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到胡光傲说与徐贤盛有什么“约定”,皆是面露疑惑,开始交头接耳,讨论声络绎不绝。
“胡光傲和升龙有什么约定?”
“升龙难道在这二十年的时间里都囚禁在了亢金宗?”
“当年那等意气风发之辈,如今怎会屈居人下?”
各大道观的道士,其他宗门的世家弟子,全部都疑惑不解。
不过,
有一点是大家公认的。
不管现在的升龙看上去如何狼狈,如何可怜,但在二十年前……
他是实打实的给四大宗门都带来了巨大的损失!
虽然下手并未赶尽杀绝,但也导致了一批人的身体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光凭这一点,让他跪下道个歉,倒也合情合理。
“升龙,跪下!”
井木宗的宗主秦超,在此时也跟着大吼了一声!
“跪下!跪下!”
亢金宗与井木宗两边的宗门弟子,皆是跟着自家宗主,狐假虎威的叫嚣起来,整齐划一的大喊着,在仗势欺人这一块上,可谓气震九天!
不过……
毕月宗和室火宗,倒是没有跟着表态。
“岚宗主,张宗主!怎么?你们二人难道已经原谅了升龙,不希望要他给你们道歉么?”胡光傲注意到了这一点,眼皮一挑,看着那两个宗主说道。
岚升和张阳对视了一眼,随后由张阳缓缓说道:“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我想升龙在胡宗主的手上,应该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教训,至于道不道歉,已经不重要了,他道歉,我背上的伤疤也好不了,不过……我倒是主张胡宗主早日将升龙结果,毕竟一代宗师……不应受辱至此!”
张阳其实心里很诧异。
升龙是何等骄傲之人?
怎么会甘心给胡光傲这种人在门前扫地?
当年……他可是横扫天下的人!
“唉。”
岚升叹了一口气,沉默不语。
胡光傲要升龙干什么,他管不着,但这胡光傲逼着来往宾客表态,实际上是想确认他霸主的地位。
无论他在干什么,他要的——
就是一呼百应!
只是……岚升并不愿意这么做。
胡光傲冷哼了一声,眼中闪过阵阵寒芒,说道:“既然两位宗主都不愿表态,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徐贤盛,你到底跪不跪?!”
场上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到了门口那拿着扫把,站立在台阶门口的徐贤盛身上。
他低着头,嘴唇直抖,风吹得他白发飘扬,握着青竹扫帚的手,也在抖个不停。
“我……我……”
他喉咙滚出两个“我”字,往昔的荣光和骄傲,仍然在支撑着他不向任何人妥协!
虎落平阳……
最靠近宴厅外围的宗门弟子,哪知他过去是多么受人景仰和风光,见到亢金宗宗主要这种糟老头下跪,不少年轻的宗门弟子皆是朝他吐着口水。
“老东西,赶快跪下吧!别耽误我们时间了!”
“宗主不动筷子,我们都不敢吃饭!”
“你一个扫地的,还在这装什么模样?!”
徐贤盛怒目圆睁,看着这群修为低微的宗门弟子,气得嘴唇发嚅,双手直抖!
然而……
他早已病入膏肓,风烛残年,不具备任何威胁,他的此番表情,也再无往日的威慑。
在那些宗门弟子看来,甚至滑稽不堪。
“哈哈哈哈!这老头居然还会瞪我们!”
岚风看在眼里,心有不忍道:“爷爷,这升龙真的会朝胡光傲这种人下跪吗?”
“我猜……升龙是有把柄被胡光傲抓在手中了。”岚升叹息着摇摇头。
“徐贤盛!是我说话声音不够大吗?你是要我把话……向所有人说清楚吗?!”胡光傲似乎话中带话,伸手拍在了桌子上,厉芒一闪,吓得在场众人缩了缩脖子。
全场都停下了入菜吃饭,宴厅内的上百道如刀般的目光,都紧盯在了徐贤盛身上。
“罢了……”
徐贤盛长叹了一口气,双眸失神,他把扫帚放在了一边,扑通一声,朝着胡光傲的方向跪了下去。
这一跪,将他“升龙”二字的盖世威严,全数粉碎!
