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宁将这沓纸一张张的铺在桌上,油灯的光照在上边,格外的清晰。
上边的字着实让人忍俊不禁,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照着经文一点点模仿,某个字上偶而还有一小点停滞的墨迹,像极了谢长思不会写时的迟钝与犹豫。
“不识字?”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谢长思抿了抿嘴:“.......嗯,师尊是嫌弃长思了么?”
洛宁端起早就放凉了好久的茶,饮下一口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
自己所有学科中唯一出彩的便是语文,还好这书中世界的文字与她哪里的没什么大的区别,不然她就变成文盲了。
既然谢长思从前经历了那么多苦,她就努努力将他养在蜜罐里,让他今后在她的庇护下都不会吃苦。
而且,这么乖的小少年,她可得将他培养好了,让他成为一个正直的好青年!
“你这字连外边的三岁小孩都不如。”她微微敛眼讽刺道,“不过呢,念在这几日修习的进步飞速,我还是想教你识字,如何?”
一说起这,她就不得不感叹命运的不公。
同样是修炼,眼前这个少年的修习速度简直快得惊人,而她,拼死拼活的翻看原主以前的修炼书籍,勉勉强强才开始领悟原主的能力。
“......嗯。”他似乎被她的话伤到了,面色苍白。
这个女人的态度改变了,饶是如此,那些加在他身上的疼痛也并没有因此消失。
救他是一码事,而之前的对待又是一码事。
因为他没有良心,他睚眦必报。
“酉时三刻就来修习堂,我只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去饭斋。”她百无聊赖的整理好他那沓纸,随后起身往外走去。
“走吧,最好祈祷我没有那么快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她扔下这么一句,便乘着月光离开了。
第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温柔的洒在屋内。
洛宁半睁着眼,伸出手揉了揉眼,这才清醒了些。她慢吞吞的坐起,然后掀起被子,开始穿衣服。
得早些起才行,要是起得比那几个徒弟还晚,她这个师尊可就当不下去了。
等到了修习堂,她便看到三个人跪在门口,眼下气候也不是很暖,这里虽然不会冷,但大早上的跪在这冰冷的地板上也是绝不好受的。
“魔尊大人......我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陈雅师妹受委屈......”李富贵说道,他脸上的肥肉动了动,似是真心为人打抱不平。
面前这个女人正盯着他,要不是他的心理素质还可以,他估计就要穿帮了。
洛宁静静道:“我问过长思了,他说他没有。”
陈雅捂着脸,哭得梨花带雨:“魔尊大人......可是他当时真的对我做了那些事啊,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她抽噎着,“昨日还打了我们每个人二十板......魔尊大人,你未免也太护着他了吧。”
说完,她捂紧自己的衣服:“魔尊大人,我们同为女子,你应该明白我的苦楚。”
听了这话,洛宁本来就对他们没什么好感,渐渐没有了耐心。
“哦,那他做了就做了吧,而且我和你不一样。”
“魔......什么?”陈作一愣。
李富贵脸色一变:“魔尊大人,那谢长思不过一乞丐,眼下做了错事,大人......做什么要这么护着他,还让他去参加试炼大会。”
“因为他是我徒弟啊。”她推开门,然后回头冷冷的看着他们,“我护他,是我自己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来管。若是待会我还看到你们在这里,那就再加二十大板,顺便我给刘长老送个人情,委托她收下你们,你们觉得如何?”
她看到李富贵望着前方的神情稍稍有些呆滞,下意识的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目光所及之处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谢长思,另一个则是刚刚急匆匆赶回的赵杏衫。
方才她所说的都被听到了?
洛宁有些尴尬,但也强装镇定,冲两人训斥道:“来了还不赶紧进修习堂?”
收回视线之时,她与谢长思的视线对上,谢长思冲她甜甜的一笑,苍白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些许红晕。
她冷眼看着那群人:“这件事到此为止,莫要再追究了,否则后果你们也知道。”
待进去后,赵杏衫往前走了几步,叫住她:“师尊,那妖物的内丹我已经取来了。”
她伸手接过,垂眼这个这个火红色的丹药。
“杏衫,你能服用么?”
赵杏衫摇了摇头:“这内丹的阶级低了些,只符合练气期以下的人服用。”
洛宁皱眉,她明明记得这个内丹是能提高筑基期修为的啊?难不成是她取的太早了?
赵杏衫看向洛宁:“师尊,这内丹不如就给小师弟吧......”
