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总觉得沈墨之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他却说不上来。
一片肃静的警察所里,阮惜戴着手铐,是被星际法警押着来见沈墨之的。
他状况很不好,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不识抬举的疯子,逻辑混乱的得罪了奥斯顿和阮棠两尊大佛,甚至都不用阮棠和奥斯顿亲自过问的,底下就有人上赶着为了讨好他们,而各种在监狱里严加拷问,精神打击起了阮惜,不仅想要逼他让他把监控的事情老实交代清楚……
甚至底下还有人想要将阮惜和他母亲一族夏家犯下的罪行强行牵扯到一起,给他安上罪名关进监狱,彻底免除了阮棠和奥斯顿的后患。
就连他是沈墨之的未婚夫也不顶用。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沈墨之的家族并不满意和认可他作为沈墨之的伴侣,甚至是非常厌恶他的。
阮惜才进来不到一天,就是憔悴了不少,印堂发黑,精神状况也不好,身上下仿佛透着一股死气。
他看到沈墨之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眼泪夺眶而出,冲着沈墨之就是迫不及待地喊道:“墨之……”
“墨之,你要救我啊,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沈墨之屏退左右,微微抿唇,却是说不出自己什么心情,只是问他:“你要我救你?”
“是啊,墨之。”阮惜迫不及待。
沈墨之十分平静道:“奥斯顿和阮棠现在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你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得罪不起他们,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考虑过我和我的家族可能会受到牵连吗?现在这个样子,你还要我怎么救你?”
他真想问问眼前这个oga到底有没有心,他沈墨之可能对不起阮棠,对不起很多人。
但在将他当做自己的救命恩人以后,却决计没有对不起他过……
可阮惜呢?
他却又是怎么对他的,前世在他仇敌面前为了求生毫不犹豫的出卖了他,今生有一次又一次的让他颜面扫地,只有在需要他帮助解围的时候才会想到他,却丝毫不曾考虑过他做的这些事会对他造成怎样的影响。
自己在他眼里,仿佛完完的就是一个工具。
沈墨之真不知,自己当初怎会瞎了眼为了这样一个人,弄丢了阮棠。
“墨之,我对不起你。”阮惜当即热泪盈眶,毫不犹豫地道歉。
沈墨之深深看着他,却是冷声道:“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是阮棠。你最应该做的是向他道歉,向他忏悔你的罪行。”
“阮棠?就是他把我害成这样的?你要我向他道歉?墨之,你是怎么了,你是吃了他给你灌的**汤了吗?”阮惜本还在楚楚可怜的装白莲花,但一听到阮棠两个字整个人却像是受了刺激一般激动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看向了沈墨之。
沈墨之怎么可能会让他向阮棠道歉呢?
沈墨之坐着没动:“你不该向他道歉吗?为你对他做过的一切,为你陷害过他一次又一次的行为,为你至今都在仍执迷不悟的想要害他?”
他至今仍是想不明白阮惜对阮棠的仇恨与执念从何而来。
“都是他逼我,是他逼我的!不是我要害他!”阮惜一遍又一遍的自我洗脑着,说出来的话,就连他自己也是信了。
但却偏偏再也骗不了别人了。
沈墨之懒得再费唇舌去和他纠缠,只是问他:“既然你不想道歉,那好,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做到什么?”阮惜强按下心头所有的不耐,仍状似无辜的问他。
沈墨之定定看着他,却是冷声道:“做到用不正常的手段调取公爵府的监控,做到在研究员盗取阮棠的设计图而不被发现,做到离间温润和阮棠之间那么多年的友谊,做到如何一次次的用那么弱智的手段陷害阮棠,却能蛊惑人心让所有人都站在你这一边的……”
他本不想来见阮惜,但这些东西他却是真的很好奇。
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说起来简单,却都是要通过极其强大的人脉网和智商能力才能做到的,阮惜一无所有,奇蠢如猪,沈墨之之前就像是被猪油蒙了心似的从未探究过,一朝重生,醒过神来,他却是好奇了起来。
他当初明明是认定了阮棠是他的救命恩人,也对阮棠有好感的……怎么就会被阮惜蛊惑,心智不明了起来呢?
沈墨之觉得阮惜身上必有蹊跷,但这蹊跷是什么,他却不知道。
“墨之,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阮惜没想到自己身上富有金手指的端倪居然被沈墨之察觉了出来,当即脸色苍白再次装白莲竭力辩解了起来。
但这一回,沈墨之却是不会再为他所惑了,在嘴角勾起了一抹极为嘲讽的笑容,便道:“好,你不知道,既然不知道,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聊的了,你不要指望我救你,大可以在这里把牢底坐穿……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天大的本事,再自己蛊惑他人,从警察所里走出来!”
