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翻了翻白眼，很是嫌弃的摆了摆手：“得了吧，如今哪里有什么清晰的划分啊，你方老四要是牛皮，完全可以带几百个士子过来，到时候，那才是争夺权力，至于现在……”
“你我之间的权利，划分有那么明显吗？”
还真没有。
这倒不是说刘备不想弄得详细一点，毕竟谁管哪方面，或者说管理哪些人，如果能够划分清楚，是可以少很多麻烦的。
但是关键就在于，他们没有那么多的管理人员。
所以现在别看方莫是市掾属，但同时他还会兼顾金曹以及集曹。
这完全就是风牛马不相及的。
如果说金曹还和市掾属有一定的关联，那么集曹可就真的没有一点关系了。
汉制，金曹为专门管理一地金银铜铁之类的金属，同时还兼具井盐的开采，以及如何用这些东西生出更多的钱给中央朝廷。
但是方莫管得着吗？
倒也是能够管得着，但起码来说，他现在是真的一点这样的权利都没有，毕竟盐官铁官俱在，也是张家牢牢抓在手中的，一旦他碰了，那几乎就算是将张家得罪了一个透彻，对方要是还能忍下去，那就真的成了大乌龟。
而能够在历史上造反的他们，显然不是什么大乌龟，而是非常冲的家伙。
所以这东西虽然很关键，可方莫不会去碰，他最多就是靠着市掾属的一些政令，来间接的调整盐铁的价格，但也就仅仅是一点点影响而已。
至于集曹，这是管理收税、以及制定户籍的官员，哪里跟他有半毛钱关系？
难不成一个当市场管理人员的，还要去知道当地有多少户口不成？
当然，后世肯定是需要的。
毕竟在后世可以不知道秦始皇，可以不知道汉武帝，甚至可以不知道炎黄，但有一个词语是肯定知道的。
那就是大数据。
不管是谁，随随便便就能扯出来一大通关于大数据之类的东西。
然，大汉不是后世，要是后世的话，方莫这官也就到头了，毕竟他明着是直接打开了中门来受贿的，怕是被人知道之后，立刻就给抓起来直接毙了。虽说他暗地里是为了一地的税收，可那谁知道去？
这年代就不同了，只要他把刘备说通了，哪怕是他要去造反，对方都会同意的。
关键是说不通，不然他就可以开始准备了。
这件事，倒是可以。
所以方莫就大开中门，让其他人眼看着，他在这里不断的受贿，别人还不会说什么，因为那些商人和他们又没有多大的关系……
最多最多，说他一句，这家伙就是个黑心的，自己本来就是商人，现在反过来要去搞其他人了。
除此之外，他们什么都干不了。
再看看他现在手中握着的权利，那更叫一个大，先是掌握着集曹，而且还有着金曹，甚至刘备暗自的还将郡丞需要承担的东西，都转交给了他。
可以说，他的触手很长很长，完全就是另外的一个五官掾。哦不对，应该是郡丞！
五官掾是太守或者是郡守的股肱不假，但刘备是在平等对待他的，不是让他去屈居于人下的，简单来说就是，郭嘉是刘备的臣子，而方莫是他刘备的兄弟，不是后世那种兄弟，尤其是某人说出来的那种兄弟。
而是真真正正的将他当成了兄弟。
这也就能看出来，为什么郭嘉会翻白眼了，因为现在大家的权利都很大，并没有被条条框框所禁锢，当然，之后他可能会被禁锢，方莫可不会。
哐当！
郭嘉坐在了椅子上，眼神飘忽不定的看着桌面上，转过头来，对方莫问道：“方老四，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想要做什么？如果你要种寒瓜，甚至是将大部分的田地都变成寒瓜地，那我可就要和你说道说道了。”
“这关乎一郡之存亡，万万不可疏忽，身为五官掾，吾当有过问之责。”
“哦！”
方莫点了点头，应了一句，便转过脸去书架上寻找了起来。
“？？？？”
郭嘉满脑袋都是问号，他忍不住站了起来，拦住了方莫的去路道：“我说方老四，你不会真要这么干吧？到时候，不光是郡守过不去，你自己也肯定不会太好过，至于京城那边，恐怕是都有将你吞了的打算了。”
“好好的田地，种粮食多好，种寒瓜，你这脑子怎么想的？想造反也行，但不能逼着郡守往一条死路上走吧？这会丢官的！”
粮食。
为民之本。
而官员之本，在于民。
可以说，要是刘备真的同意了，最后搞出来了什么事情，他都得担负起重大的责任，丢官算好的，名声恐怕也都得完蛋。
毕竟让百姓都吃不饱了，他这官当地到底怎么样，恐怕是不用多说了吧？
方莫正视着郭嘉，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好半晌，他叹了口气道：“你忘了一点啊，身为郡守的特权，被你扔到了哪里去？难道你忘了吗？郡守是可以在荒年，或者是粮食产量不佳的时候，用金钱来收买粮食的，直接对官府购买哦。”
“钱怎么来？”郭嘉怒了，他就看不上方莫那淡然的表情。
这是多大的一件事？
他居然就想着这么晃晃悠悠的过去？怎么可能！
他郭嘉绝对不会同意，方莫将这些良好的土地，都变成种植寒瓜之类的东西。
这一次。
方莫没有说话。
他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面前的郭嘉。
过了一会儿，郭嘉低下头之后，他才优哉游哉的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知事而胡乱下判断，果然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亏我还觉得你聪明……你如果说是有什么疑惑，就去州内，或者是去冀州辽东之类的，甚至京城去看看，看看当地的寒瓜到底有多贵。”
喀嚓！
郭嘉忍不住握紧了拳头：“难道，你就不知道，不论是种植什么，都是有巨大风险的吗？若是百姓都按照你所说的来了，万一，若是遇到了灾年呢？你如何跟他们交代？”
下雨。
可以将寒瓜打烂。
刮风，可以让地里颗粒无收。
别说是汉代了，哪怕是后代，要是遭遇了同等的事情，也是难以度过的。
这同样也是郭嘉愤怒的一点。
方莫，太不把百姓当回事了。
或许以前的他更是如此，但是现在，跟了刘备之后，他慢慢的开始学着做一些让自己的名声在民间不错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他经常跟在刘备身边的原因所在。
因为刘备可以有方莫的大笔金钱转移过去，他只有跟着对方，才有钱去修路。
“那有什么？”
方莫推了推面前的郭嘉，发现没有推动，再看看他那愤怒的眼神，他立马就明白了过来。
摇了摇头，他轻轻的开口道：“你觉得，我会让大哥处于这种恶劣的局势之下吗？粮食种不出来不要紧，但是只要当地还有商业，他们就得过来给我行贿，你觉得，我从现在起，一直到明年春所收到的钱，够不够让百姓们吃上一年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