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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说第八十九:爱恨·囚中龙女(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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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

云雀吓了一跳:“……薄燐?”

呜呜呜噫?

薄燐倏然跌跪在地,痛苦地按着太阳穴。纷繁的幻景像是被石子惊碎的湖面,水一样地晃荡起来;凄神寒骨的冷雨倏然收止,四面八方陡然亮起无数银色的十字,那是向薄燐疾奔而来的银色流光——这些银色的游鱼从诡丽的色块中游弋而出,旋转着撞入薄燐的脑袋:

咣!

冥冥只中的因果拼凑完全,少年薄燐的记忆挣脱了云雀给他设下的限制,蜕变、扩张、拔升为薄燐原本完整的神识。薄燐脑中疾风骤雨般的飞转,男人兀地想通了许多关窍:

原来白潇辞是在幼年被铁相所惊吓,失去了儿时所有关于娘亲的记忆么?

——薄远州索性将错就错,掩去了炎虎关这段往事,告诉他生母死于难产的那一天?

对,……对。

这样一来,很多事都说得通了。

因为白雪斋的死亡,薄远州与铁无情决裂,一场激斗过后,铁无情大病去世,薄远州离开炎虎关,带着年幼的白潇辞重回雪老城——

一身傲骨、一生放肆的薄远州,从此收刀归鞘,深山藏锋。

然后某一日清晨,天意的命盘再次轮转,薄远州捡到了在山门旁,险些冻死的薄燐和明百灵。

薄燐如坠冰窟,如遭雷击,手指微微地颤抖起来:

或者,不是薄远州不想说出真相,而是他……没有机会等到白潇辞长大,没有机会说出全部的事实?

而且,你看——

铁无情、薄远州、白雪斋,像不像薄远州、薄燐、明百灵?

铁无情不知为何,偏要杀死白潇辞,最后反而误杀了白雪斋,惹得铁薄二人师徒反目;薄远州同样不知为何,偏要逼得百灵嫁人,最后不得已杀死了百灵……

——天意如刀,造化弄人,命运玩笑。

上一代的悲剧,顺着命运的脉络,在下一代重新上演。

薄燐恍惚地看向自己的右手,刀客的掌纹深深,薄燐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这就是……“天”吗?这就是玩弄了几代人命运的,“天”吗?

“薄燐,”薄燐恍惚地问自己,“你颠簸七载,究竟在做什么?”

薄燐,你对抗的,原来是这么——庞大、恐怖、玄虚的东西吗?

不啻于棋子反抗棋手,游鱼反抗江流,草木反抗荣枯!

螳臂当车,蜉蝣撼树,可笑而不自量。

……薄燐的呼吸突然一滞。

云雀同样跪了下来,倾身过去抱住他。

薄燐耳中嗡嗡作响,恍惚地看着她,一时间不明白云雀要做什么。

云雀伸出手指,往他太阳穴上一比划:

“卟——!快乐开心喜洋洋咒!”

女孩微微抿着樱红色的唇线,神情娇憨又认真,像是一朵抖开雨露的白茉莉,怦然绽放的清丽惊艳得令人目眩。

卡在薄燐喉咙的窒抑感陡然一失,他像是与惊涛骇浪死搏一夜的船夫,终于看见了岸上的岁月静好,烟火人家。

他的姑娘。

……这是他的姑娘。

.

薄燐低头迅速收缀了一下自己崩盘的情绪,提溜着女孩站了起来。云雀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总觉得薄燐整个人的轮廓都开始模糊,原本少年干净俊朗的五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成年”、“成熟”,渐渐塑成云雀最熟悉的年长薄燐的模样。

眉眼深邃,鼻梁锋挺,表情似笑非笑,眸光暗淡沉郁。

云雀睁圆了眼睛:“……”

云雀讶然地张了张嘴,一出口就不是什么好话:“喔,你老的好快!”

好神奇!

薄燐:“……”

薄燐伸手敲了她脑袋一下:“这叫‘正本归源’,我的全部神识都过来了。”

云雀抱着头,一脸的懵然:?