“反正你不交代清楚,奥斯顿和阮棠也是不可能让你出去的。”
话音落下,他当即起身,毫不留恋的扭头就走……
“沈墨之,你不要忘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没有我,你早就死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阮惜没料到沈墨之竟对他如此绝情,当即双目怒瞪着他,气得脸色铁青,若非被光能镣铐束缚在原地,简直恨不得上去揍沈墨之一顿。
这个人怎能如此忘恩负义呢?
自己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啊,他原著里对阮棠可不是这样的……
沈墨之本不想搭理他,但听到他居然还有脸提这种话,当即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着阮惜愤恨仿佛自己是负心汉一般的眼神,当即冷笑道:“阮惜,我的救命恩人到底是你,还是阮棠,到了这种时候,你我心中都是有数的!”
“你现在又在这里演戏给谁看呢?莫不是,演戏演得太多,就连自己也给骗了过去吗?”
阮惜拿着证据来找他的时候,沈墨之心中不是没有疑虑的,虽然阮惜小时候在阮家也不受宠,是如自己一般后来慢慢得宠的身份信息都对得上,但他总觉得阮惜给他的感觉不太对。
但后来,莫名的不知怎么的就像是被蛊惑到了一般,相信了阮惜……
而现在,他一生有多么看重他的救命恩人,现在就有多么的痛恨阮惜。
“你……你怎么会知道?是谁告诉你的?是谁?是阮棠……是阮棠吗?”阮惜没想到沈墨之居然都知道了,顿时脸色铁青,阴翳地盯着沈墨之,在脑海里疑神疑鬼的揣测起了自己到底为何失败。
沈墨之收起脸上的笑意:“是谁都不重要了,阮惜,你要知道你完了,你现在是时候该为你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了。我会让你和你母亲一起把牢底坐穿的,为你一次又一次的伤害阮棠,也为你欺骗了我!”
当初夏家出事,其实很多事情都和阮惜牵连颇多,是沈墨之不知花了多少心力人脉,才将所有事情和阮惜的关系撇清,将他保出来的。
而现在,既然阮惜不是他的恩人,他当初怎么将他保出来的,此刻就会将他怎么送进去……
有着上一世的记忆经验,沈墨之知道此刻自己恢复了神智,不再为他所蛊惑,阮惜也落得如此地步,就说明阮惜身上那股古怪的能力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
现在他必须为自己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
沈墨之不要他死,他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既然阮惜想要富贵显赫,荣耀一生,他就偏要他此后余生都在监狱里度过,当一辈子的阶下囚为自己赎罪。
“墨之,墨之,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这么对我啊……”见沈墨之如此态度,阮惜一下子就是慌了。
沈墨之此刻已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他不能失去他。
沈墨之却根本不搭理他,自顾自向门外走去。
阮惜看着他的背影,简直气得吐血,恨恨的骂道:“沈墨之!你还有周尧,温润都一样,对,我是对你们动了手脚,骗了你们去害阮棠没错,但伤害阮棠,一次次真真切切将他推落谷底的人却是你们!”
“你现在装深情,装懊悔给谁看啊!就算我有罪,我们也是同罪犯……就算要受罚,也不该是我一个人受罚,你们谁也不能逃脱!”
“甚至你们的罪行比我还要重,我又没有害他能力!”
他强词夺理,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就算他自己黑,他也认定了沈墨之和他就是一丘之貉。
“对,你说得没错,不只是你,我们所有人都要向他赎罪!”沈墨之顿住脚步,想起自己对阮棠的所作所为顿时苦笑出声,但想到阮惜他却又恨了起来:“所以,你现在就好好在牢里待着,准备用一生的时间去忏悔你的罪行吧。”
他的罪,他以后自会去向阮棠赎。
现在要付出代价的人是阮惜。
“墨之!”
