言一愣,道:“你说这一切,都是孙权看出来的”
周瑜点了点头,道:“那是!”
袁尚摸着下巴,道:“孙权身为吴主,平日里操心江南诸事,居然还有功夫将妹妹看的这般透彻,确实了不起!”
周瑜哈哈一乐,道:“怎么样吴侯可称之为大将军对手否”
袁尚慨然一叹,点头道:“当然……生子当如孙仲谋啊!”
周瑜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接着猛然回过味道,感觉不太对。
这厮明明是跟吴侯平辈,如何却说这种话好像吴候是他儿子辈似的。
擦!这不摆明了占便宜吗!
愤愤的一撂酒盏,便见周瑜阴晴不定地看了袁尚一眼,道:“可惜有我在此,你们终归无缘……大将军,今天这顿酒,你是陪我喝定了,至于找古锭刀的事,我劝您一句,还是崩寻思了。”
孙尚香闻言,在一旁气的直想哭。
袁尚淡然一笑,道:“无所谓,大丈夫心怀天下,岂能因点滴挫折而恼不就是古锭刀么,不找就不找……来,周都督,为了吴侯的聪慧和你的能干,咱们干一盏!”
周瑜万没想到袁尚居然会如此配合,心中颇为诧异,随即与袁尚对饮,两人一饮而尽。
却见袁尚抬起袖子,擦了擦嘴,呵呵乐道:“大都督,你今日既是留我喝酒,左右也得有个话头,唠点什么,不然就是大眼瞪小眼地干喝,岂不太没劲了”
周瑜闻言道:“大将军想谈什么天文地理。儒家古籍,亦或是兵法战阵,周瑜无所不陪就是了。”
袁尚微微一笑,道:“久闻大都督不但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兵家,且琴棋雅乐亦是风雅之最……正所谓‘曲有误周郎顾’,不知大都督可否勿吝赠曲一首”
周瑜闻言笑问道:“大将军也懂音律”
袁尚摇了摇头,回道:“仅仅是略懂而已。”
周瑜想了想,随即起身,招呼酒肆的酒娘,问她店中是否有琴?ahref="bdvnz"tart="_bnk"bdvnz煞窠栌谩?br/
少时,酒娘将琴拿了上来,周瑜便即挥舞大袖,端坐在琴瑟之边。
其时酒肆内本来喧闹嘈杂,人声鼎沸,但待周瑜的琴声扬起,便见酒肆内众人都纷纷三咸其口,举目讶望,侧耳倾听。
斯时玉指如削。音曲悠扬,怀带众人,众人眼中仿如碧虚万里无云,任凭明月如洗。乍看梦中连绵春暖,花叶参差,雾带迤俪缭绕。
酒肆的窗户外,一阵轻风吹来。只把周瑜的白色衣裳吹得猎猎起舞,伴随其优雅的琴声仿若直欲乘风归去,玉树凌风之气十足。
饶是孙尚香。一时间也不由得有些呆了。
众人听着那琴声清雅,尘心尽涤,犹如登临仙界,心醉神迷。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的几回闻
少时,周瑜一曲弹毕,随即缓缓的放下手掌,酒肆之内一时间幽静异常,似是落叶可闻,但不多时后,便听众人突然掌声雷动,欢呼雀跃一阵好评,却是都被美曲摄失了神,此时方才缓过劲来。
袁尚偷眼看去,却听掌声一起的时候,酒肆门口立刻闪过两个人的身影,似是在观察酒肆内的情况,但看是因周瑜琴瑟而引起的喧嚣,便随即闪去。
虽然只有一瞬,但袁尚亦是认得,那是东吴的晋级选手马忠和丁奉二人,果然是在外保护兼策应。
周瑜微微一笑,缓缓起身,长施一礼,开口拱手谢过众人,好久之后方才从新落座,然而依旧引得旁人不时的回头侧望。
周瑜看向袁尚和孙尚香,低声笑道:“此曲乃是周某自创的自丑之作,二位觉得,在下此曲如何”
孙尚香依旧还是沉醉于曲中,闻言不由得一惊,接着低头略略的思虑了一下,诚实地道:“公瑾大哥此曲声迎虚悲阔,如轻风骤起,千山雁啼,又似万里春草,摇曳黄昏,曲意沉醉,意境优美,实乃是不可多得的雅量之曲。”