洛宁一扬眉:“你取来的,你做主,我可管不着。”
说完,她将那内丹抛在空中,在划过一道弧线后,稳稳当当的落入赵杏衫之手。
赵杏衫忽然一笑,然后转身将内丹放入谢长思的手心:“收下吧,小师弟。”
谢长思的睫羽颤了颤,似乎有些受宠若惊。
回去的路上。
陈作和李富贵两人走在前头默不作声,陈雅一时有些后悔,早知道自己就不该自毁名节,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富贵师兄,这钱......我的名声现在已经没了,以后都不知道嫁不嫁的出去。”
李富贵没好气地说道:“都没成功你还好意思问我要钱?”
陈雅泪眼婆娑,语气却丝毫没有退让:“怎么着?打算赖账?我这就回去告诉师尊,说这是你们逼我的!”
她红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令陈作有些心疼。
陈作此时充起了和事佬:“你们先别吵了,难道刚才你们就没发现魔尊对谢长思青睐有加吗?”
李富贵不屑一顾:“那小子也就是皮相长得稍微好点,别的魔尊能看上他哪点啊?”
陈作沉吟片刻:“他这才进入门内没多久,就能与富贵师兄打得不相上下,应该是有天赋的,魔尊估计就是看中了他这一点!只是他刚刚那神情装的就跟一无害的小白兔似的!而昨夜,他那副模样你们都忘了?”
李富贵不服:“我昨日只是身体不舒服!”
陈作心知肚明,敷衍了一句:“嗯。”想了想又道,“我总归是听富贵师兄的,富贵师兄讨厌谁,我便讨厌谁,若是富贵师兄想让谢长思从这魔门当中除名,还得另寻他法。”
陈作的恭维令李富贵身心舒畅,他冷笑道:“什么方法?”
“之前刘长老那事,你们还记得么?魔尊一向讨厌表里不一的人……我们寻找机会让魔尊知道他一直都是装出来,魔尊应当就会厌恶他了。”
修习院内,一道剑风划过,柳絮纷飞,洛宁轻轻一跃,身若鹤姿,婉若游龙,那雪白的剑在她的手中运用自如,招招精准。
待向他们演示完剑法后,洛宁挽了个剑花,然后转过头看向三人。
这可是她苦练两个月才达到的水准,不夸一夸可就说不过去了!毕竟原来魔尊是会的,但她只是个普通人哪里能做到很好,所以......夸一夸也好让她更好的继续努力!
“你们两个有了什么新的感悟吗?”她的食指从剑尖滑至剑柄,与那雪白的剑上,看到自己的那双狐狸眼。
娇俏有加。
李清嘉沉默一会,心底升起醋意,他不想别的男人也看到师尊的这副模样。
“......用剑时,应将身体与剑相感应。”他回道,停顿一会后,他支支吾吾的来了句,“师尊舞剑舞的极好......清嘉佩服。”
赵杏衫点点头:“每一个招式都有它独特的作用,对敌时需对这些招式熟稔,方可见招拆招,应用自如。”
听到了想要的回答,洛宁满意的点点头,随后看向谢长思,他正好也在看她,两人有些意外的对上视线。
“你继续修炼,清嘉和杏衫继续修习剑法。”洛宁说道。
说罢,她便回到修习院的桌旁坐下了,顺便拆开桌上放着的别人给她送来的信件。
这些信件是她安排在仙门的探子送来的,专门替她打听阮软和宋安的消息。
只是落入手中的纸质稍微有些粗糙,洛宁有些无语,她魔门有这么穷么?
展开信件,她一字一句的读了起来。
原来,女主阮软现下已经到了仙门,路途中被人陷害,身上一点之前的东西都不剩了。
而在仙门弟子的选拔中,她的选拔结果被人动了手脚,现如今被送入了仙门最无用的人柳云手下,做了亲传弟子。
而男主宋安那边则是带着王长老回到仙门,处理完王长老,便闭关修炼了。
目前看来,两人并无交集。
一切看起来是按照原书的剧情正在走。
洛宁知道,女主阮软如今的师尊并不是外人口中的无用之人,他只是丧失了修为,但对于功法以及修炼都是非常精通的。
若不是丧失了修为,他的实力也差不了宋安多少。
且这柳云身上还有不少宝贝,在与女主阮软的相处下,他很心疼这个被灭门,背负着沉重复仇的姑娘,所以将自己的宝贝都给了她,只为她能平平安安。
洛宁将信件重新放入信封,用手托着下巴,其实除了开头,女主的命还挺好的。有疼爱她的师尊,也有爱她如命的男主,就是开头灭门悲惨了些。
可惜的是,她洛宁就是这一切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