“墨之!”阮惜看着他毫不留情的背影,绝望而又疯狂的大喊了起来,不仅有些后悔起了自己为何要对沈墨之放狠话,他应该再柔软柔弱一点博取沈墨之的同情心的,这样他还能有一线的可能出去。
而不会陷入这样一个糟糕的境地里,沦为一个阶下囚。
但对于他的呼喊,空荡荡的房间里却是没有一人回应……
……
阮棠和奥斯顿对于阮惜将奥斯顿掉马现场直播到了星际网上的事然不知,是到了第二天早上才有所耳闻的。
阮棠和奥斯顿的相关团队见两人情趣事件不仅没能引起大众的厌恶,反而增添了不少好感,正好借此机会控制营销了一下,将阮棠之前塑造出的接近完美的公众形象打破了一些,制造起了一些地气和亲民形象,提早避免起了舆论的捧杀。
也顺便借着这次大众反差萌的观感为奥斯顿洗起了之前杀人不眨眼的修罗形象,向大众科普了一些奥斯顿的政绩和鲜为人知的公益事业。
将两人的形象往模范夫夫带了起来。
奥斯顿其实在自己领域取得的成绩和实绩一直不差,为社会公益做出的扎扎实实的贡献也一点不少,只是他的凶名太过远播都被妖魔化了,再加上他自己也浑不在意,早已给人们留下了根深蒂固的影响,就算他后面的公关团队有心去洗。
也是没几个人相信,被民众认定了这只是奥斯顿的公关手段,这个疯子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
但随着他和阮棠结婚,对阮棠肉眼可见的好,不管到哪个公开场合露面都是给足了阮棠十足的面子和里子,皆是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再加上这次情趣掉马事件,仿佛佐证了他们真的相爱,让人相信爱情。
奥斯顿本来令人生畏的公众形象这才好了些许,让人开始觉得他其实并不可怕也不是什么修罗,也是一个普通人,愿意去了解相信他的那些实绩,而不是口耳相传出来的恐怖传说。
阮棠对此十分满意,因为他知道公众形象对于他们这些上位者来说有多么重要,民众心目中的好感和爱戴,能为他们将来带来多少砝码和助力。
但奥斯顿在知道自己面容不仅是暴露在那些人眼前,更是因为阮惜的直播暴露在了整个帝国的民众面前后,却显得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阮棠却仍是感觉出了他的不自在。
“没有关系的大人,虽然您的容貌被人们看到了,但大多数的人都是认可了您的外貌,觉得您长得非常英俊,夸赞您的……并没有人因为您脸上的疤痕而觉得您可怕。”阮棠知道他对于外貌的在意,当即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将评论上好的内容一条条念给他听。
早上起来的时候,网络上的言论都已是被公关团队处理,控制过的了,除却本身就是好的言论偏多以外,针对奥斯顿的恶意言论也早被阮棠叫人压下去了。
他将夸奖奥斯顿的评论一条条读了出来:“没想到蓝胡子公爵摘下面具长得是这个样子,我觉得他长得其实很英俊。”
“真的,真的,本来看他总戴着那个可怕的面具,看着很渗人又阴森,摘下面具后我居然觉得他长得其实是阳光型的,一点也不可怕了,还有点可爱。”
“不得不说皇室的基因还是在线的,虽然脸上有疤确实影响了颜值,但总体还是英俊的。”
阮棠挑了几条念出来以后,当即对奥斯顿道:“你看它存在于你脸上对于你容貌的影响,其实是没有你自己想象得那样大的。”
“谁跟你说我在意这种东西了?”奥斯顿的神态轻松了几分,但却仍是嘴硬,嫌弃道:“要你这样多管闲事?”
阮棠当即笑着哄他:“好好好,是我多管闲事,你才不在意这种东西,是我喜欢把别人夸奖你的话念给你听,行了吧?”
“我才不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呢!”奥斯顿再次强调了一遍,却是睁大了眼睛充满期待的看着阮棠。
眼神之中的暗示意味极浓。
阮棠:“……”
阮棠就算是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他只好一把抱住了奥斯顿,亲了亲他的脸颊,道:“对,我们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在我心里,塞特就是最英俊的alpha。”
他简直难以想象,在他们在一起以后,奥斯顿居然会变成这样一个口嫌体直,见缝暗示人夸他抱他的撒娇精。
但他除了夸和抱,又还能怎样呢?
奥斯顿这才满意,看着阮棠,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一般傻笑了起来。
两人四目相视,当即搂抱着便又是亲吻了起来,在在一起以后,他们都特别的喜欢触碰,亲吻彼此,好像怎么黏糊也黏糊不够。
在黏糊亲热了一阵以后,阮棠穿好衣服,突然想到了什么,却是问道:“都是我不好,想着激你一下,却没考虑到后果,也没想到阮惜会用直播这种方式,更没想到你会为我摘下面具……让皇帝和皇后陛下知道你能走的事,该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吧?”
他其实因为这个事对奥斯顿一直挺愧疚的,奥斯顿那么不想自己的面容暴露在世人眼前,一直坐轮椅不用义肢,却都因为他暴露了。
“这有什么?暴露就暴露了,你以为他们不知道吗?”奥斯顿对此却混不在意:“我一个残废喜欢用轮椅还是义肢,还需要向他们报备,会犯法不成?”
他这么多年以来,之所以选择坐轮椅,而不是用义肢,是想时时刻刻提醒着帝后自己残废的事实,激起他们心中对自己稀薄的愧疚与同情,好与他们博弈。
但现在,见惯了帝后的冷心薄情——
奥斯顿却觉得没那个必要了。
从此以后,他坐轮椅还是用义肢,都只为他自己和阮棠喜欢,高兴,不会再因为任何人。
他亦不会再对任何人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阮棠闻言当即皱眉:“你别这么说。”
他最听不得奥斯顿说自己是残废,这会让他心里揪着一阵一阵的疼。
“好,我不说。”奥斯顿当即改口,亲昵地蹭了蹭阮棠:“你别忘了,我这府里都是他们的耳目。”
阮棠当即想起了这回事,奥斯顿过去假扮塞特在府里走来走去,好像的确是没有避讳过任何人,管家他们也是知道他身份的。
他抬头看着奥斯顿,当即问道:“所以你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