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原来是这么回事,可怜萤心还傻傻的被蒙在鼓里。
“既然他对权势没那么大的渴望,干嘛非要逼他做皇帝?”我不解。
“哼,哪有这么简单。宫闱之中,黄袍还是寿衣,只能选一件。”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想放弃权势的唯一方法,就是死。只有死了,别人才会真的对他放心。
“可这样对他太过残忍,你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守护他的。”
“权势争斗,哪来的光明正大。他做不了抉择,我替他做。他杀不了的人,我来杀。他下不了的狠手,我下。可我终究护不了他一辈子,最终还是得他自己来面对。”
摄政王意识到我投来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了。是啊,我可怜他,心疼他。他付出这么多,可承煜不会知道。
“别这么看我,还记得我给你玩儿的华容道吗?明逼暗放,才能护他走下去。但现在我缺了一步棋。”他说着,看向我。
我突然想起那天他说了一句,这局需我来破。
“就当我还他的吧,帮你也是帮他,从此以后,还希望我们能再无纠缠。”我思量了一会回道。
“想清楚了?”他有一点意外。
我点点头。
我想清楚了,就当是这段孽缘的终了吧。这些都是楚星柔的孽,都还了,就算她死了吧。
摄政王离开后,我觉得有些饿了,许是真的解开了心结。
摄政王的行动准备了一个多月,这期间我没再见过承煜。
但今天,我得跟他见面了。行动就在今晚,一切都要结束了。
“楚婕妤,皇上有请。”公公语气仍旧温和,难道不是因为那件事?
我未做准备,便同他去了。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丽妃跪在地上,而承煜怒气冲冲的坐在榻上。
“皇上万安。”我伏身请安,也自知大限已到。
“起来吧,赐座。”承煜声音有些沙哑无力,却寒气逼人。
“丽妃,你把话再说一次。”承煜说着,没抬眼看她。
“皇上!楚婕妤与摄政王私通!臣妾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暗中书信往来!”丽妃声音尖利的说着,怒目瞪着我。
我这才看清,她脸上红红的巴掌印。是承煜打了她吗?
“阿楚,你有没有。”承煜低着头问。
我愣着,没出声。
“有没有?”承煜又问了一次,眼神不复怒气,反而楚楚可怜。声音也有一丝颤抖。
这一瞬间,我竟然犹豫了。
如果他爱的女人,和他曾经敬爱的皇叔,都背叛了他……
可摄政王说的对,皇帝的座椅太冰冷,哪怕他心里还有一丝温暖,都会如坐针毡。
“阿楚……”承煜眼眶红了,似乎在祈求我。
“我……没有……”我实在不忍心,我狠不下心一再伤他。
“我信!”我话音未落,他就立刻接到。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信念一样。
“皇上!”丽妃急了,几乎嘶吼的叫了一声。
“你闭嘴!来人,把丽妃拖出去杖毙!”承煜也疯了一般吼道。
“皇上我有证据!”丽妃终于拿出了那封信。
摄政王安排了人在丽妃左右,引导她一次次撞破我二人“私会”的情景。
再安抚她,让她放长线钓大鱼。最后的大鱼,就是写封信。
“摆驾摄政王府!”承煜这一刻比方才冷静多了,可能是真的心寒了。
“把丽妃送到萧婕妤宫里伺候吧。”承煜用眼角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丽妃。
萧婕妤被丽妃害得家破人亡,禁足于冷宫受罚。送过去,还是伺候,这不就是羊入虎口么?
承煜的心,真的是被我们一步步拉到地狱去的……
“你……”他看着我。
我站起来,有些不稳,他现在的表情实在阴森可怕。
“你先去更衣,晚上有雨,你身子虚。”他咬了咬牙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就走了。
我随公公离去,手里用一枚短簪在掌心戳着。身体痛,心里才不痛吧。
承煜,愿你下半生幸福安康。
马车快速前往摄政王府,周围层层重兵,暗卫也在屋顶稳速前行。
我在马车上,手紧紧攥着他拿给我的药毯。药味弥漫,撞击着我的心口。
夜晚,又是连阴天,他怕我出门沾染寒气,所以命人立刻往毯子里填上驱寒的药草,给我铺上。
楚星柔,你什么时候又被人捧在手心里了?命运真会捉弄人。
摄政王府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弓箭手、暗卫都安排好了。
大门被撞开,我安静的跟在承煜身后。
堂内之人闻声而出,这阵仗让承煜都为之一惊。
为首的是摄政王,两侧分别为虎威将军和内阁大学士。后面探头的文武官员多达十几人。
摄政王不语,安静的看着承煜,不时瞥一眼我。他心中似有不忍,但如今之事已成定局,我们都回不了头了。
“搜。”承煜低声吩咐一句,旁边亲兵侍卫立刻涌入堂内。
不一会,便纷纷捧出各种物件。
龙袍、部署图、名单……
“摄政王这是容不下朕了?”承煜如今的威严,已与从前的他大不相同,甚至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摄政王依旧不语,旁边的人可是坐不住了。
他们有的扑通扑通跪倒在地,却无从辩驳。
有的立刻反咬,说自己不知情,来摄政王府纯粹喝茶。
有的则是鼓动众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鱼死网破。
一时间吵吵嚷嚷,可摄政王和承煜就这样安静的对视。
“束手就擒吧,我们的圣上有备而来。”摄政王轻描淡写一句话,十多人,不,应该是十多户人家,就此覆灭了。
谋反,这个罪名是要灭九族的。可这就是摄政王想要的。
他辛辛苦苦谋划这么久,就是为了把逆贼拉到一条船上,让忠勇之臣、有用之人都向皇帝靠拢。
如今,终于可以收网了。
承煜一挥手,这些人通通伏法。他们被拉下去时候有破口大骂的,也有苦苦哀求的。
咎由自取……这样的声音我多年前也曾经听过。这样的场景,和当年楚家一模一样。
“皇叔,我们何至于此?”承煜眼眶微红,声音却冰冷。
“皇上是仁君,臣……是奸臣。”摄政王跪下,低下了头。
院中只有火把哔哔啵啵的发出声音,更衬得这里安静的可怕。
突然,承煜拔出侍卫的佩剑,径直向摄政王走去。
“不要!”我猛的拦在他面前。
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