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娘原是蒋姨娘的身边人,蒋姨娘死了,她因生性乖觉,对着连氏又是恳求又是举誓的,还帮着连氏挖出了蒋姨娘的私房,因此竟逃过了连氏的大清洗仍留在了余府,只是不能像先前一般做管事了,只在花园做了个洒扫的粗使婆子。
露娘当然不甘心,她等啊等,终于等到二姑娘长大了,这才寻了机会悄悄地将蒋姨娘的事情都讲给了余照曦听,果然由此得了余照曦的信重,如今她已提成了花园洒扫的管事,虽同以前仍旧不能比,但却比原来好多了。
如今露娘努力的方向便是进了余照曦的院子,好在余照曦出嫁时能陪嫁过去,余府是没什么指望了,但跟了二姑娘出府去,凭借二姑娘对自己的信任,露娘自信还能更进一步。
所以余照曦想做什么事,露娘都是一百二十分的赞同并支持,见余照曦对余照冬暗自生恨,露娘便出主意给余照冬出气,之后找上蒋逢年,也是露娘出面做成的,但现在蒋逢年越来越难缠,露娘也是烦恼,可也只能先这么着了。
露娘揣着银子去了门房,果见蒋逢年仍坐在里头,虽然看着斯斯文文的,一双眼睛却不安分地转来转去,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唉,当初怎么就找了他呢?
幸好后门处少有人走,老爷夫人和少爷们都是走前门,要不然就他坐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叫人瞧见了上前一问就是麻烦。
露娘走进门房,将那看门婆子先哄了出去,这才将银子扔到蒋逢年面前,先将余照曦“善事”的吩咐说了一遍,才冷哼道:“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劝表少爷消停些罢,别再赌钱了,再这么着,姑娘可不管了。”
蒋逢年拿到了银子,可不管露娘怎么奚落,只眉开眼笑地道:“你们内宅妇人懂什么,我这是赚钱呢,等我运气好了,一天赚几百两不成问题!到那时,还能接济接济表妹呢……咦,怎么只有一百两?”
蒋逢年数着钱袋中的银子道。
露娘气道:“这可是一百两!表少爷嫌少,还给我就是了!”说着就要去夺那一袋银子。
蒋逢年却一把避过,怒目圆睁道:“说了一百二十两,一两都不能少,要不然,哼哼,我就把你们那些勾当告诉了余老爷去……”
露娘气得发抖,旋即冷笑道:“有本事你去告!别以为告倒了姑娘你就能有什么好下场,夫人若知道了有的是办法整治你!别忘了蒋家是怎么败的!”
当年蒋姨娘得宠后,蒋家很是风光了一阵,但这样的好运在蒋姨娘死后,却被人一把撸了个干净!甚至蒋姨娘的父兄还因此被人寻了罪名告到了官府,最后流放三千里,直接死在了边地。
那时蒋逢年还小,因此逃过一劫,但想及祖父父亲的遭遇,他仍旧心有余悸。
“哼,别吓唬我,我完了,你们姑娘能落着好?”蒋逢年嘴硬了一句,看着露娘义正言辞的样子忍不住讽道:“你别忙着说我,余家养了我那表妹和你这样的奴才,才是养了两条白眼狼!”
露娘忍着气没理他,只催他:“你还不快走?叫人看见了这一百两你也别想拿走!”
蒋逢年看露娘态度坚决,没奈何只得将一百两银子揣进怀中,想着同赌坊的老板好生说一说,应该还能宽限几日。
“今天就这样吧,五天后再给我准备二十……不,一百两银子,要不然我就把你们做的事捅出来,哼,等余老爷知道了,我能跑路你们可跑不了!”
露娘抖着手:“你……你不要得寸进尺!姑娘哪有那么多钱!”
蒋逢年却不管了:“反正五天后我再来,你们看着办!”说完看露娘一脸气怒未消,他又眯着眼睛道:“或者叫我见大姑娘,我自有办法叫她给我拿银子!”
露娘眼前一亮,又怕他急于求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疑道:“你想怎么做?”
“我自有办法!”蒋逢年挥了挥手,不待露娘多问便揣着银子扬长而去。
昨夜方才下过雨,可天气仍不清爽,已是傍晚时分,仍旧闷热的很,蒋逢年揣着银子,思量着先去打一角酒吃,畅快一下再说!
他穿着一身锦袍进了街边一家酒肆,与同时挤进来的一群短打汉子形成鲜明对比,那酒肆老板一见,还以为来了阔客,立马撇开那群泥腿子,热情似火地过来招呼,又是赔笑又是奉承,结果,最后却得知这鲜衣阔客只要一角最糙的酒,不过三十文。
老板的脸立刻拉了下来,尤其是在阔客还嚷着要便宜五文钱的时候,酒肆老板忍不住出言讥讽道:“客官,看你这穿戴,不是秀才老爷就是富户公子,何必为了五文钱叫小的为难,难不成你家只这一身好袍子别无长物?”
蒋逢年却脸上一横,怒道:“你管我家中有无余钱,便宜五文,要不然老子不买了,你把酒给我倒回去!”
老板卖了十几年的酒,也是见多识广,看出这人是个无赖,只得自认倒霉:“罢罢,今日小人就做一回赔本买卖,以后还请客官莫要再光顾小店了。”
后头等着买酒的汉子见老板和那锦袍男子纷纷吃瘪,俱是哈哈大笑,蒋逢年脸上有点挂不住,但能便宜一文是一文,他才不管那么多!
气哼哼地接过酒来,蒋逢年口渴难耐,便在柜台旁一饮而尽,之后伸手摸银子,却不料一下子摸了个空!
蒋逢年大惊,他明明将那一百两银子揣在怀里的,为何竟不翼而飞!
酒肆老板见蒋逢年大惊失色又浑身乱摸的样子,顿时斜着眼睛道:“客官,你不会要白喝了小老儿的酒吧!”
“不……不是,我有银子,就在这里!可是现在没了!是谁!是谁偷了我的银子!”蒋逢年语无伦次地说完,怒目瞪着酒肆中人,仿似吃人一般凶狠!
可酒肆里的都是方才下了工的苦力,哪会怕一个麻杆样的弱质男子?见他瞪人,纷纷毫不退让的瞪回去,个别脾气不好的还骂道:“瞪什么瞪,不过是个臭穷酸,没钱还敢来喝酒!”
而此刻的蒋逢年已经失去理智了,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的一百两银子,明日将要还赌坊赌债的一百两银子,没了!没了!
明天拿什么去应付赌坊老板?蒋逢年想着赌坊中那些还不起银子的下场,不禁打了个冷颤!
不行,他一定要找回那些银子!
一定是这酒肆里的人偷的,一定是!
蒋逢年想着自己一路走来,几乎不曾与人接触,只有在这酒肆中,因为同这群汉子一起涌进来才被挤了一下,不是这群人偷的还能有谁?
“就是你们!还我的银子来!还我的银子来!”蒋逢年赤着眼睛,一把抓住方才骂他之人,嘶吼道:“就是你,你是偷儿!偷了我的银子,快点还回来,不然老子叫你吃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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