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长生醒来时在的地方,在长陵一处的院子里边,院子说不上好坏,里边的布置却是相当不错。
醒来后,第二日便开始下床走动,在她病的不省人事的一个多月里,樊凡可也没少喂她进食。
虽说樊凡在医术上从不受军医的待见,也让军医痛心疾首,但该记着的还是记着的,只不过是不喜医术罢了。
桂长生被掌柜的接出来后本是打算将人带着回清远,将她送回杨家村去,而后却是见着桂长生不省人事在长陵给她请了郎中来瞧。
樊凡受了刀伤,好在林三爷暗中请了老御医前来替他医治才将人救了过来,后边醒来得知桂长生在牢房里边受着,便让掌柜的将人留在了长陵。
除了先前一阵樊凡身子不好动弹,后边能下床后便一直照看着桂长生,他会些医术,却是连老御医都束手无策将人救不醒,他更是没法子。
桂长生醒来那日,虽嘴里没说道,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醒来后几日,桂长生身子好的多,便要去找林三爷,从樊凡嘴里得知,林三爷想帮衬她,却是有心无力。
不等她去找林三爷,陈彦也是相隔几日便过来这边院子瞧瞧,知晓桂长生人没醒,就是来看看人醒了没。
樊凡头两日没让桂长生离了院子去,今日陈彦一来,见着她醒了,脸上的担忧总算消散而去。
“桂老板可是还觉着哪儿不妥?”陈彦在桂长生进了大牢后就回了陈家去,想找自家爹帮衬,可自家爹并未答应下来,他一不如朝为官,二在经商上又没甚的作为,即便是身为嫡三少爷,也前途堪忧。
桂长生见着陈彦,点了点头。“并无大碍,不知晓酒楼的生意如何了?”
明明是酒楼开张前一日就欢欢喜喜的,宾客们络绎不绝提前一日送来贺礼的将门槛都险些踏破了,却不想她这就出了事儿。
陈彦也没想着,一过来,桂长生先开口问道的便是生意上的事儿,不由得闷声道。“酒楼关了门,早在一个月前就关了,桂老板人不醒事,因着出了这事儿,林家影响可不小,被张家压了一筹,不说现儿长陵楼关了门,林家本家的酒楼生意也大不如从前。”
陈彦却是没开口说道,林三爷现下压根无暇顾及酒楼,林家本家那边因着生意的事儿就上了火,此事若是再不过去,恐怕对林家而言是个打击。
张家生意如今红火着,林家也显得有些有心无力,此事桂长生确实是被牵连了进来,这被打压的是林家才对。
此话一听完,桂长生也头疼不已,不明白其中原由,又哪里知晓这些事情如何,道。“那我杨家村那边的生意岂不是也断了?”
“自是断了,且在你进衙门那一日,就有官差去了杨家村搜查,至于现下如何我也并不知晓。”陈彦今日来,并非是来找桂长生谈生意上的事儿,接着又道。“既是长陵楼的生意没法做,我也得回了京城去,耽搁了这般久,自是不妥,今日见着桂老板醒了过来,倒是放心了。”
这次的事儿,陈彦有没有功劳是不知晓,他也不觉着自己应了爹的要求后,爹就会将桂长生脱了干系从衙门里边出来,不过是爹拿了此事来压了他罢了,总归后边也得收了性子,不该再这般一事无成。
桂长生点了点头,和陈彦所说的也不多,陈彦说了这话还想说道甚,见着樊凡从屋内出来,朝他微微颔首,陈彦知晓樊凡的身份,此事也仅是他与林三爷知晓。
樊凡见着陈彦也客气,他的话自然也都在屋内都听了进去,如此一来甚好。
后边陈彦也没待多久,说完话后便离了去,可樊凡如今是罪臣遗孤,赵叔、军医、老陈以及那些为樊家不平的人被连根拔起斩首示众,他现下可谓是孤身一人也不为过。
樊凡的话更少了,但凡桂长生不开口,他嘴里也听不到一个字眼。
长陵不是久留之地,樊凡也不过是等着桂长生醒来,知晓她平安无事后便决计离开长陵,至于去哪,也没个准头。
第二日,桂长生收拾了物什,她的物什也都是先前带去林家的物什,全都送了过来,里边的银票值钱物什都还在。
“你可是要回了杨家村去?”
