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接风(1 / 1)

小丫鬟知道怕了不敢再乱说话,总算安静了下来,只是,等叶绾秋去净房走了一圈回来,已经到处都在议论宋承泽那位青梅竹马的表妹。

叶绾秋心道,看来那位表姑娘还是遍地撒网啊!只是这一招也是昏招。固然,流言一出,宋家碍着名声、碍着脸面,多半会给她一个名分,可也正因为宋家爱惜名声,有了这事在前,宋家还不知会多烦这位表姑娘呢!

叶绾秋啧啧叹着,走回到沈雁旁边,不见沈莺,道:“莺儿表妹呢?”

“妹妹跟涟表姐看鱼去了。”沈雁答道,“绾姐姐怎么去了那么久?”

“路有些远,就多花了些时间。怎么,我就去了那么一会儿,大家都在聊什么?”叶绾秋随口道。

沈雁听叶绾秋说路有些远,目光就闪了闪,也没有追问,答道:“也不知怎么的,大家都说起钟家姑娘的事。绾姐姐不知,宋家有位姑太太,当初嫁了南淮钟家的公子,原本那位公子才华出众,年纪轻轻就考取了进士,这才与宋家做了亲。谁料天有不测风云,不过七八年的时间,那位公子便得了重病,一病去了。之后,那位姑太太也跟了去,只留下钟家姑娘一人,宋老夫人瞧着她孤零零地,就将人接来宋家住着。”

“说起来,我还见过她几回,只是钟家姑娘心细敏感,我与她不大合得来。”沈雁出生时,沈父已经在京城做官,两家既是亲戚,宋家她也偶尔会来,宋家女眷她也都接触过,唯独钟盈盈心细又敏感,这样的人相处起来太辛苦了,沈雁那时已经懂事了,有意的就疏离着。

叶绾秋点点头,只远远地瞧了个背影,叶绾秋对那位钟家姑娘的人品和性格都不做评价,不过沈雁接着道:“说起来,钟家姑娘虽然在宋家住着,但跟宋家几位表姐妹都不太要好的样子,与三表哥还多有些话说。有回我来宋家,恰好是她的生辰,三表哥让人给她送了礼物,她还说到,三表哥十分疼她,常给她买各种小东西。”

说起这个,沈雁就微微撇撇嘴,她在宋家住着,宋家还能亏待了她不成,巴巴的说着三表哥照顾她的话,也难怪别人传出青梅竹马的话。若是以往倒也罢了,今日可是三表哥娶妻的日子,叫旁人听去怎么想?她还想给三表哥做妾不成?

沈雁虽没说出来,但叶绾秋也瞧出了她的心思,将刚刚遇到的事简单说了,道:“这事啊,有心还是无意还真说不准。”

沈雁呆了呆,道:“我早就说了,三表哥那样的性子迟早害人害己!”

叶绾秋对宋承泽的印象仅限于卢景奕提到的,只是,听说谢太傅收弟子很看人品,宋承泽应该人品也不差吧!

沈雁哪能看不出叶绾秋的疑惑,道:“三表哥当然不是坏人,只是三表哥他,对谁都一样的好。”想了想,怕叶绾秋不能理解,又接着道:“三表哥他记得钟家姑娘的生辰,也会记得杜家姑娘的,给杜家姑娘送生辰礼物,也会给谢家姑娘送,总之,凡事喊他一声哥哥的,他都会周到细致的记着。先前三表哥跟杜家姑娘定下婚期,谢家四姑娘就来找三表哥哭了一回,至今,谢家夫人见了姑姑都不愿说话。”

原来是中央空调型的,叶绾秋了然,中央空调男当个朋友还好,若是作为丈夫就没那么美好了。但叶绾秋也知道,这时候女孩子见到男子的机会不多,遇见一个长相好又有才华,还会对自己温言细语处处照顾的男子,怕是大多数女孩子都会心动,尤其是钟盈盈那样身世坎坷,受了不少苦的,只怕还会将他当做救命稻草紧紧抓住。

这样想来,叶绾秋虽不赞同,但多少有些理解钟盈盈的举动了,心里不由庆幸,卢景萱虽然没了父亲,母亲又是个靠不住的,但至少有祖父母和兄长疼爱,不至于一头扎进宋承泽这个泥潭里。

沈雁见叶绾秋摇头,忍不住叹气,道:“三表哥对我和妹妹也一向照顾,早年我娘还说过,若非三表哥早就定了亲,将我许配给他也是极好的。我当时不懂事,还为此遗憾过,渐渐长大了才明白,若我未来夫婿跟三表哥一样,待谁都好,我得平白吃多少气啊!”

叶绾秋噗嗤一笑,这个时候能想到这些的女孩子也不容易了,难为沈雁这么通透,想到她刚刚让玉宁郡主搅黄了一桩亲,又忍不住生了些怜惜。

沈雁说了这句话才自觉不妥,叶绾秋还没说什么,沈雁就微微红了脸,道:“表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就是……”

这时候的人大多含蓄,十几岁的女孩子说到这个问题大多要羞红了脸,叶绾秋表示理解,道:“我知道的,这里就我们俩,我还会说给别人不成?何况,这本是人之常情啊!”

