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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如圣上所言,内侍们守在外头等着伺候,里面贵人们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横竖都得留心,纵有些什么不该听到的被人听见了,也就当自己是根木头,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而且不光是他们,跟着云滢过来的侍女也是候在外面的。
毕竟内侍们虽然净了身,但是圣上也不会愿意他们去碰触嫔妃的身子,有些近身照料的活计还是得娘子身边的正经宫人来做。
圣驾初至行宫,车马劳顿,其实内侍们也不觉得皇帝会有很高的兴致,但是内里低吟之声不绝于耳,中间偶尔还夹杂着女子哀哀的哭泣,酥媚婉转,不单单没经过人事的宫人们害羞脸红,就连内侍们听见圣上与云娘子的声音都会有许多不自在。
江宜则领了人入内收拾,圣上与云滢已经另择了一张竹榻小憩,他是领头的总管,见了圆池中的清水沾染了许多方池中的香花,不由得瞧了一眼竹榻上的女子,见圣上将御用衣裳披在了云娘子的身上遮掩,教她枕在膝上休息,便低下头着意放轻了脚步,低声吩咐黄门拿些薄丝被垫一垫。
岫玉收拾浴室小榻的时候倒还能呼吸平静,但是兰秋去桌案上拿按摩香膏的时候往榻上瞥了一眼,瞬间联想到了些什么,羞红了脸。
圣上平日里好性儿,是什么都依着娘子的,但偏偏榻上却不肯饶人,也不晓得自家娘子受不受得住。
“你待内侍们走后去服侍娘子按身,”岫玉将这些看在眼里,把琵琶自抱了,对兰秋附耳轻声:“你也服侍人久了,可别在官家的面前露怯,叫圣上以为你服侍不来。”
云滢勉强遮紧了内侍们准备给圣上的寝衣,她被圣上这样一下下地安抚,几乎是要睡着了的,那种男女情热达到巅峰之后,无尽的绵绵余情与困倦疲乏接踵而来。
圣上平日里也不会自己得了满足就撂手,而是常常与她温存私语,叫她觉察出一种别样的温情。
云滢的头发差不多已经干了,但还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宫人们又怕她躺在竹榻上着凉,拿了薄被垫在榻上,才悉数退出去。
兰秋拿了香膏过来福身请安,她因为能认穴准确,按摩得人通体舒畅而颇得云滢的喜欢,这圣上也是清楚的,他不介意云滢将他当做软枕,示意兰秋便这样过来服侍。
云滢被他的雷霆雨露滋润得有些过了,兰秋刚用掌心温热了香膏从颈肩往下抹去,便听得娘子像是狸奴一般轻哼了几声,似是捱不住。
如果是平时在私底下,兰秋会问问娘子是哪里不舒服,但现下在天子近侧,却将她吓得直直跪下去,圣上知道怀中的女子是春意未绝,便也不去为难她的侍女,示意兰秋将香膏给他退下,亲自服侍她。
云滢身上的疲倦渐渐被圣上轻缓有力的按摩缓解,她心满意足地喝了一盏温热的蜂蜜水,悄悄抬足去抵他的腰间,“官家是万乘之尊,论理也该是我来服侍陛下,怎好您来服侍我?”
“朕与你之间难道还有什么尊卑可以论的?”圣上执起她小巧的足踝放在一侧,轻声笑道:“朕的外衫岂是嫔妃能披的?”
云滢心下微微生出怯意,她将圣上盖在她身上的衣物宽褪,露出底下如丝质衣物一般的洁白柔软,“方才不好叫内侍瞧见,我平时哪里敢?”
“官家与嫔妃不行,但是七郎与阿滢是可以的。”
人沐浴之后会容易受风红痒,即便是夏日,圣上也不许她这样贪凉的,他用衣物将她裹得严实,笑着同她讲些坊间趣闻:“朕听闻坊间私议,有的臣子上朝前与夫人贪一晌温存,慌张间连腰带都能系错的。”
“朕同你说这个是为了与你亲近,你倒好……”圣上俯身覆上她的唇,不轻不重地碾磨了几番:“阿滢,连你也会怕朕吗?”
