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别走啊客官。”掌柜叫住她,“给你五百五十个灵币,符箓卖我。”
裴如昔的脚步没有停。
“好吧,好吧!给你六百个灵币!”掌柜向她妥协了。
“我要五块灵石。”裴如昔道。
掌柜和她对视片刻,拿出五块灵石,念叨道:“下次卖符箓也得找我,我给你的价格是全锦坊最高的,别家压价比我厉害多了。你要是去裴家开的店铺,裴家顶多给你四百八十个灵币,不可能给你五块灵石。”
裴如昔把灵石放进口袋里,准备明天再去裴氏店铺看看,她这辈子毕竟姓裴。
准备离开时,裴如昔见到两个伙计在挑拣药草。
“一块灵石十斤,买不?都是今早挖的,很新鲜。”掌柜推销。
“不想扛着药草回家。”裴如昔道。
“你可以买一个储物袋。”掌柜见缝插针地推销,“最便宜的储物袋三百块灵石一个,一尺见方,能用一年。”
“买不起,告辞。”裴如昔急着回苏氏祖宅吃饭,抬起脚跨出门槛。
身后传来掌柜的声音:“你每天画三张水枪符,攒两个月就能买储物袋了,不考虑考虑?”
不考虑!
裴如昔心想,储物袋这么小,使用期限这么短,卖得这么贵,谁买谁吃亏。
她在客栈去掉伪装,给了客栈五天房钱,把斗篷等物留在客栈,再使用轻身术赶回苏氏祖宅的围墙外面。
周围没有人在,裴如昔用灵力化了一滴水,施展真水遁术钻进水滴,从盛着凉开水的茶杯里跳出来,已经站在画了一个上午符箓的房间里。
屋内和裴如昔出门前一样,门口的禁制没有被触动的痕迹,丫鬟一般不敢打扰她。
午膳未送来,裴如昔像没有出过门一样,双手各拿一块灵石,运转心法吐纳灵石里的灵气。
灵石含有灵气多,使用灵石修炼的速度比不用快四倍,她打定主意上午画符,下午和晚上用灵石修炼。
却说学堂先生把裴如昔不上课的事告诉族长夫人,族长夫人想到苏倾容也不是很愿意去学堂上课,问先生:“裴如昔每天都看到小容穿戴那么好,没有嫉妒小容?”
先生不懂族长夫人为何要裴如昔嫉妒苏倾容。
他道:“裴如昔不在意穿戴,不在意阿爹厉不厉害,虚荣心很淡,我从未见过她嫉妒小姐或林六,也不曾见过她主动惹事。”
族长夫人不如先生了解裴如昔,问:“依你看,她在乎什么?”
先生:“修炼。”补充一句,“她最近在看讲述药毒的书,似是对炼丹感兴趣。”
族长夫人懂了先生的暗示,道:“明天早上,你带小容和裴如昔去炼制一炉辟谷丹。”
她家小容能炼制洗髓丹,裴如昔比不了!
实践炼丹这事裴如昔很快知道了。
只想画符赚钱的她询问先生:“我没有火灵根,我拿什么炼丹?”
先生:“……”
先生:“炼制辟谷丹如煮饭,有炉子有火有灵米,没有火灵根也能炼。”
那就试试自己有没有炼丹天赋吧。
裴如昔依言去了苏氏的炼丹房,和苏倾容一起炼丹。
苏倾容轻松炼制一炉辟谷丹,揭开炉子,炉中二十四颗辟谷丹没有一颗是普通或下品。
她骄傲地扬起下巴,浑身写满了得意二字。
第一次炼丹的裴如昔依照步骤操作,也炼成了辟谷丹,揭开炉子,炉中八颗辟谷丹,两颗普通六颗下品。
苏倾容见了,更加得意,掩唇笑道:“你不适合炼丹,你更适合养鱼。”
裴如昔没有理她,问先生:“炉子里的辟谷丹和废渣我能带走吗?”
先生:“可以带走,普通辟谷丹吃了没事,下品最好别吃。”
“我有上品辟谷丹,你要不要?”苏倾容不乐意被无视,绕到裴如昔面前,“你炼丹比不过我,是不是生气了?”
“为什么生气?”裴如昔说,“我阿爹买给我和我阿娘吃的洗髓丹是你炼制的,我炼丹比不过你没有问题,比得过你才叫奇怪呢。”
“洗髓丹?我炼制的?”苏倾容怔住。
她寻思了一会儿,理清裴如昔透露的消息,登时气得心口疼,跳起来叫道:“原来买了我丹药的人是你阿爹!不行,我不卖你们洗髓丹!裴如昔,你把我的洗髓丹还回来,我不要你阿爹的臭钱!”
裴如昔一道禁制隔开激动的她,道:“洗髓丹吃了,两颗都吃了,没有了。”
苏倾容被禁制拦住,愤怒地扬起灌注灵力的拳头砸在禁制上,这一拳用了十成力,把禁制砸得摇晃。
她的修为比裴如昔高,又一拳用力砸下来,禁制碎了,可是她和裴如昔之间竖起一道新禁制。裴如昔站在禁制另一边,道:“你炼丹赢了我,还想跟我斗法?”
苏倾容瞪她,一拳砸向禁制,喊道:“把我的洗髓丹还回来!我炼的洗髓丹不是给你吃的!”
裴如昔摇摇头,挥挥手再设下三道禁制,用驭物术取了炼丹炉里的丹药和废渣,不徐不疾地走出炎热的炼丹房。
这般从容的步伐刺痛了苏倾容的眼睛,让苏倾容有种自己在卖力地唱戏、对方在冷眼旁观的感觉。
她感到尊严被践踏。
“不许走!我不准你走!”
