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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懂了唐五的话,却意识不到,自己应该去做什么。依然傻傻趴在夏冬的面前,机械般地伸出右手摩挲着那把匕首。
因为在那一刻,我认了出来,这正是何勇捅在闯波儿身上的那把匕首。本应该回到自己身上或者何勇身上的某处,而今却出现在了一个不应该出现的地方。
一股非常强烈的情绪从我的心头涌起,这已经不再是愤怒。而是一种没有词可以表达的,却让我的心感到烈焰焚烧的情绪。
就是那样“嗡”地一声,占据了我的全身。
甚至让我不再顾忌夏冬是否疼痛,双手抓着匕首,猛地用力,一把将它从夏冬的手中抽了出来。
“啊~”
昏迷的夏冬口里也传来了一声短呼,刚被唐五摆平的身躯,因为痛苦,又蜷缩在了一起。
飞快站起身,对着唐五说:
“五哥,麻烦你送他到医院!多谢哒!”
说完之后,那股赴死的情绪让我彻底解脱,所有的灵敏与力量都回到了迟钝不堪的身体当中,用尽最快的速度,别过唐五脸上诧异不解的神情,向着同样方向,我飞奔而去。
并没有跑去多远,一双手从身后的黑夜中伸出,搂住了我的腰,如同是一个铁箍,挣之不脱。在最初两下徒劳的挣扎过后,急躁已经让我变得疯狂。
回过头,对着身后的唐五,我挥起了拳头……
不知道,打了几拳,也不知道自己的口里骂出了什么。
一切就再次安静下来。
因为,一个坚硬、圆润、却也寒冷的东西,直直地顶在我的左边脸颊。我感到了脸颊上,皮肉下陷的疼痛,也看见了无边黑夜中,对面唐五脸上,那两颗闪闪发光,初见一般陌生而诡异的眼睛。
我呆呆地看着唐五,然后,我明白了过来,脸上的,是枪!
“你再打?”
唐五冷冷的说道,我没有回答,我只是看着他。
“你再打沙?”
他的声音却越发冷峻,那一刻,我相信,如果我真的再次发疯,他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那一晚,在另外一个黑道大哥面前,我又一次体验到了那种深入骨髓的俱意。
“啪”
清脆的耳光响起。
“咚”“咚”“咚”
唐五对着我的脸上又毫不留情的连打了几拳,鼻子传来的酸痛,让我头昏眼花弯下腰,捂着不断流出的鼻血,再不发言。
“你要是真有种,开始就莫怕莫跑!而今你冲个什么鸡巴狠!跟老子过来,抬人!”
唐五却如同嫌弃一块垃圾般不再看我,转身离去,甩下了这样一句如同寒冰般坚硬冷酷的话。
这句话如同致命的一刀插在我的心窝。将我所有的愤怒坚强与疯狂都击成碎片,散落一地,再也凑不到一起。
彷佛失去了所有般,我膝盖一软,再也忍耐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夏冬除了手掌之外,身上被捅了四刀!何勇捅了他几刀,他就还了几刀。
一刀不多,一刀不少。
闯波儿不愧是闯波儿。
那天晚上,夏冬被送到医院安顿下来之后,何勇几人也把同样包扎好的我送回了家。
躺在温暖的被窝里面,我却四肢冰凉,脚掌上冒着一层又一层的虚汗,如同爬附着一只只带着胎衣的蠕虫,又湿又粘。不管是用被窝紧紧包裹起来,还是将双脚蜷起在腰间,都依然久久不能发热。
同样感到冰寒的还有我的心。
这个夜晚太疯狂,太紧张,一幕又一幕,只有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像电影般的回放于眼前,不漏点滴。
四个黑夜中突然冒出来的幽灵般的人影;从肩膀前,几乎擦身而过带着呼啸的一刀;扭过头去,看见夏冬肚子上的那只匕首柄;脚下飞快后退的路面;黑夜中,摩托车喧嚣到有些怪异寂静的马达声;被圆形灯光照耀出,彷如另一个世界的雪白光明;躺在桥上一动不动的夏冬;
顶在脸上那一杆冰凉坚硬的枪,一尺外唐五诡异陌生的眼神;当时心头那种噬心入骨的后悔与痛苦;以及那一句声色俱厉的话:
“你要是真有种,开始就莫怕莫跑!而今你冲个什么鸡巴狠!跟老子过来,抬人!”
