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殿下拉着我往街上跑,人太多,就跑散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的名字。”
元昼再一次将冰糖葫芦递到修宁眼下,就像十年前,一样。
“原来是你。”修宁终究回想起全部的记忆。
只是小男孩在脑海里的样子早就模糊不清了。
“九殿下,我叫元昼,是顺安王府的小公子。”元昼唇边噙着笑意,正式对修宁进行自我介绍。
朦胧的月光下,少年少女站在桥上,中间隔了根糖葫芦。
桥下碧波粼粼,水光似能反射到修宁的脸上,让少女冷硬的神色柔和许多。
而桥下除了碧波,还有被湖水反衬的脸色翠绿的穆非安。
就连头发也沾染了绿的反光的青苔。
正托着腮一脸郁闷的听着桥上的动静。
天哪,纪斯简算什么?
这才是真正的劲敌啊!
元昼的段位才是与他有一拼!
穆非安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危机感。
修宁内心深处久违的柔软被元昼唤醒,顺手接过他的冰糖葫芦。
只不过这一次没有像小时候那样从下到上舔一圈。
“真没想到,我们还真的是旧相识。”修宁卷起一截袖子,莹白的手臂上浅浅淡淡的牙印。
见到牙印元昼笑了,还有些羞涩:
“殿下对不起,当年我被母亲追着回去扮女装,我气到离家出走,一时情急才伤了殿下,在此告罪。”
说着,元昼真的拱手向修宁作揖。
修宁忍俊不禁,难得,她的生命里还有一点点干净的纯粹。
“不同的是,这次我可以为殿下买下整座云中城的冰糖葫芦,殿下是否愿意?”元昼的眸子里亮晶晶的,还带了某些期盼。
修宁一顿,猛然想起元昼对她的心思。
不会吧……
她当年就随口一说,然后拉着他胡闹了半条街,他竟然认认真真记住了十年?
面对元昼期盼且热烈的目光,修宁默默叹息。
这一世她是不爱齐深的,如果没有穆非安,或许娶任何人都没有差别。
元昼是上佳的人选,又有旧情在。
可惜,错了时间,她的心里再容不下任何男子,只有那个赌气离家出走,至今不知所踪的穆非安。
既然无意,就不要招惹。
修宁淡淡的将冰糖葫芦递到身后纪斯简的手里,道:“抱歉,冰糖葫芦酸的牙疼,我早就换了口味,不喜欢小孩子的东西了。”
一句话,纪斯简和桥底下的穆非安都松了口气。
还好,这女人还有救,没花到底。
元昼眸中的光亮明显暗淡下去,带着淡淡神伤:“没关系,殿下不喜欢,我不买就是了。”
“夜深了,都回家吧。”修宁礼貌的对元昼略微鞠躬,随后从纪斯简那头下了桥。
留下怔在原地的纪斯简和神色复杂的元昼。
元昼攥紧双拳,难过的要命。
殿下啊,为了维护你,宫宴后又私自逃出来见你,可知我是豁出性命的吗?
“她根本不知道,我回去面对的会是什么。”元昼落寞出声。
他不认识纪斯简,但他从纪斯简身上感受到相同的共鸣。
在修宁这,他们都是个失败者。
纪斯简意外回头,“元公子说什么?”
元昼抿抿唇,笑的温和:“没什么,只是个爱而不得,却偏偏格外在意的傻子罢了。”
纪斯简垂眸,在修宁这里,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你若真的喜欢她,那就一心一意守着她,长长久久喜欢她就是了,又何必在意她喜不喜欢你?”
夜深寂寂,纪斯简的话格外清晰。
桥上桥下的三个人,都愣住了。
穆非安没想到,纪斯简情深至此,不求其他,只想默默守护。
相比纪斯简,他是幸运的,至少修宁的心里有他。
元昼也被纪斯简的话深深震撼,愣了一瞬后重新打量起纪斯简。
他的样貌,气度,皆不在自己之下。
“敢问公子名讳?”再张口,元昼话里带了客气和警惕。
纪斯简当然不会告诉他,只道:“都是伤心人罢了,不必知道名字。”
元昼敛眸,暗沉沉的双眼里仿佛在酝酿什么,再睁眼,刚才的落寞已经被彻底压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势在必得。
“公子错了,伤心人只有你一个,对于殿下,我一定会极力争取,你可以继续默默守护,而我此生唯一的目标,是成为九殿下的男人。”
元昼信心满满,又补了一句,
“唯一的男人。”
纪斯简没在说什么,只想到修宁和穆非安那些日子的相处,历历在目。
拱手道:“夜深了,告辞。”
桥下的穆非安警铃大作。
抹了把头顶翠绿的青苔。
还变什么原形吸灵气养身体啊?再这样下去妻主都要拱手让人了!
以修宁那个外冷内热的性子,元昼只要服服软,多表演些“茶艺”,再掉几滴眼泪,叙几句旧情。
那女人哪里招架得住!
穆非安深知修宁是分辨不出绿茶白莲花的。
她就好这一口。
否则他怎么会几次三番作精上线,而修宁却乐在其中呢?
溜了溜了,赶紧回去和星言商量一下,有什么办法能让两只耳朵不翘出来。
**
修宁回府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兔子。
纵使明天有再多的烦心事,她都不想管,只想抱着兔子抛却一切烦恼好好睡一觉。
可奇怪的是,每天乖乖在房间里等她回来的兔子,不见了。
找遍院子也没找到。
院子里的侍女和内监说是没见过兔子出房间。
修宁院子里的人不少,怎么可能看不住一只兔子?
“我记得兔子好像会打洞……”红樱挠挠额角。
“……”
“……”
一阵寂静后,院子里开始鸡飞狗跳的找角角落落,看看有没有新刨的洞。
修宁头疼,真是一刻不得安生。
就想搂个兔子,也不能称心如意。
难道真的像胤空给她批命说的那样,一辈子事事求而不得吗?
连只兔子都要离开她。
想到这,修宁不免有些颓废,她的确没在自己院子里见到过活物,连蟑螂老鼠都搬走了吗?
闹到丑时,兔子也没找到,还累的人仰马翻。
“算了,都去睡吧,辛苦你们了。”修宁示意所有人去休息。
难得任性一次,难为这些手下,大半夜爬起来帮忙找兔子。
“殿下,殿下!回,回来了!”高去闲兴奋非常,飘逸的胡子又跑分叉了,飞到脖子后面。
修宁心头一动,隐隐的直觉。
“谁回来了?”红樱急切道。
高去闲气喘吁吁:“还能是谁?穆,穆公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