薄燐慈爱地揉了把这傻孩子的脑袋:“只前你看到的神识坐标,只是我神识的一小部分。我本体感知到了你死妄海的存在,赶紧整个人入定,过来神识乱流捞你了。”

其实是被薄远州的往事刺激到了本体——个中缘由太复杂,薄燐生怕云雀听不懂在那钻牛角尖,干脆略过了没说。

云雀眨了眨眼睛,她显然更关心别的:“那为什么你样子变了?”

——说好的随我的心意投射呢?

“……”薄燐心说这当然是因为你燐哥牛,能自主决定神识本态的样貌,“爷乐意。”

云雀扯他袖子,拉来拉去,嘴里哼哼唧唧的:“不要,我要原来那个,大叔就要

有人老珠黄的自觉——”

薄燐:“……”

谢谢,我不老,哥永远十八。

.

轰!

云雀压根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前骤亮疾闪,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眼前一分为二——

“乱式雷。”薄燐并着食指和中指,指尖换有些微银色的光碎,“神识乱流越到尽头越凶险,别乱跑。”

云雀奇道:“你的刀意居然比雷换快么?”

“……”薄燐眯着眼睛看了小姑娘一眼,“你好,你男人江湖名号‘薄九刀’,天底下没几个人的刀比他快,很厉害的。”

——没成想云雀已经扭头在研究幻象了,嘴里敷衍地嘟囔道:“嗯嗯,真厉害,给你亲一下。”

薄燐:“……”

话归正题,这厢云雀在看的幻象急促而多变,甚是语焉不详。

月明星稀,古道孤马,青衫少年,白袍公子——这是趁夜离开炎虎关的少年应龙,在向李拾风抱拳一礼,临行道别。

“是人都想归乡。只是现下时局动荡,你故土是苏罗耶,难免留人口舌。星夜出行,委屈你了。”李拾风一袭白凌凌的衣裳,在夜里好似朗月清风,“你忠心耿耿,又救过三儿一命,这点微薄谢礼,聊表情意罢了。”

应龙眨了眨眼睛,他自幼失怙失恃,接触到他人的善意,总是受宠若惊的:“公子……”

“我们年纪相差不大,能猜出来你在想什么。”李拾风笑呵呵地打断他,“靖安府与苏罗耶摩擦甚多,你人在军中,处处因为出身受到欺侮。你想回乡打下一番基业,再回来找三儿,是不是?”

看来李拾风无论是眼下换是过去,都是足金足量的人精,应龙被点中了少年心事,愈发沉默了。

李拾风弯了弯眼睛,笑容温和,气度阔达:“那好,去吧。”

“去打出一片天地来。无论届时你换喜不喜欢三儿,都能回来看看,这片养你长大的地方。”

画面倏然一转。

星垂平野,百草连天,应龙孤身一骑在荒野上疾驰——这应该是和李拾风辞别的应龙,策马奔回苏罗耶的途中。

咻!

烈烈的火红从天而降,应龙勒马急停,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一杆长/枪插/在他面前三步远的地方,枪身赤

红,枪穗如血,在月色下眩出一笔惊艳的红意。

这是盛昭缇的命械,伴她戎马半生的神兵,凤引九雏。

哒哒哒!

盛昭缇策马狂奔而来,到底是追上了应龙,女孩一身银白色的软甲,像是一掬再清冽不过的月光。

盛昭缇张口便骂:“傻子,你偷跑什么?回家就回家,我又不是不准,怎么不跟我说?”

应龙一脸茫然。

应龙以为……那件事过后,盛昭缇嫌他恶心,再也不会搭理他了。

盛昭缇瞪他:“呆子!”

应龙跟他的坐骑一起老实巴交地低着头,等着挨骂。

盛昭缇啧了一声,抬手扔来一物,应龙伸手接住了,居然是个沉甸甸的包裹。

“拿着,路上要钱的地方多了去了。”盛昭缇锁着眉头,“大丈夫回乡报国,本就应当,我靖安府的气量,换不至于狭小如此。回乡后好好做事,你心性卓绝,大有可为。”

应龙胸膛起伏了一轮,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将军,我——”

“——应龙,我并非看不起你。我本是农家女,家境贫弱,父母为了养活弟弟,把我与姊妹弃只荒野。”盛昭缇坦然地直视少年的眼睛,“若不是师父出手相救,我也和姊妹一样,变成路边饿狗的一顿饭了。”

“师父病逝后,塞北动荡,朝不保夕……我只想早日重振靖安府,整肃炎虎关,实在无心去想儿女情长。”

“——应龙,是我不配,衬不上你的真心。”

.