“您是官家,我自然会怕。”云滢蜷缩偎在圣上的怀中,这倒不是因为冷,而是人一种天然的防御,“官家,不,七郎,我一直不大能想得明白,为何您会这样纵容疼爱我呢?”
“我常常觉得七郎对我有求必应,我心里头觉得欢喜得不得了,但是又怕官家哪一天就将这一份垂爱收回去了。”云滢轻轻蹭着他的衣衫:“您什么也不向我要,我所受都是来自于陛下,也没什么能给您的,就连皇子您也不急的。”
她现在的美貌与风情或许可以称得上是压倒六宫,但是圣上想要一个性情温顺或者张扬的美貌娘子都是轻而易举的,但是圣上却独独钟意于她,只要是她喜欢的东西都会叫人送到她的手上。
但他之前却从未对嫔妃乃至于皇后这样好过,连太后都会几次三番地敦促圣上叫他在子嗣上多上些心,但是皇帝却宁可将山河拱手宗室子,也不愿意勉强自己的心意在宫中多临幸些嫔妃。
她以为她也会是这样的,运气好些,便能受陛下一夕之幸,然后也和别的娘子一样守空闺,按着资历年份升位置,但是圣上却肯在她的身上花许多心思,那种男子从骨子里难以抑制的索取,同吃了丹药的感觉是不相同的。
明明是旁人究其一生也难以得到的东西,一夕之间,她便全都有了。
他给予了这么许多,但对皇嗣的事情却并不在意,有些时候她甚至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她想要一个孩子,圣上是无意将江山未来之主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的。
“有些时候人做一些事情,也不是为了回报。”圣上抚着她厚密润泽的青丝,“有时候瞧见你这样高兴,朕也会从心底欢喜。”
“你是朕喜欢的女子,朕也愿意叫你一直这样无忧无虑下去,”圣上平静道:“大内的每日都是定准了数的,便如古井无波,但阿滢不一样,你是这宫中唯一的例外。”
云滢从他怀中起身,明明没有人能比她离圣上这样近,但她却觉得她看不懂皇帝。
“官家是说旁人都守规矩,独我一个爱胡闹吗?”云滢勉强一笑:所以官家是腻歪了旁的娘子贞静守礼,才会喜欢我这种土匪般的刁蛮。”
“那不一样,阿滢,”圣上坐在竹榻边,那双澄净清明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她,叫人的心下微动,“冥冥之中自有命数,天意难违,有时候即便是贵为君主,也有些无可奈何的事情,但是有你之后,便渐渐的不一样了。”
“能有什么不一样,官家不是照旧每日上朝、批折子,偶尔来宫中看望太后公主,除了多往会宁殿走动一些,我也没觉得您哪里有变化。”
云滢坐在铺了柔软丝被的竹榻上,双手环住自己的膝与圣上对视,然而片刻之后,却被人拥到了怀中,低低唤了几声她的名字。
圣上的声音十分得云滢的喜欢,每每圣上按住她肩头迫使承受的时候,都会一边有些气喘,一边附在她耳侧说些羞人的话,他的声音有如金石,又带了些难言的浑厚温柔,那种双重的折磨叫她轻而易举地溃不成军。
但是现在,他的声音中却略有些无奈,那不是被她胡闹纠缠时的纵容宠溺,竟有些患得患失的意味。
“朕有时候会觉得朕能轻而易举地改变世间的一切,但既有命定,朕也会有觉得无力的时候,”圣上轻声叹了一句,抚着她的背:“同阿滢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得一点轻松自在。”
所谓君王权势,随口便能给予人泼天富贵,而一个梦境、一句话引起的疑心,也会叫人死无葬身之地,但是他不是一个暴君,凡事总该讲些道理的,有些事情,即便是他也只能眼睁睁地任由发展,而无力回天。
她似乎只是他当初一时的恻隐与意动,毕竟天子要成全一个小姑娘,叫她心意圆满还是很容易的,但是渐渐的,这样的改变越来越多,很多事情与他当初所想都不大一样了。
“至于子嗣……先帝生子九人,唯独朕最年长,方能承继帝位,但是朕御极这些年,后宫既无所出,朕这个年纪也该认命的。”
圣上淡淡道:“朕虽然不喜欢介仁,但以他的资质会成为一个好君王,就如同朕虽与皇后形同陌路,但只要朕在一日,她始终也会是个尽职尽责的皇后。”
这话说的有些叫人害怕,圣上同皇后与河间郡王的关系都十分微妙,内廷平日里虽有不少猜测,但是皇帝却能避则避,起码从面上从没有表露过对皇后与嗣子的不满。
“其实河间郡王虽非陛下亲生,但是却是自幼就养在娘娘身边的,又是七郎钦定的嗣子,想来心中对您也是感恩戴德,视您如父的。”
云滢其实是很会安慰人的,但是圣上所同她言及的事情,实在不是她应该去问去管的,哪怕她与皇后一直便不大对付,本来应该趁机落井下石一些,现在竟也下意识地替她说一点好话。
或者说这不是为了皇后而辩解,只是她从心里能盼着圣上能高兴一些。
“圣人虽常常要人来分官家对我的疼爱,但是对您确实一直称得上是贤惠的,”云滢不曾掌管过宫闱,也知道那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若换作是我,官家夜夜车辇过而不入,我才不愿意预备这么多新人给圣上呢!”
