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紧赶慢赶,但回江州也要多些时日,一路上萧晋想到此处,连连感叹,“谁说女子不如男?怪不得五郎连番叮嘱,这一通活计干下来,少夫人虽孱弱,却比这汉子能干太多。”
身边小厮旺顺听得多,不由多问两句。
“二叔,那少夫人长得好看,性子也好,真是在算学里头把咱们五公子打败了吗?”
木二木三回去,与他说了不少这少夫人的传奇,首要就是五公子而今也不打我兄弟二人了,全仰仗表少夫人,她非但不怕五公子,硬顶着给我们兄弟二人做主。
继而夸得天花乱坠,这次听得说他要来京城,木二木三还想托他带点特产给少夫人,旺顺哭笑不得,指着大马车说道,“你二人有心就是,只是你们手上再好的,也比不过大老爷大太太准备的。”
旺顺到了公府,也面见了传说中仙女一样的少夫人。
寻到空处,与珍珠姐姐……,不,如今是忍冬姐姐,说了木二木三的心意,忍冬听得心中大暖,“放心就是,回头给两个小子带话,少夫人慈悲为怀,从不是那种身居高位,磋磨下人的主儿,不必他们破费,有心就够了。”
旺顺连连应是。
这会儿见萧总管赞不绝口,好奇使然,追问起来,萧晋扶须点头,“原本我也以为是大老爷大太太抬举少夫人,这两日下来,可不是这样啊!”
萧晋年过六甲,也算见多识广。
“咱家四少夫人也是会拨弄算盘,但与少夫人那手速来比,还是差了不少,能人!果然是能人!”
接下来回程的日子里,萧晋与旺顺说的都是裴岸夫妻,到最后,萧晋都笑了起来,“也不知四少夫人耳根子热不热,咱爷俩没日没夜说个不停,实乃唐突。”
自然不唐突!
宋观舟若是知道萧晋这番说话,定然大笑,我宋词可是从卷王的世界过来的,从前在办公室,忙碌起来时她一日要给出三五份大台账,六七份小表,遇到忙得不可开交时,还得出几个地勘报告初稿……
鼠标键盘都在冒烟,一会儿总工那里跑,一会儿开车往甲方去,忙成陀螺的宋词,何惧这点小活——
她重新起了新的移交单子,上头详细登记所有信息,萧晋绞尽脑汁全靠脑子来应付,宋观舟的小楷羊毫跟现代钢笔一样,写得墨汁四溅。
不多时,好好一本新起的账本目录,乌糟糟一片。
宋观舟又唤忍冬到跟前,吩咐准备朱批颜料,红黑笔墨交织,除了她估摸旁人也看不出来。
忍冬定睛看去,“少夫人,怎地还是诸多错别字。”
“简写,来得快。”
那是简笔字,简直是社畜打工人手写最伟大的发明,她草书行书全部来,写得飞快,忍冬叹气连连,“少夫人,您潜心练字多日,怎么这会儿瞧着……”
进展并不大。
“哎哟,好丫鬟,我看得懂就行。”
饭毕,许凌白翻看这账目时,哭笑不已,“观舟,为兄是没这个本事看得清楚。”
简写诸多字也就罢了,还有宋观舟一笔带过的草书行书,只有她知道的老医生字体。
“表哥放心,我知道就行。”
她对着三四十个箱子,一一跟许凌白说得清楚,“表哥,我吩咐,劳驾你与忍冬先清理。”
上次裴岸给她打的珊瑚红十七档算盘派上大用处,张芳慧虽说已有身孕,但听得盘账,也到了跟前,欲要搭把手。
她算盘拨弄得没有宋观舟快,但足矣能走一遍账。
刘二得宋观舟吩咐,去库房寻来板子,请上次来做活的木匠,搭了个超大书案放在花架子下,“少夫人,属下夜观天象,这几日应是不会有雨,够时日来做雨亭。”
韶华苑越发显得拥挤,书案长宽都比寻常的桌子大,跟现代的实木会议桌一样,宽大没有美感,但太适合盘账了。
从前审计部门到公司复核时,没有什么比大会议桌更好用。
宋观舟听到刘二说雨亭的事儿,立时唤来木匠,“烦请师傅与我细说一番,这雨亭怎么个盖法?”
木匠对公府四少夫人更多是敬仰,听得她问来,也不藏私,指着桌案摆放的地儿,“少夫人,小的是这么想的,原本地坪就不动了,只起六到八根柱子,顶头以横梁到底,两边斜铺下来,再扣上细梁,最后上青瓦。”
他陪着笑,谦卑答道,“时日太短,这是小的能想到最快的法子,垂花柱、雕花彩漆,小的也只能免了。”
宋观舟颔首,“那些花里胡哨的不用,我寻思到个法子,师傅你听听瞧,若是可以的话,会更快些。”
临山正要给宋观舟送石榴,二门处遇到秦庆东带着春哥与两个背着竹篓的丫鬟,“属下给二公子请安。”
秦庆东与他甚是熟稔,招手到跟前,瞧着他手中竹篮,“哪里来的石榴,成色还不错。”
临山笑答,“二公子可还记得温溪山庄后山顶的几棵石榴树和枣树?属下今早从那里摘来的。”
秦庆东挑眉,“哟呵,那里险峻,恐怕也就是你们这些有功夫在身的男儿能去。”
说罢,他捡了个小红枣丢在嘴里,“倒是甘甜,不错!”
“二公子,待您回府,属下给您准备点,还请带回去做个零嘴儿。”说罢,与春哥交代,春哥捣蒜般点头,“小的也爱吃这个。”
秦庆东一扇子打过去,“混账,今儿不回去。”
说罢,与临山一路前行,来到韶华苑,刚入内,就听得宋观舟与木匠说得专注,索性也不招呼,几人隐在身后,听了大概。
“师傅,你做的横梁,不要做成死扣,就是榫卯,别太做得紧致。便宜拆卸最好,罢罢罢,我来给你绘个图。”
忍冬听到这话,早早准备了笔墨。
宋观舟像上次绘制橱柜那般,画得详尽,“师傅,我想着青瓦太重,又琐碎,一片片往上搭设,横梁細梁以及柱子要求都高,这样十分笨重。不如弃了青瓦,寻防水毛毡,亦或是棕榈叶编制出来的席子。”
“棕榈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