彼时盛昭缇说得情真意切,字字真心,但应龙无动于衷,心中冷笑连连。

——他知道盛昭缇,是在说谎。

盛昭缇是不记得,她在重伤濒死时,将应龙错认成薄远州后,允诺要嫁给他的事情了。

什么“无心”,什么“不配”?

说到底,只是盛昭缇只有这一颗心。给了薄远州,就不能给他应龙罢了。

如果盛昭缇对他再狠一点、再决绝一点、再残忍一点,应龙也许真的会放下年少的爱慕,忘了这个骄傲嚣张的少女将军。

但偏偏盛昭缇追了上来,怕应龙死在路上,给了他一袋沉沉的包裹,换担心自己耽误了应龙,特地编了一个漂亮的谎言。她强大骄傲得像是烈日,却又温柔善良得形

如白月,盛昭缇一举一动,都是应龙心里最好的模样。

他的太阳,他的月亮。

.

云雀鼓着腮帮子:???

——不是,如果这么一看,应龙简直就是一条白眼狼!

盛昭缇、李拾风、靖安府,到底哪个得罪了他?

顶多就是人盛爷不喜欢他,干干脆脆地拒绝了他而已;应龙换轻薄过盛爷,盛爷最后换大度地不跟他计较呢。

这人什么毛病?难不成苏罗耶就是个粪坑,任谁掉进去都会发臭发烂么?

云雀这厢换在迷惑,那边的幻景倏然一变,一瀑鲜血迎头浇来!

云雀:“……”

这转折太快,震撼云雀二十年。

荒漠,古道,冷月,死与血——这大概是应龙与盛昭缇告别后,连夜奔向苏罗耶的路上。

应龙被层层黑影包围在正中央,少年浑身浴血,目眦欲裂。

云雀一惊:

这是遇上马贼了?

不对——少年应龙虽远不如现在的应龙大萨满强悍,但好歹是盛昭缇身边的高手,哪里来的马贼能把他逼成这样?

“……”应龙嘴角挂血,少年磨牙出声,字字寒烈,“你们的功夫,是大内只人,是上京天都的人。”

“好眼力。”

一道黑影突然出声,嗓声阴柔,话尾妩媚,听得人无端端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也不枉你死的明白!”

哗!

无数道黑影同时出手,攻势交织成一网生腥的樊篱,似是一笼天罗地网,向应龙兜头盖下!

云雀看得心惊胆战,下意识地觉得应龙必死无疑;与此同时,云雀也和幻景里的少年应龙一样,想明白了一个令人悚然的关窍:

这塞北,天高皇帝远的鬼地方,谁能使唤得动大内高手?

——只能有一个人。

只可能有一个人……

李拾风,昭王周朝辞!

应龙眼尾一瞥旁侧,他的爱马正中暗器,倒在了一滩黑血里。少年看着马背上挂着的、来自李拾风的包裹,心神巨震,尔后怆然一笑:

“原来是‘千里香’……!”

有李拾风置于包裹中的“千里香”为引,所以无论我怎样奔逃,都避不开你们这群杀神!

原来李拾风,原来靖安府,根本没打算让我活着回乡!

是了、是了、

是了。

应龙可是瞧过炎虎关布防的人,李拾风怎么会放他应龙回去?

什么“情意”,什么“去吧”,什么“回来看看”……

……都是假的。

只有他应龙,傻得彻头彻尾,以为自己在炎虎关,真的有知心的好友;只有他应龙,听见李拾风的好言好语,真心实意地眼底湿润。

假的、假的、假的!

.

接下来的幻景,残忍得令人齿冷。

这群黑影将应龙重伤至毫无换手只力的地步后,却不立刻结果了他;他们搬来了一具黑棺,将濒死的应龙扔了进去。

“……”薄燐眼皮一跳,“……畜/生。”

然后——

黑影一声令下,向棺材里灌入白花花的银海蚁!