“贤惠?”圣上今夜分明是不曾饮过酒的,但却说了许多不该同一个嫔妃说的话,他轻笑一声:“你觉得她当真贤良淑德吗?”
云滢微怔,她以为这事该是六宫皆知的,比起先头娘娘,难道当今皇后这样还不能令圣上满意吗?
圣上也不是想从她口中问出些什么的,他见云滢不说话,只是略有些惆怅地叹了一声,随即将云滢打横抱起,抱回了明光堂的内殿。
内殿的床榻狭小,本来是只供天子一人睡卧,绰绰有余,但是两人居于上面,便是交颈相拥,连呼吸都是避不开的。
“官家真要我留在这里,不怕我占地方挤着您么?”云滢哪怕再怎么样,也是一个及了笄的女子,皇帝的床榻只有这么大,两个人依偎在一块就像是比翼鸟一样,根本没有腾挪的空间。
“朕平日睡着又不会乱动,”圣上回身随手掩了床帐,瞥了她一眼:“阿滢就是乱动也只是喜欢往人怀中躺着,这不是正合了你的意思?”
云滢抿唇一笑,她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圣上的怀中,她不守的规矩有很多,皇帝半夜也不是经常起身要茶要宵夜的,便是她躺在里侧也没什么。
她刚要阖上眼睛的时候,忽然又听见圣上唤了她几声,暗色之中,他们被封闭在一个极小的空间,身体的亲近消除了一切,就像是一场醒着的梦,他们像是寻常民间夫妻一般,肆无忌惮地交谈着一切。
“阿滢,她是太后与朝臣为国家立的皇后,她无论做谁的皇后,都是出色狠厉的,”圣上淡淡道:“并不会因为朕而有什么不同。”
云滢迷迷糊糊间主动环住他的腰身:“我会一直陪在七郎身边的,时时刻刻都想着您,这还不够吗?”
她常常觉得圣上是一个心胸豁达的男子,但今夜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个皇后,只要能尽到她的本分,为什么还要去追究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你到底是在想朕,还是在担心朕往旁人哪里去?”圣上听见她困得可能已经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事的声音,就知道这是她说出来哄人的,“朕连福宁殿与明光堂都叫你住了,你却总要这样疑神疑鬼。”
云滢埋在他身前,拨弄着圣上散开后的青丝,莞尔一笑:“合德能以汉成帝胸膛为枕,也不见得夜夜专房,我吃醋七郎不是知道的吗?”