樊凡站在门口,身上的伤并未好利索,倒是不碍事,环抱着双臂靠在门框上,瞧着屋内收拾的人。
桂长生一边收拾着一边点了点头,她自是要回去,进了牢子当日,胖婶和墩子娘都在,怕是她们担心的很,再来屋里还有幺儿,还有三姐、小妮她们,除此之外,本该是上个月就该开始做酸菜的,一切都打算的好,谁又能知晓会出了这般岔子。
心里的难受不是一星半点,好不容易才忙活起来的生意,她即便是用了现代学到的法子,也是靠她双手打拼出来的,说成了这般就成这般,谁还能笑着说没事儿?
见着她点头应是,樊凡转身回了自个住的那屋子去,过了一会后又走了进来,将手里拿着的物什递给了桂长生。
桂长生抬眼一瞧,见着是根带着污垢的红绳上边还吊着一枚铜钱,红绳被人已经洗过,却是洗不干净上边沾的污垢了。
瞧着这枚铜钱,桂长生微微皱眉,伸手直接拿了过来,却没再带在了手腕上,顺手塞进了包袱里边。
桂长生醒来后觉着哪儿不对劲,后边一想起,才定定的瞧着樊凡道。“赵叔呢?”
问及赵叔,樊凡脸上闪过一丝悲戚,沉声道。“葬在了太原山。”
太原山离长陵不远,当初樊家上下几十口人满门抄斩,收尸的人也是赵叔他们几个人,樊家世世代代是忠臣,先是受着皇恩浩荡,功臣也是葬进了功臣陵,樊家一被满门抄斩连个下葬的地方都没有。
后来赵叔他们费尽心思将尸体送到了太原山,太原山那边原本就是赵叔的祖籍,此番将赵叔他们几个人都葬在了太原山也不枉费他们为樊家付出的心血。
听了这话,桂长生愕然的愣了下来,拿着包袱的手一松,那日夜里,她找上樊凡说话,也得知了除了樊凡,赵叔还有上回在古木镇见着的郎中都是樊凡的人。
现儿一听这这话,结合起樊凡身上的伤,桂长生就是再装糊涂下去也不能了。
可赵叔,当初认识,赵叔对她可真是像父亲一样的人,虽说是替她屋里忙活事儿。
“太原山在哪?”
樊凡听了这话,伸手顺着屋外指了指。“以北的方向便是。”
看来樊凡是不打算让她去祭拜赵叔了,桂长生心里有些发沉,最终还是拿着包袱朝院子外走去,樊凡也只是看着她离去,后边一句话儿也没说道过。
末了,桂长生突然顿住脚步,扭头看向了樊凡,道。“上回你说的话儿可是作数?”
上回,又是哪个上回,这突然而来的话,却是让樊凡冷着的脸上闪过一丝讶然,微微颔首。“作数。”
桂长生出了院子便去了林家一趟,林三爷现下并不在长陵,府里的小厮也认得她,与她知会了一声后,桂长生也没再在长陵多做停留,去雇了辆马车赶着回杨家村去。
大起大落在桂长生心里动荡着,心思一直没定下来,原本想找着林三爷道声谢,后边想想,既是见不着也就作罢了。
坐在马车上,又想到了自个屋里的马车,却是不知晓被扔在了何地,赵叔赶车一向稳当,颠簸也不会这般大。
桂长生无力的靠在车壁内,半眯着双眸,忍不住红了眼眶,在牢房里边被关了大半个月不闻不问,心里慌张害怕却是咬着牙。
现儿出了来,时日飞快的过去,一听赵叔死了,心里难受。
“姑娘,赶着去了前边的镇子就歇上一宿罢,现儿天色晚了,夜里不好赶路,再过去,就没落脚的地儿了。”马夫在外边说道了一声,桂长生回过神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意,闷声应着。
她现儿记着回去,想见着胖婶和墩子娘、三姐她们。
桂长生在长陵两三个月都没信儿,屋里这边,胖婶和墩子娘早就等的着急了,心里担心她,去长陵又见不着人。
桂长春有身孕在身,出了二三月就害喜了,也不知晓是不是心里担心着桂长生,心里一直放不下,害喜的厉害,吃喝不成,吃啥吐啥,也是折腾的够呛。
小妮听说了长生嫂子出了事儿,在屋里也带着幺儿,不再多话吭声了,时不时去村口瞧了瞧,听说五郎是去了镇上私塾,她还想着能不能瞧着五郎从镇上私塾回来。
场地里的荠菜都长好了,那辣椒树剩下的不多,也开始成了红椒,先前听桂长生说道过荠菜是用来做酸菜的,倒是没说道后边的法子。
胖婶和墩子娘两人就去将地里的荠菜都收了回来晾晒着,辣椒倒是没所谓,越红越好,不紧着摘了回来。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