“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二十年前不可一世的徐贤盛,终于臣服在了他的脚下,这种征服强者的快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比拟的,胡光傲的面色之中,散发着骄傲之人,为何不自行了断,还在强撑着活着?”
张阳和岚升两大宗主对视一眼,皆是不解。
徐贤盛跪地磕头,额头发白紧贴着冰冷的地面,他屈辱之至,老泪纵横,喃喃说道:“徐景……爷爷让你和我过了二十年逃离追杀的苦日子,你好不容易长大成年,我只求你平安……我只求……能见你最后一面,有些话,我一定要和你说!”
胡光傲要挟他的,便是徐贤盛与徐景之间的关系。
倘若此时胡光傲宣告徐景就是徐贤盛的孙子,是当年那对夫妇的独子……
那么,其他三大宗门,恐怕会不惜一切代价,不惜用上一切手段,也要将徐景诛杀!
“只是下跪,不说点什么吗?!”
胡光傲的声音,继续从上方传来。
徐贤盛如鲠在喉,胸中郁结不堪,他猛然抬起头,鬓角垂散的银丝白发,好似一根根尖锐的梭子,被封吹散在了他的面颊上,似乎在努力掩盖着他皱纹里那曾经的沧桑。
他双眸含泪,语气发颤,紧握双拳,指甲几乎都要陷入肉中,悲愤地说道:“我徐贤盛!给当年逼死我儿子,儿媳的四大宗门……道歉了!”
“噗……”
说完以后,他再次将头埋下,却激动到气血逆流……硬生生的吐了一口血来!
见到这一幕,在场众人都已齐齐嘘了声,噤若寒蝉……只听见胡光傲一个人的猖狂大笑,在宴厅上空回荡。
寺老太于心不忍地看着后方的徐贤盛,说道:“你这个样子,怕是坚持不到三天后见到徐景了,五脏翻滚的如此厉害,恐怕今日就会毙命。罢了!虽然我没有帮你的义务,但你是那对夫妇的亲属长辈,我就再借你两天寿辰,完成你的遗愿吧!”
说罢,寺老太的眼眸中再次亮出墨绿色光芒,默诵起了高深心法口诀。
全场无任何人注意到,一口如春般活络的气息,从她少女般的鲜嫩玉指中流出,摄入到了徐贤盛的体内!
“哈哈哈,把徐贤盛给我抬走到柴房!注意,喂他点饭菜,别让他死了!”胡光傲大笑着说道。
他之所以会答应让徐贤盛见徐景最后一面,还因为徐贤盛藏了一个消息没有告诉他!
徐贤盛非得等见到徐景之后,才肯和他说。
于是,
生死不明的徐贤盛被两名亢金宗弟子拖到了柴房,而宴厅内继续着歌舞升平,举杯庆贺胡光傲武道大成,全场其乐融融,好不快活自在……
……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即便在举行了宴会,与天下名修同庆,胡光傲也依然睡不着。
他感觉体内的武魂内丹和真元内丹,无时不刻不在发光发热。
旺盛的能量,在透支着他的精神力。
他始终无法入眠,他眼睛中的血丝似乎更多了,整个人,也显得愈发狂躁。
“吱呀……”
此时,他的卧室门被人推开开。
亢金宗最赫赫有名的八大金刚,已经在门外等候。
其中一命金刚走上前来,单膝跪地,抱拳说道:“宗主!徐景已到达华山之巅,天下名修和武学宗师,也在上面等候您的到来!”
听到徐景到了以后,胡光傲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疲劳一扫而空,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眼珠内的血丝暴突得更多了。
“好!把徐贤盛也带过去!等见到徐景后,他就该告诉我‘神迹’的消息了!我亢金宗扬名立万,证道于四大宗门之首……就在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