对宋承泽的性格人品,叶绾秋不做评价,各人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宋承泽又不是小孩子,要说可怜,反倒是那位即将过门的杜家姑娘,可话又说回来,瞧着这情形,杜家姑娘说不定也倾慕宋承泽的。

沈雁暗自庆幸面前做的是叶绾秋,若是叶家大表姐,必定要说得她无地自容才行。有了这个缘故,沈雁不再提宋承泽和钟家姑娘的事,表姐妹一面看戏,一面说话,晚了些人多起来,也有人坐到这边来,一来一去两人又结识了不少同龄人。

吉时定在下午,自打瞧出宋家内院不大太平之后,叶绾秋便不再到处乱跑,只在戏台子这边坐着,结交结交朋友,看看戏,时间也就混过去了。到下午时,一阵鼓乐响起,新娘子迎进门来,这边的宾客也转移到正厅观礼。

这时候的习俗,未出阁的少女只能远远地看热闹,之后的喜宴也是男女分开,而已经成婚的妇人,则会到正厅观礼,也有讨个幸福美满的好意头的意思。

卢景奕跟宋承泽一道去迎亲,在人群里瞧见叶绾秋,便朝她招招手,叶绾秋见状便迎了上去,在卢景奕旁边站定,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迎个亲弄得这么狼狈的模样?”

卢景奕看了眼慢悠悠走来的两个新人,叹了口气,道:“此事一言难尽……总之,在杜家耽误了一会儿,怕赶不上吉时,行程就有些赶了。”

这时候迎亲,除了男子亲迎之外,也有同族的兄弟和同龄的朋友跟去,显得热闹些,男方到了女方家里,还要作诗或是对对子考教男方,既能活跃气氛,也算是表明女方的态度,要求男方对姑娘好。当然,没有哪家会把好好的喜事弄成闹剧,所以,说是考教,其实都是简单的题目,图个热闹喜庆罢了,这时候重视吉时,无论哪家都不会耽误了,因为在此时看来,误了吉时是不吉利的。

在杜家耽误了时间,又不能误了吉时,路上自然要加快速度赶着。新郎和迎亲的少年们可以骑马,新娘要做轿子,其他人都是走路跟上,要赶时间可不就得加快脚步,如今天气才渐渐转凉,分明能看出来众人额上的汗水和微微凌乱的头发。

叶绾秋下意识的朝新娘子看去,新娘子蒙着盖头,看不清模样,但抓着红绸的手都有些紧绷,脚步也有些凌乱,怕是抬轿子的轿夫赶得太快,将新娘子颠的辛苦。坐在上头的宋家二老爷和二夫人见这般情形,脸色微沉,但总记着这是儿子的大喜日子,又连忙换了一脸喜气。

接下来倒是顺利地完成了婚礼,在宋家吃过喜宴,卢景奕和叶绾秋一道辞了宋家返回。回到卢家,叶绾秋才有时间细问,卢景奕微微摇头,道:“还不是催妆诗闹的。”

“怎么?杜家为难宋公子了?”不应该啊,如今的杜家可不如宋家,不然宋家拖着婚期,摆明了不想履行婚约,杜家就不会巴巴地等着了。

“是为难,却不是这个为难。”卢景奕摇摇头,杜家早年也是名门,但自杜家二爷,也就是杜姑娘的父亲过世之后,就没落了。家族起起落落也是常情,偏杜家大老爷操之过急,当初就卷入了天家的纷争,今上即位后虽没被牵连,却也失了圣心,如今正等着姻亲拉拔一把呢!

卢景奕也没卖关子,道:“杜家觉得侄女婿的关系不够亲,想做宋三的正经岳一人呢!我们进门,散了红包,杜家就推了两个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出来,说是作一首诗,就给一个提示,最终选中谁,就送谁上花轿。若是婚礼上换个新娘子,宋三不得让人笑掉大牙?我们只得拼命替他作了十几首,才将人从杜家带了出来。”

这杜家是全不管自家女儿的将来啊!以宋家旳作风,若新媳妇娶进门就让宋家丢了脸,日后对她能有好脸色?便如今日这般躲过了一劫,日后也是婆家、娘家两头难做人,忍不住叹息,“这杜家姑娘,实在倒霉了些。”

叶绾秋将今日宋家的事提了提。卢景奕不知还有这样的事,细思起来,他是男子,与宋承泽相交,是因为一同读书,在学问和相处上也算志同道合,至于他如何待女子,却没多留心。卢景奕倒不会因此否定了宋承泽,但难免生了些看法,毕竟有袁氏那样一个母亲,卢景奕比别人更了解女人的破坏力。

“毕竟是他家的事,咱们听听便罢了。”卢景奕想想今天的事,事既发生了,何况他八三宋承泽只能算朋友,若管到这些上,就越界了,“倒是,凉国使者很快就到了,皇上命我跟晋王一起接待,到时大约就要忙起来了。”

先前已经听说凉国使者要来,听卢景奕这么说,叶绾秋并不意外,只是,晋王身为宗室王爷,由他接待凉国使者也算合理,但有卢景奕一个武官什么事?难道还要给凉国武力威慑吗?