她一曲听完,对周瑜的雅艺造诣之高心生敬佩,也不直呼其名了。
周瑜笑了笑,道:“多谢郡主夸奖。”
却见袁尚一抬手,摇了摇头,道:“不对。”
周瑜诧然的转眼看他。
却见袁尚微微一笑,道:“表面上是雅量之曲,而实际上,周都督的曲中隐含山雾弥合,从内而外有一种厚积薄发之气,静转苍穹,回旋跌宕,隐隐的蕴藏着一种不可言传的傲然凌楚,此曲初时平淡,后却突转急促,高越入云,仿佛天河崩泄,火山喷薄。我听阁下之曲,呼吸如窒,仿佛可以看见长江之上的残帆断桅,洪流咆哮,万里烽火冲天喷薄,千万铁骑驰骋……仿佛就是这些年来,逐鹿天下的战乱景象。”
说到这里,袁尚顿了顿,道:“雅曲只是幌子,而实质上长河万里,关山烽火才是这首的真谛。”
周瑜闻言恍然,愣愣的看了袁尚半晌,道:“阁下当真不懂音律”
袁尚微微一笑,道:“确实不懂,但是想听懂督导的曲中之意,并非是要懂音律的人,而是身在于和都督一样的位置上,与都督有一样胸怀的人。”
说到这里,袁尚微微一笑,道:“听曲乃是粗浅之道,以曲闻心,才是高尚境界,都督,我说的对吗”
周瑜闻言沉默半晌,点了点头道:“古有俞伯牙钟子期为曲中挚友,周瑜一直望之寻如其一骥,不想今日虽然让我碰到了知音……可万万不曾想到的是,这个知音居然是你。”
袁尚呵呵笑道:“知音不代表一定要立场相同,古有俞伯牙摔琴谢知音,大都督既引我为知音,袁某今日亦要一摔此琴而敬你这。”
周瑜一愣,道:“摔琴……为什么”
“我摔此琴,乃是感慨你我同有登高望远之志,可惜却命中注定势为劲敌,天意弄人,袁某今日安能不摔此琴!”
周瑜闻言,面色忽红忽白,心中千回百转,难以言喻。
袁尚乃是心中所认之大敌,但不想今日借曲一谈,方知此人的行为虽然与自己大不相同,但归根结底,却同是凌云天下,偏偏又难与天相抗的命中知音!
大凡曲意,先闻其律,再听其真,袁尚反其道而行之,先会意,再推衍出曲律,就凭这份造诣,当世之间,只怕是少有人及。
不是说这个人的才华有多高,而是他的人生境界确实是到达了一定的高度!
而袁尚此时要仿效古代的俞伯牙摔琴谢知音,更是令周瑜心中澎湃非常!
不是因为自己乃是其友,他摔琴的真意,是感叹苍天弄人,同志之人,为何偏偏却是非友实敌,风云即会于天下,不死不休。
何其壮哉!
周瑜扬天长叹一声,慨然叹道:“诚如大将军之言,深与周某同有共鸣……此琴当摔!”
听了周瑜的话,便见袁尚一脸肃穆的站起身来,伸手缓缓地端起了桌上的古琴,高高的举过头顶,作势就要砸。
孙尚香急忙一把抓住他,道:“琴是人家酒肆的,摔了你不得赔啊。”
袁尚微微一笑,道:“为了知音难寻,为了感恼这个混浊的世道,摔了区区一琴又能怎地………大不了我赔钱就是。”
周瑜长叹点头,端起酒盏,慨然感慨道:“好一句知音难寻,好一个世道混浊……,大将军,请摔琴!”
袁尚冲着他点了点头,二人相视而笑,眼神在空气中交流,几乎是同时畅快大笑。
接着,便见袁尚在所有酒客诧异的目光中,双臂举琴猛然向下一砸,将那柄古琴重重的,重重的,重重的,重重的……
摔在了周瑜的脑袋上!
“啪!”
只听一声脆响,那柄古琴连琴弦带琴身,在周瑜的脑袋上磕了个七零八碎,木屑四溅!
周瑜措不及防,脑瓜子上被琴一砸,顿时鲜血崩流,白眼一翻,哼都不哼一声,直接仰头昏死过去。
乘着所有的酒客都目瞪口呆的当儿,袁尚拽着孙尚香猛然起身,奔着酒肆旁边的窗口跑去,意图跳窗户脱逃。
“你丫秀逗了,老子赶时间找古锭刀呢,孙子才跟你是知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