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哭得很委屈吗,这时候还有功夫惦记她的脸?
赵奕差点没被气晕,他怎么给忘了,晏莞总是这样没心没肺的惹人着急,敢情这模样是在家里受了委屈出门找她亲娘撒娇求安慰来的。
再想想晏府,就眼前人的性子,有谁能欺负她?
思及此,心头的那份焦虑紧张消散,开始懊恼起自己的反应。
这种没良心的人还去在乎做什么,在乎心疼得再厉害都不属于自己,白白替别的男人疼了媳妇!
越想越恨,遂将掌中的手一甩,直接丢开。
理智回笼的少年别扭纠结着面庞,晏莞却根本没顾他脸色,还只道是真的放了自己,转身就朝马车走。
她真的不要在路上顶着这样一张可怜兮兮的脸,多狼狈,行人又不是娘亲。
然而,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慢声调的重唤声:“晏莞。”
晏莞转身,闪着睫毛望过去,赵静之衣着鲜亮眉目如画,尤那唇间猩红明艳,看上去特别赏心悦目,前提是无视其复杂失落的眼神。
下一瞬,他细弯的眉眼倏然睁大,紧接着沉了脸大步流星的朝自己走来。
晏莞以为对方又要抓自己,不自觉的后退两步。
降香见状就又挡了上前。
赵奕直接用力猛地推开侍女,单手扣了晏莞的右肩固定在原地,另只手抬起她下巴瞅向那纤细的脖颈,长指摸上那突兀的红印,双眸眯起,闪烁着怒气与紧张,“这怎么回事?”
晏莞只觉得被他手指碰到的地方酥麻软,特别不舒服,别过身子就要躲开,出口时声音都能嗔出水来,“你别碰我……”
她真的觉得这人太随便了,乎以前她和豫表哥的相处模式。晏莞只能确定这人情绪反复但不会真的伤害自己。可到底与他不熟,再三被这样召之即碰,难免会有抵触。
他不肯放,眼中怒火灼烧。又重复的问了遍:“谁弄的?”
降香被他的系列动作吓得面色白,既是迷茫又是着急,左右张望着,奈何这位安郡王世子如此显眼,让人想无视都难。
她过去攀对方胳膊。求道:“世子,您能别在这说话吗?我家姑娘可是女儿家,这样子不、”
话没说完,就被赵奕烦躁的打断,怒眼横波:“你再多说一句试试?”
说完,提着晏莞往旁边马车前走,眨眼间就将人扛上了车塞入里面,继而自己跳上去,头也不回的吩咐道:“驾车啊。”
那车夫近乎傻眼,却也明白此人身份贵重。不敢将人再拽下来,只好回望向三姑娘的侍女,后者点头。
降香颔之后,走到车前撑着车杆准备爬上去,然右脚刚蹬上去便觉得足尖刺疼,却是被自内射出的杯子给打了,接着就听到那少年微粗的命令声:“随行马车侍候着。”
车夫同情的看了眼降香,自顾自的跳上去取了鞭子赶车。
车厢内,赵奕取了小几上的水壶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一副详细聆听的模样催道:“到底谁伤的你?”
晏莞哭得久了是口干舌燥。倒没客气端过饮了再递回给他,“你总缠着我,这是我家的马车。”
少年双耳微热,心里又急又躁。被她问的很不好意思,错过视线说道:“我这是在关心你。”话落,又转回头来,柔了声继续追问:“到底怎么了,你可不是爱哭的性子,脖子上怎么回事?”
“我、我二姐姐咒我。”
晏莞实在是在家憋得狠了。没有人可以诉委屈,现在被人明言着关心询问,一股脑的直道:“她说我不得好死,还说我死后会被剁成肉块喂狗……”
赵奕面色瞬间惨白,双肩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怎么、怎么会这么说?”
晏莞想起那个恶毒的咒语整个人都不好了,眸角晶莹微现,拿着手背又去抹,哝声道:“我也不知道她干嘛要这么说我,可是我回屋后越想越觉得她说这话时的认真,好像我今后就真的会有这样的死法一样。”
“不会的,你怎么会那样,她胡言乱语的。”
赵奕忙凑过去轻声安慰,“你不会死的。”说完目光微呆,喃喃道:“你怎么会死呢,谁死都不会是你死。”
赵翔登了基,原太孙妃薨逝,她被封皇贵妃,宠冠六宫,又替他铲除了安郡王府和辅国将军府,功绩累累,以赵翔对她的宠爱,封后指日可待。
贵为国母,尊贵荣华,怎可能会是那样的死法?
再说,就算是她真的红颜早逝,或是犯了什么大的过错,以赵翔那样好仁义宽厚名声的人,又怎会让他曾经宠爱多年的女人死无全尸?必定也是要风光大葬的。
赵奕觉着晏蓉的话没有根据,太过离谱。
然而,想到晏蓉,便不禁思及那次在傅家晏莞说的话,忍不住追问:“对了,你二姐与你说过,郊外猎林里是我射箭害得你?”
晏莞不妨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脸色微顿反问:“你不是自己都承认了吗?”
赵奕讪笑,不置可否的只盯着她眼睛:“你相信?”
“我不知道,”晏莞回了句,思量着迷茫开口:“你起初明明很讨厌我的,总欺负我还把我丢水里去。可是你又偷偷藏我的画像,你娘还来提亲替你求娶,你好像又是喜欢我的。我分不太清,你到底是喜欢呢还是不喜欢?”
赵奕窘态毕现,前世二人在一起时他总分不清到底对她是什么感情,直到她突然离开自己进宫去了,有了她的丈夫她的新生活。
数年的默默远观、思念和懊悔折磨的他日夜难寝,只恨当初没能早早领悟这份感情,问她一句是否喜欢自己。
然而,今生与前世的轨迹完全不同,眼前人对他不存在上辈子的习惯、依赖,如今就像是自己单方面宣她,而自己在她心里更是个可有可无之人。
重生后,赵奕一直在想,若是前世早早对她表了情,她会怎么样?以她有恃无恐的性子,必定会越欺负胡闹他的,恃宠而骄这种词最适合她。
可或许那样,她之后就不会再进宫了。
晏莞现赵静之有看着自己呆的毛病,“嗳”了声去推他回神,“你到底喜欢不喜欢?”
赵奕凝视着她,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心,颔含笑的问道:“喜欢的话,你会答应我娘的求亲吗?”
晏莞歪着头追问:“什么叫‘喜欢的话’,是不是我说不答应你就会马上变成不喜欢?”
赵奕哑口,有时候真的很讨厌她的聪明。沉默片刻,他思索着改言道:“你二姐是从哪听来的是我射箭的说法?”
晏莞摇头,“她没有说,但是我二姐姐好奇怪,我怀疑她是被什么妖祟俯身了,就像话本里说的那样,本事好大,她当时和我说那话时好像就觉得我会在佛寺里遇见你一样。”
她说得信誓旦旦,毕竟对晏蓉是既忌惮又好奇,三三两两的说之前的事给他听。
赵奕闻言,只自言自语道:“她真的是有意在让你避开他。”说着目光直,骤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