“最近倒有些和亲的声音传出来,但皇上是没有这个意思的。”当初听了惠和帝的话,卢景奕便明白惠和帝的意思了,最近跟进这件事,看得更分明了些,今上不仅防备着凉囯,也防备着晋王。想到当初晋王曾是今上即位最强的对手,卢景奕对这个就不奇怪了,只心里也留意了几分。

叶绾秋当日是宽慰静妍长公主的话,但竟然猜中了。叶绾秋心道难得今上并不糊涂,只是,“凉国安静这些年了,怎么突然提起和亲来了?”

“凉国老国王病重,几个儿子正争着王位呢,这个时候,求和亲,就是求大雍旳助力,求的是凉国的王位。”卢景奕轻嗤一声,这是其一,其二,便如早前叶绾秋所说,图嫁妆,想暂时麻痹大雍,甚至将来拿公主做人质,都有可能。

卢景奕说很快,但叶绾秋也没想到会那么快。重阳节前,凉国使节就到了,惠和帝索性将接风宴定在重阳节,办了一场宫宴,除了凉国使者,也宴请朝中高官和勋贵。

原本重阳佳节,卢景奕预备带叶绾秋去香山赏景吃重阳糕,这样一来,二人妻俩这个节都得在宫里过。进宫参加宫宴说起来好听,可那么人眼看着,又有外族使者看着,想安心吃个饭都难。卢景奕有些遗憾,早早让人去香山买了重阳来来,叶绾秋出门之前,糕就送到了她手中。

香山上有个白云观,别的没什么名气,重阳糕是出了名的好吃,年年重阳都有人慕名去买。叶绾秋也听过白云观的名气,却是头一回吃,切了一块吃,果真名不虚传。

水香安顿好出门的事,便过来提醒叶绾秋,“大奶奶,该出门了。”

宫中设晏,国公府自然收到了帖子。袁氏不靠谱,梁氏诰命品级低,叶绾秋年纪轻,卢老夫人年纪大了不爱出门,还是亲自领了孙媳、孙女出门。

惠和帝没有和亲的意思,加上这两年来,凉国多多少少有些异动,今日这一场宴会,惠和帝也有宣扬囯威的意思。叶绾秋听卢景奕说起,今日的接风会上,专门安排了骑射表演。

论骑射,中原的大雍是不及北边的凉国的,但叶绾秋相信,今上既然这样安排,必定有所准备。而卢老夫人对此也感兴趣,除了身为武将之家,也有心看看,有没有出色的少年郎。

提起这个,卢老夫人看了卢景荁一眼,不好直说,只道:“以往都是比文采,今年比骑射武功,实在难得!”

卢景萱又不迟钝,她知道祖母扔她操心,只是,便是宋承泽已经娶妻,那心思也不是说放下,就能完全放下的,提起未来、提起亲事,卢景萱便觉得心头一酸。

卢老夫人没留心,叶绾秋却注意到了。叶绾秋相信,卢景萱不会糊涂,做出傻事害人害己,但感情的事,也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总要给她些时间。话虽如此,叶绾秋也没打算帮她推脱,毕竟,慢慢淡忘,跟慢慢相看合适的人选也并不冲突。

卢家世代习武,卢老夫人也对习武的少年更多些好感,提起这话来,又道:“听说静王进京了?”

卢老夫人提起静王,叶绾秋也记起卢景奕提起的事来,点头道:“是啊,听说这两日也该到了。”

“嗯,”卢老夫人点点头,“也不用刻意避着,看静王府的态度再说。”

“祖母放心,我知道的。”静王的事,卢景奕对叶绾秋说过。卢老国公那一辈上,有一位姑祖母入了宫,生下的皇子受封静王,便是如今静王的父亲。京城里的勋贵人家,哪家没有一两个女儿一进宫的,真细数起来,跟皇家都能攀上些关系,但静王有些特殊。

当初的宁国公府比现在还强些,有强势的娘家,静王也很有能力,那位姑祖母便不甘屈于人下,推着静王与先帝争得你死我活。然而,卢家世代忠良,就算有卢妃和静王的关系,也并不愿牵连到天家之争中,最终静王败,先帝即位。

卢妃和静王自然是没了,但先帝为表宽仁,令静王独子承爵,封地岭南。如今的静王比今上还小两岁,在京城长到十六岁,才往岭南就藩,至今已经三年。

到底有血缘之亲,卢家当初不愿追随静王之父夺嫡,在卢妃母子过世后也暗中照拂着静王。叶绾秋只从卢景奕口中知道这些旧事,至于双方的关系,却并不清楚。但就算如此,叶绾秋也能想到,静王领不领情不一定,怨不怨卢家也说不好,只能看静王的态度再说。

这事已过去许多年了,亲自经历了那个时候的卢老夫人叹气,当初,卢妃自然是怨着卢家旳,可有什么法子,明知无望的事,难道还要拿着整个家族去拼吗?小姑只在乎独子,卢家却有阖族上百人。卢老夫人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只心疼夹在中间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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