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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鸿雁伤01(1 / 1)

赵瑞今日难得回了一趟赵王府。

他原本在皋陶司住得好好的,没人管没人闹,偶尔还能去小青梅家里蹭饭,日子不要太惬意。

但他父亲,赵王赵倾书命令他,要求他今日务必回府。

顶着炎炎烈日,赵瑞也懒得骑马,只坐马车摇摇晃晃回了王府。

门房瞧见世子的马车,立即打发人去府中叫人,不过眨眼功夫,十几名小厮便列在门口,恭恭敬敬等候世子大人大驾光临。

赵瑞的马车一路不停,直接从正门而入,王府的管家李沐迅速从后宅迎出来,站在马车边腆着笑脸。

“世子,您一路辛苦了。”

他手上捧着晶莹剔透的琉璃杯,杯中是冰冷的酸梅汤,在夏日的艳阳里闪着晶莹剔透的光。

李牧是赵王府的老人,赵瑞的母亲前赵王妃又有提携之恩,因此赵瑞对他倒是没有多摆冷脸,接过琉璃杯轻轻抿了一口。

这杯子是李牧特地去他无风斋去取来的,酸梅汤也是无风斋的小厨房特地预备的,李牧很知道自家世子的脾气,一点都不敢造次。

赵瑞一杯酸梅汤下肚,那些因为必须回府的不爽略有些好转,他把杯子放回托盘中,小厮赵毛毛立即上前,呈给他帕子。

“说吧,又是怎么回事?”赵瑞漫不经心往内宅行去。

赵毛毛这些时候都在无风斋看家,对府中事了如指掌,他犹豫片刻,这才迟疑着开口。

“世子,虽是王爷请您回来,但所为还是柔王妃的家事。”

赵瑞勾了勾唇角,笑出一脸温和:“我就知道。”

赵毛毛看着他嘴角的冷笑,不自觉哆嗦一下:“世子,咱们新家的家具已经安置好,散散风过几日就能住。”

这话赵瑞倒是爱听。

他顿了顿,回头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贫嘴。”

赵毛毛略松了口气,跟李牧对视一眼,脸上重新有了笑模样。

待进了内宅,赵瑞脚步不停,直接往赵王爷的书房行去。

原小时候,他母亲还在,他去寻父亲母亲多半是在主院,后来母亲不在了,那主院换了一个女主人,赵瑞就再没去过。

即便在赵王府,他也只在无风斋里待着,赵王爷叫他他才屈尊往书房里走一趟。

当今赵王不是个有能耐的人。

早年赵家是高祖陪伴高祖皇帝打天下,南征北战,每每护得高祖皇帝周全,最后甚至为了高祖皇帝战死,赵家这个王爵,是靠着祖宗一条命换来的。

虽是异姓王,但赵家始终只跟随历任先帝脚步,小心谨慎熬过了无数风波,最终才能存留至今。

这些祖辈,有的武功赫赫,有的以身殉国,有的忠心不二,还有的……

赵瑞停在赵王的送爽斋前,看着里面白日瞌睡的父亲,微微叹了口气。

还有的自如同当今赵王一般,胸无大志,愚蠢窝囊。

赵毛毛看世子的脸一下子黑如锅底,立即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王爷,王爷,世子回来了。”

李沐跟在边上轻声唤。

赵王一声呼噜打完,似乎不乐意被吵醒,哼了一声转身继续睡。

赵瑞:“……”

大清早把他喊回来,自己却在书房舒舒服服睡大觉,真是……岂有此理。

李沐看赵瑞脸上的寒光更胜,立即窜进书房,在赵王爷身边轻轻呼唤。

“王爷,世子到了。”

“什么!”赵王爷一个鲤鱼打挺,半睡半醒地坐起身来,脸上还有着竹席上的压痕。

“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应该啊。”赵王爷含糊不清地呢喃着。

李沐赶紧给他上了杯冷茶,指着送爽斋门口道:“可不是,王爷一请,世子二话不说就赶回来,可见对王爷您的事很上心。”

赵王爷就爱听这话。

他抬头往门口看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

赵王爷刚要作威作福,就看到赵瑞一脸寒冰,正冷冷看着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还知道回来?”赵王爷冷哼一声。

