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求救
五日后,刑部送来公,说是维宇午时已经行过刑,让她去收尸。方楚亭替她买了棺木,然后找人去敛葬,问海棠要不要再去看一眼。海棠摇摇头,不用看了,“找人直接送回应天吧,让他和娘合葬。”算是完成他的一个心愿吧。
维宇死后第二日,是家众人充军边疆的日,海棠带着嘟嘟,和方楚亭一起到了城门外,远远站在一旁看着。城门边一群人穿着囚衣,男男女女,老少都有,最小的一个女孩还十岁都不到,小小的脸上沾着灰尘,紧紧地靠在一个妇人身边,脸上写满害怕。
看得海棠心一痛,罪不及妻儿啊,不由地紧了紧握着嘟嘟的手,不忍地别过脸。若汉王成功,他们母也会是这样的命运吗?方楚亭已经替她都打点好,给了一大笔钱给狱吏,相信不会再为难他们。
正想抹一下眼角的泪水,方楚亭带着一个男孩走了过来,“海棠,四弟承语想见见你。”
“三姐。”瘦瘦的个,眉目间有些与承谧相似,畏畏缩缩地唤了她一声,三姐出嫁前,他还小,多年不曾见过,如今见到仿佛是个陌生人。
“嗯。”海棠说不出话来,这些天在天牢里,他们一定都吃了不少苦,这都是喝糖水长大的孩啊,何时受过这般苦?
兴许是看到她眼角的泪光,男孩地声音里有些哽咽。“三姐,你能不能想想办法,不要让五妹跟着去边疆,她还那么小。”
海棠脑里闪过刚刚看到的小女孩,看了眼楚亭,征求他的意思,“四弟。这事,姐夫去想想办法。你先照顾好家人,一路上都会有人照顾你们,那些人也不会为难你们。到了地头,那里的知府是你大哥的好友,我已经写信给他,他会照顾你们的。”
“谢谢姐夫,不过五妹的事……”承语还是不死心。想想小妹这么小,这路上还不知道有多苦。
“承语,你也知道,这是皇上下地令,我只能去想办法。所以一路上,你得好好照顾好他们。”楚亭还是觉得有些为难,毕竟皇命不是一句儿戏。
承语想了想,坚定地点点头。“承语明白,有姐夫的人照应,承语也不怕。”
“承语,这里有些银,你拿着,好好保管。家里地人都得靠你了。”海棠从怀里掏出一包银,拍拍他的肩,楚亭已经让人跟着保护了,应该不会有事的,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看着这一群人向西而去,海棠眼光一直都没有移开,长长叹了一口气,当初方楚亭说,要她看着家灭了,如今真是灭了。
“回去吧。”
一行人回到客栈。客栈里。小三正陪着一个女人说话,那女人身穿淡绿衫。挽了个发髻,头上插着一根银簪。看到他们进来,连忙站了起来,向这边走了几步。
“方公。”
“你是……”方楚亭觉得这张脸有些面熟,可却一时想不起。
那女人看他没认出自己,脸上有些凄然,“婢是碧落。”小姐这次不知道还有没有救,方公现在已经不记得她了。
“碧落?”方楚亭有些震惊,她怎么会来找自己?“你找我有事?”
“我……”话还没说完,眼泪已经先落了下来。
海棠瞪着他,这女人又是谁?话还没说,就开始哭?
“先进去屋里说。”方楚亭扫了眼周围一直瞅着这边的客人。
进了房间,海棠牵着嘟嘟进了里间,把外间留出来,帮嘟嘟脱下披风,耳朵却一直竖着偷听。
“公,不,姑爷,您一定要想法救救苏家。”
“苏家怎么了?”
“公不知道吗?婢也不太清楚,昨日,苏家全家都被抓入了大牢,说是谋反,说是汉王同党,现在都被关在牢里。婢前几年已经出嫁,这事还是一些旧姐妹告诉我的。”来报信的人说,苏家老爷临被抓时,留下话,一定要找方公,还说公来了京城。还好方公在京城,不然京城、应天一来一往地,小姐只怕已经没救了。
方楚亭怔了一怔,这事儿为何自己不知?“莹儿,不是,莹妃呢?她没有想法营救?”边说边向里间望了下。
“小姐,小姐也是自身难保。听说小姐早就被送去了宗人府,罪名也是一样,而且还多一项,意图谋害皇上。”碧落有些着急,明明他们说方公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为何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方楚亭一听这话,呆住了。
“方公,您一定要想想办法。我听人说,您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您一定会有法的对不对?”
