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扶风微笑道:“我不收,你们疑神疑鬼的不安心,我收了,你好我也好。”
张苏恭敬道:“大人睿智。”
韦扶风一笑,他需要地头蛇的支持,只说一项军事作用,外来敌军意图潜伏江宁城内应,很难瞒得过地头蛇。
冯弘鐸与江宁大户的关系不好,故此三百常州将士的潜伏,大户知晓了也是冷眼旁观。
事实上,韦扶风让韦小芸配合藏匿内应,出现疏露危机的概率锐减。
只是,韦扶风不愿带给韦小芸祸事。
韦扶风一笑之后,刚要送客,忽而想起了润州的藏银,心思盘算抉择,下意识出神。
张苏察言观色望着韦扶风,误解不满意三千银子?故意摆姿态的索求更多。
韦扶风有了抉择,望向张苏说道:“忽而想起一个承诺,我的一个爱妾故乡润州,我途径润州,曾经答应过爱妾,日后赎买老宅,你帮我赎买,三千银子不够,我补给你。”
张苏精神一振,作揖:“愿为大人效劳。”
韦扶风说道:“本军升州刺史,跑去润州买下宅院,润州刺史安仁义或许多心,你去买不下来,不要强求的引起安仁义关注,听说宅院主人,安仁义小妾的娘家。”
张苏意外,说道:“大人放心,小的只用利诱,不成就放弃,绝不能给大人添乱。”
韦扶风满意道:“张氏愿为我做事,彼此互利的开始。”
张苏恭敬道:“愿为大人做事。”
韦扶风温和道:“没事回去吧,本军事务不少。”
张苏迟疑一下,轻语:“有一个事情需要密告大人,小的能不能靠近。”
韦扶风点头,他的袍衣内细鳞马甲,张苏不像武者。
张苏起身走近,止步低语:“州衙后面的宋璧宅院,大人知晓吗?”
韦扶风戒备的不动声色,回答:“知晓,去过一次,见到宋璧夫人,厅内做客喝茶说话,本军得到宋璧投靠,理应关照他的家眷。”
张苏低语:“大人被蒙骗了,宋璧宅院实则冯弘鐸的外宅,藏匿掳掠的良家女人。张氏有个新妇,两年前出外失踪,小的买通冯弘鐸亲兵得知,禀告家父,家父不许声张。”
韦扶风点头,轻语:“本军去往查抄,你领人回去。”
张苏低语:“大人留下吧,家里谎称病死,发丧了事,一年前续弦,回不得啦。”
韦扶风不动声色,轻语:“你们送回娘家。”
张苏低语:“大人的善心要不得,富家的女人名声臭了,再嫁抬不起头,大人留下做侍妾,锦衣玉食养着,比放回去幸福。”
“嗯,乱世生存不易。”韦扶风轻语。
张苏点头,低语:“冯弘铎外宅只有小的和家父知晓,当初花费三百两银子,哦,冯弘鐸亲兵知晓,还有宋璧。”
“韦氏不知晓?”韦扶风问道。
张苏迟疑一下,低语:“可能性不大,韦氏比我们还要畏惧冯弘鐸,不愿没事找事探查。”
韦扶风点头,轻语:“你放心,人我留下做通房,不会让张氏没了脸面。”
张苏点头,后退两步,正容作揖:“张氏全心全意支持大人统治江宁。”
韦扶风点头:“我说了发展通商,整条大江除了江州关卡,能够西达成都,南至杭州。”
张苏意外,说道:“大人,西面最远只能江陵府,不能与江陵府西面行商抢食,不知常州现在能否安渡。”
韦扶风说道:“不久前,冯弘鐸让我通气常州刺史,整个江南运河允许商船流通。”
张苏点头,说道:“苏杭的粮食绸缎硬通货,运往那里都能获利。”
韦扶风轻语:“苏杭粮食你可以运去泗州,江宁算账冲抵。”
张苏迟疑一下,说道:“大人不了解扬州的情况,听说运往淮河的粮食,必须得到扬州军府许可,扬州官吏吃相太过,运载一次获利微薄,遇上翻船还得赔本。”
韦扶风愣怔,点点头,杨行密对于扬州官吏太过放纵,军需运载也敢勒索克扣。
“没事你走吧。”韦扶风温和送客。
张苏作揖低语:“大人,藏匿非长久之计,小的愿意帮助大人运出去,外地转卖获得卖身契。”
韦扶风想一下点头同意,张氏害怕丑闻泄露出去,他也不想惹一身骚。
张苏离开了,韦扶风想一下笑了笑,难怪馥娘问他,这个外室完全属于奴家吗?