想到这里,我的脑袋好像快要爆炸,心底越发烦乱不堪,千丝万缕纷纷涌上了心头。
送夏冬到医院,进了手术室之后,唐五就走了,还几乎强制性地带走了根本就不愿离开,却又不敢不听哥哥话的一林。
走之前,当着所有人,唐五说:
“有什么事,明天再讲。如果要我帮忙,我也可以出面和闯波儿聊下,医药费是怎么都可以搞过来的。毕竟这个伢儿不是打流的,不算道上的恩怨。闯波儿不给钱说不过去。”
我很没用,但是我不笨,看着头也不回的唐五扯住一步三回头的一林,两人走出医院大门。在唐五留下的这句话中,已经冷静下来的我慢慢体会出了另外一层味道。
老谋深算的唐五不会插身其中,不然他不会说出这段话;他也不会让一林参与到这件事里面,不然他不会带走他。
因为,这不是道上的恩怨,夏冬和我也不是何勇、鸭子,并不是跟着他唐五玩的人。闯波儿搞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不给钱说不过去;他唐五无缘无故管闲事,也同样说不过去。
那,剩下的事,该怎么办呢?
靠我、何勇、北条、鸭子、铁明这几个人,对拼闯波儿,那只是死路一条。
可又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呢?
报公安!是个不错的办法。可是,今天这件事我跑了,再主动提起报公安,别人会怎么想?
哎,我跑了!
这么多年,与何勇一起张大,一起玩过来,对于他的脾气,又怎么会不了解。兄弟受了别人一句顶撞,都可以提刀去办事的这么一个人。为什么,今天如此大的事,他却偏偏提都没有提报仇。他们坚持着把我送了回来,虽说是因为受了伤,但是现在他们在聊什么呢?是不是聊如何报仇?
那又为什么要避开我?
也许,还是因为当时,我跑了……
膝盖上搭着被子,蜷缩在床上,心里一阵无奈难过,嘴角现出了一丝苦笑。当时还并没有烟瘾的我,破天荒头第一次想要在半夜抽烟,从床头衣服口袋中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站在窗口,缓缓点燃。
深吸一口,牵扯到胸口的伤,剧烈的疼痛让我一时呼吸不过,剧烈咳嗽起来。
“三毛儿,你睡着没有?是不是冷啊?”
隔壁妈妈的说话响起,心中一热,眼角突然就好像有些水汽,强忍着咳嗽,我低声说:
“不冷,睡着哒,呛了一下。”
“哦。那你早点歇啊!”
母亲放心的睡了,我却依旧站在窗前,外面,一轮弯月似钩。
如果何勇他们要报仇,会是怎么报?我现在有了工作,还能像当初那样到处乱玩吗?
可是,鸭子不久之前生日那天,还在饭桌上给夏冬他们说,打架的时候,我姚义杰一直都是一条硬腿(方言,好汉,铁杆)。
而今,我却跑了!
夏冬,这个伢儿不错,本分义气。我一直都还有些看他不来,像根干豆角一样,又小又瘦。
他叫我“义哥”,我虽然嘴上客气,却也听得心安理得。
而今呢?祸事来了,他帮我扛,我却跑了!
这么一个我心底有些看不来的人为我挡刀,我自以为自己蛮屌,却跑了!
我还有什么脸面再见他们,我该如何才能还这个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得床,更不知道辗转反侧到什么时候,疲累之极的我才沉沉睡去。
睡着之前,我做下了一个决定:不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不能要做什么可怕的事情,只要何勇他们说句话,只要夏冬能够原谅我。
就算赴汤蹈火,也绝对要在所不辞!
只可惜,我早就说过,冥冥之中,有股神秘而强大不可抗拒,叫做命运的力量,它自负而强硬地安排了这个尘世间所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