赵瑞听到他的话,这才甩起衣摆进了送爽斋。

他泰然自若地坐在了书桌之前,依旧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盯着赵王爷看。

赵王爷顿了顿,下意识在皱巴巴的长袍上蹭了蹭手心的汗,然后才被李沐扶着坐直身体。

“今日叫你回来,本王是有要事。”

赵瑞垂下眼眸,表示自己听见了。

赵王爷:“……”

从他醒来,赵瑞就一声不吭,不过赵王爷也习惯了,自己这儿子小时候还活泼一些,后来不知怎么回事性子是越来越冷,一整天说不了两句话。

尤其是对他跟柔儿,那态度就更差了,几乎可以说是冰冷如霜。

“我跟你说话呢,你什么态度。”想到这里,赵王爷略有不满。

赵瑞轻轻抚平衣摆的褶皱,这才抬头看向他。

他眼中平静无波,不悲不喜,让赵王爷训斥的话一下哽在喉咙里,好半天没吭声。

赵瑞看他吭吭哧哧没个正形,也失了几分耐心,这就要张嘴询问。

然而他话还未说出口,一道柔柔弱弱的嗓音便从门外响起:“王爷,世子回来了,你怎么不派人叫妾身过来见一见。”

如果说赵瑞刚刚的脸色还算好看的话,现在可以称得上是冷若冰霜了。

赵王爷也不知冯晓柔是如何知道赵瑞回来的,不过人既然来了,他也就省了许多话,反正这回也不是他要求儿子,且让王妃去头疼算了。

赵王妃冯晓柔翩翩行入送爽斋,跟在她身边的曾姑姑立即上前摆了椅子放在赵王爷边上,冯晓柔便施施然坐了下来。

赵瑞耷拉着眼皮,根本不去看对面伉俪情深的一对夫妻。

冯晓柔一来到送爽斋,立即就让跟着的丫鬟端上白瓷小碗:“王爷早晨办公很是辛苦,吃些银耳莲子汤润润口吧。”

赵倾书的脸就一下子温和起来。

“这个家里,也就你惦记本王。”

冯晓柔温柔一笑,嘴里却说:“哪里,世子也很惦记王爷,这不早早就赶了回来。”

一听世子两个字,赵倾书便冷哼一声:“回来是回来了,不是回来办事,是专程回来气我的才对。”

赵瑞脑子里的那根紧绷着的弦,立即就要崩断。

不过,赵瑞很清楚他无意义地发脾气根本毫无用处,他深吸口气,不理会那两个人的你侬我侬,直接道:“父亲,招我回来到底有何事?皋陶司公务繁忙,我并无很多空闲。”

他一说自己忙,赵倾书就仿佛被踩了尾巴的土狗,一张推官年龄不相符的年轻脸庞,立即红成熟透的苹果。

“你这不孝子,编排起老子来了!”赵倾书怒吼道。

随着他这一声吼,送爽斋一下子便安静下来,除了赵倾书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再无人多言。

赵瑞心中叹气,觉得自己今天就不应该回来,简直浪费时间。

就在这时,冯晓柔轻声开口:“王爷,世子难得回来一趟,您就消消气吧。”

冯晓柔笑着道:“我也知道世子在陛下跟前是大红人,整日里忙得很,也不多废话,此番让王爷请世子回来,实在是我家里出了事,还请世子大人高抬贵手。”

她如此说着,语气却不见一丝哀求。

冯晓柔就如同高高在上的公主一般,屈尊降贵,施舍给赵瑞一个恩赐。

赵瑞心里冷笑,冯家的那些烂事他早就知道,没想到冯晓柔竟会这般不要脸,还真求到他面前来。

“哦?到底出了什么事?本世子可不知,还请王妃赐教。”赵瑞淡淡道。

冯晓柔顿了顿,她看了一眼身边的曾姑姑,让她给赵瑞上茶。

然后她才柔声道:“世子也知道,冯家世代经商,如今冯家的家主是我哥哥,亦是如意坊的老板,因我嫁给王爷,成了赵王妃,如意坊的生意便也水涨船高。”

冯晓柔看了一眼赵倾书,声音越发柔情似水:“全赖王爷的脸面,赵家才有如今繁荣。”

这话说得赵倾书格外舒服。

冯晓柔这马屁拍完,才扭头看向赵瑞:“只家里越红火,就越有人眼红,我哥哥的性子世子也是知道的,最是在意我那温柔和善的侄子,恨不得把子杰当成眼珠子供起来,就是因为如此,我那侄子才成了别人下手的目标。”