“合德再得宠也是住在少嫔馆的,你住在明光堂难道不是远胜于她吗?”圣上叹息了一声,“过几日朕带你出宫游玩,阿滢这几日养足精神歇一歇,省得到时候容易觉得累。”
云滢伏在他身上低低应了一声,随后就合上了眼睛。
在汴梁这样的天子脚下,圣上都能带着她往长公主那里去游玩,更何况是行宫这种僻静之所,皇帝的行动只怕更不受约束。
帝后之间的事情她没什么权力去管,也没有胆量和心性去管,索性就当是听了一场圣上的梦语,等到一夜之后就忘得干干净净。
天子一言九鼎,圣上说叫她住在明光堂,翌日也就真让人将她的东西从蓬莱殿搬了一部分最紧要的过来,当真与她如夫妻一般同起同卧,毫不避讳。
消息一出,行宫中哗然一片,云充仪得宠是在宫中就有了的,但是行宫春色无尽,尚且有许多鲜嫩的女子圣上不曾见过,圣上就这样与云充仪住在一起,难免有些叫人大失所望。
毕竟如果皇帝与嫔妃同居,那要是想再宠幸旁人就有些尴尬了。
云滢如果一时半会儿失不了宠,那么圣上就是有意临幸旁人也不会舍得落她的面子将人赶出去,自己在殿里幸人,但那些行宫别馆里的美人又没有名位,圣上又不是个肯随处行幸的荒||淫君主。
云充仪生性嫉妒爱吃醋,这一点本就不符合妾妃之德,但是皇帝也愿意纵容,这一来二去,出来行宫一趟嫔妃们也得不到圣上的垂青,反而白白见到云氏专宠于上。
皇后所住的凝清殿是内侍省安排的,大约也是出于皇帝的授意,这个位置居于嫔妃中最高,但是却离皇帝所住的宫室不近,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同身边的几个亲信商议举办宴席,招待诸位诰命夫人的事情。
识字的宫人原本得了恩典可以坐在书案前提笔书写,瞥见皇后神色后却惊慌,手下微微一抖,竟将笔下的一滴浓墨落于纸上,一看就没有办法挽救了。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那写字的宫人连忙跪倒在地上,皇后眉头微蹙,但还是吩咐人下去了。
“这话是谁传出来的?”皇后对于宫中女子的得宠与失宠见得多了,一般嫔妃最得宠的时日都是在刚刚承恩的那一段时间,过后便满满淡了,“官家又不是那种糊涂的人,或者只是云娘子贪恋官家,想着多留一两日,也是有的。”
云滢刚得宠那阵子都不能直接住进福宁殿,圣上要见她还是传召或者到会宁殿去,如今竟然直接搬到皇帝寝宫去住,这就算是在行宫里也闹得太出格了一些。
她大度贤惠,肯叫圣上留宿在旁人那处尽快育嗣,但不代表她乐于见到云滢能住进明光堂。
“回圣人的话,今晨是官家身边的副都知亲自领着人去了蓬莱殿,将一应女子钗环物事都搬到了明光堂里,说是怕一时赶制不及,只能又折腾了一遍。”
要是命人赶制得及,恐怕皇帝宁肯留着她在蓬莱殿的那一份,还要再在明光堂置办一份给云滢的。
皇后看着手中新染的指甲冷笑了一声,“果然是圣上君威日重,连着老娘娘也懒得管他了。”
“而且据人说,官家还瞧在了云娘子的面子上,特地召了周相公与云氏族人还京述职,并且特旨蜀地,为太后和云娘子各置办一些新花样的蜀锦,每年进贡十匹。”
虽然十匹之数对于整个皇室庞大的消耗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是特供太后与云充仪,这就有些伤皇后的颜面了。
“云氏到底是学过什么媚|术,竟将圣上迷成了这个样子?”皇后眉心处渐渐生了许多细痕,“想来若是她诞育了圣上的皇长子,陛下还要废了本宫封她呢!”
袖砚觉得这话有些失当,连忙叫人都出去了,轻声安慰皇后道:“娘娘别为了这种事情生气,就算是云氏有福气怀上,也未必能生得下来,便是能生,也是要抱到娘娘膝下养着的,后宫中所有孩子都是认您做母亲的,哪有废了您另立的说法?”