韦扶风没放心上,馥娘心思无非获得陪嫁通房。
张苏离开州衙,直接去往宋璧家宅,夜长梦多,丑闻泄露对于张氏相当于噩梦,大户的名声臭了,影响力急剧流失。
宋璧门口守着五个将士,十个将士两班倒。
叩门通禀,宋李氏和馥娘一起出迎,明面上还得宋李氏应酬。
张苏一改小心翼翼,昂然官步走入厅堂,直接说道:“我奉了刺史大人委托,商榷接走藏匿的民妇。”
馥娘美靥微变,问道:“你有刺史手令?”
“不需要手令,知晓这处外宅的极少,你居然胆敢蒙骗刺史大人。”张苏盛气凌人。
“你是来蒙骗的吧,刺史大人收纳了这处外宅。”宋李氏讥讽反驳。
张苏愣怔,说道:“刺史大人说过,只是在厅堂喝茶说话。”
宋李氏轻语:“嗯,你不是蒙骗的,刺史大人确实只是厅堂说话,百忙之中过来寻觅这位小妾,留话收纳外室。”
张苏望向馥娘,忽而低头作揖:“在下冒犯了夫人,请恕罪。”
馥娘回应:“无妨,刺史大人让你来做什么?”
张苏叙说一番情况,说非法久留不妥,泄露影响刺史大人名声。
馥娘淡定轻语:“这里没有非法藏匿的民妇,四个家伎都有卖身契,请稍候。”
馥娘转身走去后门,片刻后返回,玉手拿来四份卖身契,递给的说道:“你过眼吧。”
张苏接过观看一会儿,讶道:“居然扬州迎春阁的娼籍,扬州江都县的买卖签押。”
馥娘淡笑不语,张苏送回卖身契,恭敬作揖:“叨扰夫人。”
馥娘轻语:“张氏结交刺史大人,日后必然家业蒸蒸日上。”
张苏苦笑道:“行商没有官面依靠,举步维艰。”
馥娘点头,轻语:“日后或许小事求上,张老爷莫嫌麻烦。”
“夫人尽管说话,能做的绝不敷衍。”张苏圆滑回应。
馥娘点头,吩咐宋李氏送客,目送张苏出去,馥娘转身走去后门。
出后门走过宽敞天井,走过左侧过堂抵达飞檐楼阁后面,一片布局玲珑的美景园林。
十几个女子,聚集一株高大梧桐树下,刺绣女红。
还有五个健壮奴婢,散坐四方,手里拿着竹竿子。
“好啦,习舞。”馥娘呼唤。
十几个女子起身,各自拿起团扇遮挡娇容,走成一排向着馥娘走来,一个个上衣下裙,走姿袅袅优雅。
馥娘转身回走,她调教家伎们习练群体舞蹈,满足自身曾经娼妓的扭曲心理,取悦于黔王。
这些女子都是扬州或润州,不同青楼的娼籍,笼中鸟的不知身在江宁,一直以为身在扬州,属于一位大官的家伎。
韦扶风原打算去往亲近馥娘,张苏的搅合,让他心生顾虑,压下去往的念头。
不久传来信息,开拔常州的上元府军力回归驻扎,韦扶风的女眷们,则是去往了杭州,短期回不来。
这一日,广陵军的录事参军闫宁忽而来到,杨渥索要犒军银子,每月五百两。
韦扶风听了难以置信,他虽然还挂职广陵军都虞侯,但是广陵军需不归他给养,那是扬州军府负责。
闫宁也是尴尬,大老远跑来索求银子,理由牵强的毫无道理。
韦扶风只能吐苦水,诉说为了犒劳十几万淮南军,安抚投降的江宁军心,已然倾尽江宁府库。
闫宁苦笑道:“大帅再难,也得满足世子。”
韦扶风无奈,说道:“我目前只能每月三百银子,江宁财政缓过气来,我能给五百两。”
闫宁点头,又道:“大帅不要告诉大王。”
韦扶风当然明白,杨行密一向节俭,不会纵容杨渥挥霍无度,只给定额或合理的用度。
韦扶风点头,又问道:“你说实话,广陵军的军需足额发放了吗?”
闫宁迟疑一下,回答:“将官们足额,下面的克扣三成,克扣世子拿走一半,三个兵马使一半,属下不敢要。”
“你还算明智,若是大王知晓,你背锅杀头。”韦扶风冷笑道。
闫宁脸色难看,他愿意真实回答,就是心里憋屈恐惧。
“我也不敢明目张胆帮你,不然落一个收买军心罪名,但是军士们闹起来,我也得受世子埋怨,克扣的三成,你告诉属下欠着,日后我用军训名头补上。”韦扶风无奈说道。
闫宁大喜,忙不迭道谢:“属下谢大帅。”
“别喊大帅,你不是武宁军。”韦扶风温和纠正。
“都虞侯大人。”闫宁恭敬呼唤。
韦扶风点头,又道:“硬气点,不能纵容兵马使们继续无底线,大不了你来武宁军。”
“属下明白。”闫宁恭敬回应,心里有了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