冯晓柔这一通我哥哥我侄子的,却偏就不敢说什么你舅舅你表弟,她心里很清楚,她是赵王妃,赵瑞是赵王世子,但他们两个绝无关系。

哪怕她是他的表姨,赵瑞也只会冷冰冰叫她王妃。

冯晓柔垂下眼眸,语气里很有些委屈:“我那侄子我是知道的,最是多愁善感,心地善良,就在月前,他在庆麟街用饭,碰到个卖身葬父的孤女,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便给了钱让她去冯家做丫鬟。”

赵瑞垂着眼眸,只慢条斯理品赵毛毛给他倒的碧螺春。

冯晓柔一边说着,一边看赵瑞的脸色,见他依旧面无表情,心中也略微有了些忐忑。

“子杰看这姑娘可怜,带回家一直很是关怀,一来二去,倒也是生了些情谊,想着纳了那姑娘为妾,谁知道,那姑娘这会儿竟是不肯认了,几番挣扎之下,一头碰死在内宅。”

赵王爷只知道冯家出了事,却不知是这样的“小事”,略微有些不耐:“这不是多大的事,家里一个奴婢死了就死了,何苦要叫瑞哥儿回来。”

听冯晓柔如此阐述,那姑娘既然卖身葬父被冯子杰买入府中,她就是冯府的奴婢,卖身契捏在手里,死了便死了,根本就不是大事。

冯晓柔脸上一僵,好半天才继续道:“当时……当时子杰心软,未曾跟她签卖身契。”

赵倾书:“……什么?”

没有签卖身契,就不是家奴,如今人死了,家属一告一个准。

冯晓柔声音略有些含糊:“子杰的性子王爷还不知?最是心软温柔,谁能想到这丫头性子如此烈,如此想不开。”

就在这时,赵瑞“嘭”地把茶杯放在桌上。

他双手交叠在膝盖上,冷冷道:“谁又能想到,冯家的大少爷会逼迫民女,以至对方自尽而死?”

冯晓柔脸上的温柔表情凝固了。

她僵硬地看向赵瑞,声音也失去了往日的柔和:“这件事,世子早就知晓?”

赵瑞抬头,突然冲她勾起唇角:“这燕京里,没有我赵瑞不知的事。”

————

因为这事,冯家已经忙了整整十几天。

最后哪怕是借了赵王爷的面子也无法摆平,这才想着寻了赵瑞。

结果,赵瑞早就知道?

冯晓柔藏在袖子中的手紧紧捏着,在手心掐出一片红痕。

“既然世子已经知晓,那过程便不用我多说什么。”冯晓柔最后还是如此说。

然而一向清冷不苟言笑的赵瑞却打开了话匣子:“王妃不说,那便换本世子来说。”

他重新端起茶杯,非常惬意地抿了一口。

“五月初时,冯子杰在庆麟街同朋友用饭,用饭结束后闲逛,恰逢王铃铛姑娘卖身葬父,冯子杰见其样貌不俗,心生喜悦,当即便出了银子要买其回府,王姑娘这时也是点头同意了的。”

赵瑞声音本就清冷,他如此淡淡说着,听得冯晓柔心中发寒。

就连过程,他都说得分毫不差。

赵瑞继续道:“冯子杰在燕京一向很有脸面,他又年少富有,出身不俗,待那王姑娘跟他回了家,他便认为对方对他也有情谊,便想纳为良妾。”

后面的事,跟冯晓柔说得差不多。

“只是冯子杰万万没想到,他连纳妾婚书都给王姑娘写好,临了王姑娘竟突然反悔,直说冯子杰强抢民女,逼人为妾,最后一头碰死在冯子杰面前。”

“事发突然,待冯子杰回过神来人已经死了,冯家原本想悄无声息料理后事,谁成想王家却突然上门要人。”