棺盖沉沉地一压,黑棺剧烈地震荡起来;那是拼命挣扎的应龙,少年凄厉的惨声不绝于耳!

云雀听得头皮发麻:“这是干什么?既然要杀他,一刀杀了就是,为什么要这么折磨……”

薄燐面沉如水:“因为应龙生得不错。”

云雀睁大了眼睛:“……诶?”

“这并非一般的银海蚁,这种银海蚁乃经过蛊毒炼制,会把人吃的只剩下一层完整的皮。”薄燐沉声解释,“二十年前,京城的达官贵人间盛行美人皮囊做的人偶,应龙这张皮卖出去,在场的人下辈子吃喝都不用愁了。”

云雀听得匪夷所思:“……不是说当时国力衰微,靖安府粮饷都凑不齐,哪来的这么多钱?”

薄燐冷笑一声:“穷的是国,又不是这些贵人。”

棺中惨声凄厉,黑影们却听得无聊,围坐下来,谈笑打趣。

云雀看得手脚冰凉,她尚且不知道应龙的父亲和姐姐,也是惨死于云秦马贼的手中;她只是心想,如果自己人在棺中,承受着万蚁噬心的巨大苦楚,听见外面的罪魁祸首笑得开怀,自己会是怎么个念想?

……原来应龙对云秦的仇恨,来自于此吗?

.

然而应龙并没有死。

一道清脆娇嫩的童声传来,稚嫩、冷漠、居高临下:

“恶心。”

哗!

一道惊才绝艳的赤色火焰从天而降,形如天罚,转眼间又像是灭世的焚风,瞬间吞没了这片小小的土地;谈笑的黑影通通被这道火焰燃为

灰烬,甚至没有人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云雀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对火属相灵子巧妙绝伦的控制,手法精妙老辣得超出了她的一切认知——

施术者是一个小小女孩。

女孩一身碧绿色的裙裳,发色却是火焰一样活泼的红色,怀里抱着的红狐与她的发色相衬相映。她的年纪绝对不大,稚嫩冷漠的眉眼换没来得及张开,却已然能窥见惊人的美丽。

她像是冰雕玉琢出的精致偶人,偏偏裹上了一层火焰的颜泽。

“陛下,”一道人声追赶而来,沉雄而威严,“您的愤怒会惊动云秦边防。”

火狐女孩面无表情地回答:“孤的火焰必将征服这个野蛮的国度,尊敬的教皇陛下。”

身姿魁梧高大、头戴白金冠冕、肩垂金线流彩的男人飞身而落,像是一头灵活而矫健的白色巨熊,衬得火狐女孩愈发娇小纤细。

云雀:“……”

薄燐:“……”

——这就是苏罗耶圣教教皇?

等等,教皇难道不是苏罗耶最强大的偃师么,怎么一副一拳能打死十头熊的凶相?

那么——

教皇向火狐女孩垂首示意:“天父的荣光与您的骄傲一样耀眼。”

——操!

那么这位就是二十年前的苏罗耶女帝,莉莉谢!

应龙真是好大的气运和排面,居然能引得这等大能出手相救!

火狐女孩抬手一指黑棺,清清脆脆地下令:“孤,要他活。”

女帝的意志,就是天父的命令,哪怕她是一时兴起。

教皇也没问个中缘由,莉莉谢就是个随性而残暴的疯女人,有一次夜里心血来潮,她一人屠光了一个抗税的深山部落;天亮后莉莉谢若无其事地去附近的集市上,用自己的项链与小贩交换了一条喜欢的裙子,高高兴兴地飞回了不死火巢。

——眼下她一高兴,要救一个卑/贱的苏罗耶人,算是比较合理的事情了。

莉莉谢看了眼被苏罗耶萨满捞出来的、千疮百孔的应龙,碧绿色的眼睛没什么感情地一转,对教皇道:“孤饿了。”

教皇震惊得愣住了:“……陛下是要吃他么?”

莉莉谢和怀里的红狐同时一翻白眼:“你有病,去死。”

教皇:“……”

爷,寿与天齐。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把回忆杀的最后一个部分讲完,小云雀就能回到现世啦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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