苏倾容一把拔下头上的簪子,将簪子尖端朝着禁制划下,阻挡她的禁制全部撕裂了。她抓着簪子追出去,用簪子划出一道白光,气愤地说:“不把我的洗髓丹还回来,别指望走!”
白光袭向裴如昔的背,来势极快,裴如昔未回过神,戴在头上的额饰便撑起蛋壳状的防御禁制保护她。
禁制与白光相撞,白光破碎,禁制变得黯淡了些。
裴如昔知道自己受到攻击,无需掐法诀,一个个拳头大小的水球扑向攻击袭来的位置。
转过头,她看见苏倾容挂在腰间的玉符亮起土黄色的光芒,扑向苏倾容的水球统统停在半空中,哗啦啦地落了一地。
她有防御法器,苏倾容有防御玉符,苏倾容还有簪子模样的攻击法器。
如何取胜?
苏倾容没有想到自己会用法器攻击裴如昔,报仇的念头、不能杀害无辜的念头在脑海里交织,让她僵在原地,没有放出第二道攻击。
距离她一尺的地上,清水蒸发。
稀薄的水雾悄然接近苏倾容,速度慢到引不起防御玉符警觉,动作柔和到缠住苏倾容的簪子也没有惊动她。
下一个瞬间,水雾化作液态绳子,抢在防御玉符反应之前夺走簪子,卷着簪子刷地回到裴如昔手里。
裴如昔握住苏倾容的簪子,警惕地看着苏倾容。
簪子被抢的苏倾容一脸懵地回看裴如昔,看了又看,看到自己的簪子在裴如昔手里,整个人都暴躁了:“裴如昔,你抢我簪子!!你这个强盗!骗子!”
“你偷袭了我。”裴如昔陈述事实,施展了扩音术朝炼丹房道,“先生,你出来!”
她将灵力送进簪子里,把簪子尖朝炼丹房的门口一甩,甩出一个耀眼的光球,将炼丹房照得白茫茫一片,明亮得令人无法直视。
炼丹房里装聋作哑的先生受不住,捂着被亮光刺激得流泪的眼睛钻出来。
这个家伙放任两个女孩交手,居然有脸劝架,“裴五小姐请不要乱来,我家小姐知道你有防御法器,刚才是跟你开玩笑,请别把玩笑当真。”
“玩笑?”裴如昔被逗笑,“苏倾容,你用法器偷袭我,竟是跟我开玩笑?”
“……”
苏倾容被先生护在身后,心里发虚,不敢答。
裴如昔见她躲着,想到她前世被女配欺骗、谋害,确实可怜,哼了一声说道:“姑且当你开玩笑,只是……”
裴如昔盯着先生说:“我也想开个玩笑,希望先生喜欢。”
先生反应快,匆忙施展法术把自己保护起来。
但是他没有裴如昔快,裴如昔用簪子法器划出一片锋利的光刃,神识通过簪子法器操纵着光刃,快且熟练地把先生剃光头。
先生感觉头顶一凉,光刃贴着头皮活动,吓得他松开法诀,一动不动。
头发不断落下,先生迅速变成光头,表情呆滞了。
完成任务的光刃消散在空气中。
裴如昔好心地变出一面水镜给先生欣赏新发型,对苏倾容说:“你的簪子借给我玩几天。”
她的语气不容得苏倾容拒绝,苏倾容咬着手绢目送她消失在视野中,心酸地想:
“裴如昔凶恶似猛鬼妖邪,上辈子我被她害得那么惨,被她玩弄于指掌中,重生了我也斗不过她……
“她一定重生了!
“她就像猫儿戏鼠一样恶毒地折磨我,我却想着她今生没有害我,下不去手杀她。”
这时,照镜子的先生惊叫着,双手捧住光头:“啊!我的头发!没有了!一根头发也没有了!呜呜,我这么年轻,我不要做秃子!!”
苏倾容抬头看先生的头。
先生蹲下来哭。
苏倾容道:“你不是四十多岁了吗?先生,你不年轻了。”
先生羞恼地盯她一眼,满脸不高兴的说道:“小姐!我要不是帮你找理由解释,我能被裴五小姐剃光头吗?你还笑我老!你要不是小姐,我……算了,我带你去找你阿娘!”
上午还没过去一半,族长夫人便见到学堂先生和自家女儿苏倾容。
先生三言两语说清炼丹房发生的一切。
族长夫人看着他光秃秃的脑壳,又看了看愧疚自责的苏倾容,一时陷入沉默。
苏倾容期期艾艾:“阿娘,我答应给先生炼制一颗洗髓丹。”
族长夫人说:“随你。”问她,“裴如昔欺负你了?”
苏倾容低着头回答:“我偷袭了她,她拿走我的簪子,我……我恨她!”
族长夫人道:“想不想杀她?”
苏倾容想到偷袭了裴如昔之后矛盾的心情,回答不了母亲的询问,脑袋埋得更低了。
族长夫人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杀了她,永绝后患;你不杀她,看着她在你跟前蹦跶个不停,你不嫌难受?”
女儿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柔软,太善良了。
“我难受……”苏倾容说,“可是,她这辈子没有作恶,我杀了她,会更难受的。”
苏倾容向母亲保证道:“裴如昔敢害我,敢害你们,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一定会亲手杀了她!”
“今天你和她斗法,簪子都被她抢了,你怎么杀她?”族长夫人问。
“我、我会认真修炼的……”苏倾容捏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