“她怎么会摊上这些事的?她一个女能有什么作用?”方楚亭喃喃地说。里间的海棠听到这里,有些明白,她苏莹儿是维宇送进宫的,为的只是帮汉王在宫里当一个眼线。
碧落一把跪在了他面前,“方公,您是知道小姐地,她心地善良,怎么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肯定是被人诬陷的。”
“谋反的事,谁敢诬陷?”方楚亭知道皇上的性,必是已经证据确凿。
“方公,您就是不看在小姐的份上,也要看在二小姐地份上啊,怎么说,也是自家亲戚,求您了。”说完碧落便磕起了头。
“碧落,不要为难我,先起来再说。”这事儿牵扯到谋反,还真不好帮。
碧落摇了摇头,仿佛他不同意就不肯起来,方楚亭把脸一绷,她心一时没了主意,傻傻地看着他。
方楚亭叹了口气,伸手示意她站起来,碧落只好抹了把脸,站了起来,“公,您是不是怪小姐当初没有随您一道走啊?小姐是没办法啊,她也不想的。”
“我,不是。”方楚亭面露尴尬。
“当初,大人要将小姐送进宫,老爷是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小姐,小姐实在是不能跟您一起走啊。”
“大人?”
碧落赶紧点点头。
方楚亭想了想,“碧落,你先回去,我先去打探下。”还是先去打探下吧,她毕竟是岚儿的姐姐。
“方公,您可要放在心上,小姐就只有靠你了。”碧落临走还不停地嘱咐着。
碧落出了门,方楚亭没有回头,就知道海棠已经站在身后了,“怎么不说话?”
“有什么可说的?”要他不管吗?就算说了也是白说,还不如不说。毕竟苏岚儿还是他的妾,弘珏还是他儿,苏家还是他的亲戚。
方楚亭沉默了一会儿,“我先出下门,你在客栈等我回来。”说完便出了门。
海棠眼皮跳了一下,这事儿还真是麻烦,看来是苏家让碧落来找他的,苏莹儿到底做了什么?
方楚亭很晚才回来,回来后脸色一直不好看,今日进了宫,却一直没法开口问苏家的事,皇上一直拉着他说别的事情。找了平时相熟地同僚,他们都是支支吾吾地说不明白,最后有人告诉他,莹妃早已经关入了宗人府,可是罪名却是昨日才定下来,具体地案卷根本没人看到过,只知道她身边的人全都被抓起来了,末了那人还透露,上月有人在宫里行刺皇上,刺客是莹妃宫里地人。
海棠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却发现身边的位置一直是空的,爬起来却看到他在外间的榻上已经睡着了,面前小几上摆着苏家谋反案的案卷。靠在门边看着他,心跳没来由地加速,他会怎么做?他又想怎么做?
匆匆吃过早饭,方楚亭又出门了,海棠百无聊赖地带着儿和沈妈在街市闲逛,这次上京没有带着歆姑,过几日是歆姑的丈夫忌日,他们不好意思让她远行。
京城的街市很繁华,比起应天更胜一筹,嘟嘟像个新奇宝宝,拉着她在市集里乱窜,一会儿要看捏泥人,一会儿要买糖葫芦,一会儿要看人耍杂技,玩得不亦乐乎。海棠一手捶着发酸的腰,一手认命地被他拖着,手一刻也不敢松开,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若丢了嘟嘟,她可是连找的地方都没有。
“爹。”儿眼尖,一眼就看到走进酒楼的方楚亭,拖着她就要向那边跑,“别跑,你爹又不会丢。”孩到了七岁就像个猴般,精力旺盛得让她想哭。
三人进了酒楼,却发现楼下没有他的身影,扶着楼梯上了楼,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他,对面坐着的正是那碧落,桌边还有一个陌生男人。
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立在方楚亭身后的成瑞看到了他们,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的眼光朝楼梯口看了过来。
“你们怎么来了?”方楚亭走了过来,一把抱起已经向他身上攀的儿,走到另一处桌前。
“他眼尖,看到你了。”海棠随意地答着,眼睛却瞟向那陌生人,一个年男,那人正在和碧落说着什么,眼却朝他们扫了一眼。
“哦,逛累了?坐下吃些东西,我还有事,先过去,等会儿一起回去。”说完唤来小二,帮他们点了茶水点心,然后又回到了那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