这一要,就要出了人命官司。

以王家的说法,冯子杰强抢民女,逼人自尽,因此王家便直接告官,要给自家的族女讨一个公道。

便是冯家再如何权势逼人,人命官司就是人命官司,冯子杰只得被护城司抓走,如今还在大狱里蹲着。

这件事,冯家一开始嫌丢人,只想着自己找关系,后来发现护城司根本不搭茬,这才把赵王妃抬出来。

即便如此,护城司依旧不点头。

王家是苦主,人家一天不撤诉,冯子杰就一天出不来,杀人者偿命,若是冯家再不求人,冯子杰就要被判故意杀人。

案发第一天,护城司就上报给赵瑞了。

赵瑞一看就明白,冯家这是被人做了套,否则王姑娘大庭广众之下答应进府,进府之后冯家没有为难,又是婚书又是良妾,已经很给王姑娘脸面。

可这王姑娘竟是直接碰死,还非要死在跟冯子杰成亲当日,这里面的门道,实在让人深思。

赵瑞知道冯家一向飞扬跋扈,冯晓柔做了赵王妃之后,冯家更是一飞冲天,狂妄得仿佛他们家的姑娘做了皇后一般。

这么多年来,随着冯晓柔生下赵瑀,冯家更是无所顾忌,生意场上到底得罪了多少人,赵瑞都懒得看卷宗。

如今被人下了套,也好让他们家能低调一些,别总跳出来惹赵瑞厌烦。

事情说到这里,赵瑞仿佛就跟亲眼所见一样,内里所有关节全部都分辨清楚。

冯晓柔只觉得遍体生寒。

她眼神游移,这会儿也不敢再看赵瑞,只得低下头道:“既然世子知道内情,也应当知道我们子杰确实不是故意,他绝对是被王家骗了。”

赵瑞轻声笑了。

他的笑声却犹如夏日里的一道冰泉,令人寒冷刺骨,战栗不止。

赵瑞道:“那又如何?你们冯家的事同本世子又有何关系?”

他如此冷漠,令冯晓柔直接哑口无言,然而赵倾书却突然暴怒,他使劲在书桌上一拍,震得桌上的白瓷碗哆嗦一下,里面软软糯糯的银耳便滚落出来。

“你说的是什么话?冯家不是你外祖家?赵瑞,你是不是仪鸾司待久了,完全没了点血脉良心?”

赵倾书咆哮道。

他一个白面书生,往常连路都走不了几步,这么一喊立即声音干涩,坐下咳嗽起来。

赵瑞的眼眸一下子就冷下来。

他抬头看向赵倾书:“王爷大人,我看您才是老糊涂了,我的外祖,不是祖母出身的沈家,便是母亲出身的邬家,又同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冯家有什么关系?”

“你以后说话可要小心一些,若是如此出去胡说八道,当心叫人在圣上面前参你不敬嫡母。”

赵瑞的声音,一下子浇灭了赵倾书的怒火,让他险些没有喘过气来。

赵王府已经立府过百年,这一百年来,什么样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有,却都没有现在这些故事精彩。

赵瑞说都懒得说,若不是赵倾书不识抬举,他也不会出言讽刺。

赵倾书只坐在那,粗粗喘着气,冯晓柔赶紧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你也是,好好的发什么脾气,世子说的也在理。”

冯晓柔嗓子里含着无尽的委屈,甚至还带了哭腔,令赵倾书听了火气重新上来。

“你……你管不管。”赵倾书指着赵瑞道。

赵瑞垂下眼眸:“一,我官拜大理寺左少卿,护城司隶属仪鸾司,我管不着。二,冯子杰一案是王家原告,冯子杰被告,里里外外都没我的事,我如何管?”

“父王没当过正经差事,不懂个中缘由也情有可原,现我同父王详解,父王可清楚了?”

赵倾书的脑子一下子就乱了,他的脸涨得通红,显得气急败坏。

冯晓柔忙哭着劝:“王爷您可别生气,世子年纪轻轻,才被陛下安置进皋陶司不久,他在仪鸾司肯定也没什么联系,我今日所求,不过是想让世子帮着说句话出出主意,若是实在不成便算了,不能给世子添麻烦。”

赵瑞啧啧称奇,能理直气壮说如此不要脸的话,也就冯晓柔独一份。

问题是,他那傻了吧唧的老父亲,却偏偏每次都听。

果然,赵倾书听了冯晓柔的话,立即把矛头对准赵瑞:“你便是不能找仪鸾司的人说情,也整日里见惯那些肮脏事,总有些办法的。”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