“再说便是太后娘娘不管,您当旁的嫔妃就能容得下她这般猖狂吗?”袖砚低笑了一声:“便是云娘子的养母杨婉容,也不大待见她的。”
杨太妃让杨娘子来做云滢的养母,固然是要在圣上面前卖些好的,叫圣上还记得后宫中有这么一个人,但是还有的原因是也盼着养女生子,抱到杨婉容身边养着,但是云滢的得宠其实和她养母的关系不大,而且现在云滢的位份几乎是与杨婉容相差无几,更不要说皇帝待她的偏心已经没有了边界。
就算是有皇子,也与杨氏没有关系了,说不得将来还要杨氏向云滢请安的。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皇后叹了一声:“圣心难测,本宫这两年是愈发不知道圣上想要做些什么了。”
皇嗣不经心,甚至对她这个正妻也不怎么在意,从前一心扑到朝政上还好,嫔妃们也不至于不听她的管束,但现在却因为有了云滢这个特殊的存在,后宫管理起来变得不那么趁手。
她心中算了几番,忽然想起来问道:“那个芸儿模拟得怎么样了?”
“已经有五六分像了,”袖砚躬立在一侧禀道:“神态动作与说话都与充仪差不多,但是身段却较云娘子更丰满艳丽一些。”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总有用上她的一日。”皇后拿起剪刀,剪断了一根芙蓉花的花枝,择了一朵盛放的芙蓉花放入口中细细品尝,“今年的芙蓉花开甚早,叫膳房午间送一道芙蓉豆腐来,也让郡王尝个鲜,顺道给婉容和婕妤各赐一份。”
袖砚应声称是,她回头看见垂手侍立在一侧的长膺,微微皱了眉,退出前将门掩好,吩咐宫人守住了。
长膺最是个能察言观色的,皇后因为圣上而心气不顺的时候常常会拿他来撒气,但是又不准人求饶,所以当他看见皇后那书册只翻了两三页的时候,便柔折伏在地上,膝行而进,捏住了皇后的足踝。
皇后抬头睨了他一眼,只是轻哼了一声,没有管他越矩的行为。
女子仍在好端端地看着书,但是那内侍服的紫色却已经自下而上融入了朱红色绣龙凤的百褶裙。
如果皇后身侧有宫人站立的话,可以看见圣人的手用力地摁在案桌上,满是忍耐。
她有些耐不得地抬足踢在那人的肩头,直到面色微红,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轻哼,才颇用了几分力道,将他的头踹到了外面低斥了一句:“混账东西,你疯了?”
长膺被人踹到了地上,还没等说些什么,就见外面的内侍连忙跑了进来,连忙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肯说了。
“慌里慌张的,成什么样子?”皇后虽然身子被人弄得略有些不适,但威仪还是在的,她记得这是坤宁殿原先外面的供奉官长生,眉目清隽,除了性子有些木讷,很招这些大宫女们的喜欢,这次出游一并带了过来,她也没有太多在意,只是拧眉说了一句,“外面有什么事?”
长生尽管自幼入宫,但也是有对食的人,对男女之事不是一窍不通,他刚入殿的时候分明听见了女子动情时才会有的媚|声媚|气,但是眼下只有素来端庄威严的皇后与一个新近得宠的内侍,反而叫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回娘娘的话,是明光堂派人来说,请河间郡王过去,圣上要考校郡王的功课。”
“难为官家刚到行宫,心里还惦记这孩子,”皇后虚惊一场,皇帝过问嗣子的功课她也没别的话好说,“跟着郡王一道去,若是圣上赐膳,便回来告诉本宫一声。”
长生应了一声是,他低头行礼告退,但俯低的时候却瞧见了长膺袖中似乎有什么丝质衣裤的料子,那石榴红的颜色,并不像是正常内侍能用的。
他心下疑惑,却又不敢多想些什么,躬身退出了内殿,往河间郡王的住处去了。
云滢同圣上痴缠到半夜才歇下,她不用去请安,圣上起身的时候也便吩咐不许人来扰她好眠,直到日上三竿,云滢才在里间由着宫人服侍,穿戴衣物出来。
她平常都是要通身齐整才行,但是今日却懒得厉害,只穿了宽松的家常衣服,头发却没有让宫人梳上去。
圣上正在书房里批阅奏疏,见她穿着木屐从内殿绕过来,不免一笑:“这是怎么了,朕就在明光堂又不会丢,你这样跑出来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二姐夫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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