赵瑞却没有生气,他在仪鸾司两年,什么样的咒骂都听过,双手也早就不干净,若是还为这点不痛不痒的小话生气,他才白在仪鸾司当差。

赵瑞懒得再跟这两人多言,对方给冯子杰下套,肯定不是为了要冯子杰的命,若是如此,一旦叫冯家查出真相,两家便成了死仇。

他们不过是想让冯子杰受些苦楚,让冯家得些教训罢了。

所以,赵瑞出不出面,干不干预,这个月冯子杰一定会被放回去,根本不用质疑。

他想着皋陶司的案子,起身就要离开送爽斋,却没想到,赵倾书突然开口:“赵瑞,你娘的那一对龙凤玉佩,还在我手里。”

赵瑞倏然转身。

他眼中凝结出寒冰,就那么直直往赵倾书脸上刺去,赵倾书下意识闭上眼睛,少倾片刻,他才回过神来。

“你那是什么态度,你还记得我是你爹吗?”赵倾书怒吼道。

赵瑞冷冷勾起唇角,他道:“我记不记得你是我爹重要吗?重要的是你记不记得我是你儿子。”

赵倾书被他这么一噎,好半天没说出话来,他听着耳边娇妻的哭声,最终道:“你替冯家处理此事,我把那对龙凤玉佩给你。”

自从母亲过世,赵瑞跟赵倾书发生争执,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那一对龙凤玉佩,为的还是冯家的人。

赵瑞心中不知什么滋味,但他面上依旧冰冷,就那么定定看着赵倾书。

他眼眸里有着深切的嘲讽,却令赵倾书略有些不安。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不安。

然而赵瑞的嘲讽却不过昙花一现,如同夏日里的水汽,一瞬消失不见。

“好。”赵瑞轻声道。

这一声,让赵倾书如释重负,可却又怅然若失。

他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半天回不过神。

赵瑞看都不看一脸欣喜的冯晓柔,转身行至门口,丢下一句“自行送我无风斋便可”就走了。

他没有回无风斋,领着赵毛毛一路来到赵王府门口,对赵毛毛道:“待把龙凤玉佩送来,你就跟行李一起放好,直接搬去新家。”

赵毛毛郑重道:“小的明白,世子放心。”

赵瑞想了想,还是略有些不爽,他道:“这一季的份例送来,不用给王妃送去了,挑好的送到新家放好。”

无风斋里没人喜欢这个新王妃,但世子懒得同他们计较,便也一直相安无事,现在新王妃触了世子眉头,世子便也不肯放过。

赵毛毛心中欢喜,答应得干脆利落:“是!”

赵瑞是一刻都懒得在这里多待,直接出了王府,坐上马车还觉得赵王府这些人实在不知所谓。

赵和泽问:“世子,回皋陶司?”

赵瑞沉默片刻,最后道:“去青梅巷。”

马车一路飞驰而过,顺着运河长街往前奔驰,待到了青梅巷的时候,刚好赶上午食。

这个时间,自然不是碰巧,赵大世子这是又惦记小青梅家里的午饭,依着借口上门。

谢吉祥正在做玉妆台,最近玉妆台的生意越发火爆,她一个月大约能出三十瓶,若不去算成本,三十两银子就这么到手。

谢吉祥刚关上蒸馏炉的小门,就听到院门发出规律的敲门声。

叩、叩、叩。

谢吉祥微微一愣,嘴角不由自主扬起一个可爱的弧度,却还是轻咳一声,努力板起脸来。

她回头看了看正在忙着做午饭的何嫚娘:“今日预备的饭够吗?”

赵瑞这个时候上门,估摸着要留下来用饭,以他的饭量,可不是随便就能应付的。

何嫚娘赶紧看了看锅里蒸的杂粮饭。

不管够不够,总不能让人一直在门口等。

谢吉祥拍了拍手,亲自过去开门,门外,果然是熟悉的高大身影。

“你可真会挑时候。”谢吉祥嘴里这么说,却还是欢喜地把他迎进院中。

赵瑞背着手走进小院,脸上的冰冷就如同被暖阳融化,渐渐显露出从不轻易示人的温柔。

“是不是又在编排我能吃?”

赵瑞如此说着,背着的手从身后翻转到身前,他手里捧着一个巨大的食盒,上下足足有三层,看起来沉甸甸的。

“我自带了美味佳肴,”赵瑞挑眉问,“吉祥小姐可否租个桌椅给我?”

赵瑞看着食盒上食味斋的字样,忍不住笑出声:“你若是用美食当租金,自然是可以的。”

赵瑞也勾起唇角。

“那就多谢吉祥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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