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
朱标忽然开口,打断李景隆,“你怎么忽然想做这个事儿?”
“臣前几日跟老皇爷在正阳门下闲逛,老爷子说京城的城墙之所以迟迟没有竣工,就是因为朝廷没钱!”
李景隆说着,叹口气,“大钱,臣.....想不到办法。但这小钱,臣想试试!”说着,又忙道,“这钱虽小,办不得什么大事。但是.....”
朱标追问道,“但是什么?”
“臣进宫当差的日子虽短!”李景隆继续道,“但也知道老爷子和太子爷您的日子很是清苦!”说着,看下朱标,“您两位的日子....还不如江南富家翁那般,宫里的用度向来是能省就省,臣想着这个法子若是赚钱了,最起码能让老爷子和您手里宽裕一些......”
啪!
朱标的折扇,点在了李景隆的脑袋上。
“小小年纪,净想这些歪门邪道!”
朱标骂了一声,“不过嘛,你说的倒也不是不行.....”
说着,他又沉思片刻,继续道,“既然父皇把光禄寺交给你,就是历练你,你不做事怎算得上历练呢?且不问这事行不行,起码你有做事的心,这点孤很欣慰!”
闻言,李景隆心中暗笑。
朱标这话,跟后世领导们口中的言辞,但是颇多相似之处。
“宫里呢也不缺这点钱,但是....”
朱标继续道,“天子脚下,能多几分繁荣之气,也是造福百姓!”
“太子爷明见万里高瞻远瞩,真乃天下万民之福!”
李景隆适时的送上一记马屁。
“呵呵呵!”
朱标含蓄的笑笑,但随即又正色道,“你要干这事,户部是不会给钱的!”
这话的意思很明了,我可以支持你干,你但别想着扯我的幌子,让户部掏钱!
“臣心中已有预案,其实一开始要不了多少钱,无非就是盖商铺的钱....”
不等李景隆说完,朱标唰的合拢折扇,指着旁边的小巷,“最主要的,这些百姓如何安置?”说着,叹口气,“寒窑虽破,但也是家呀!”
说着,看向李景隆,无比郑重的说道,“家!”
“可以别处安置!”李景隆忙正色道,“不敢说安置的新家,比他们现在自己搭建的窝棚更大,但一定住得比这要干净许多!”
“钱从何来?”朱标又道,“这地方推倒重建,盖房子,又给这些百姓安置新居,加一块也不少钱吧?”
“这就是臣....今日请太子出宫的缘故!”
李景隆笑笑,“请太子许臣,或找人入股,或可以借贷...”
“从户部借?”朱标面色凝重起来。
“不...”李景隆忙道,“臣从别处借!”
“别处?”朱标又沉思片刻,“好,既然你要做,孤就让你做......”说着,又叹口气,“这事听着简单,但做起来,难!”
随即他的折扇又点点李景隆的肩膀,“当官的最怕什么?”
“这个....臣不知!”
朱标笑笑,“做事!做好事!因为很多时候,做好事不一定得好名。而且做好事,更不会立竿见影!”
说着,唰的展开折扇,“走,前边继续溜达溜达!”
一行人继续往前,深一脚浅一脚的游走在陋巷之中。
“一会你请客!”
朱标边走边对李景隆说道,“把孤诓出来,竟然别有用心,该罚!”
“是是是!”李景隆忙不迭的笑道,“随太子爷您挑地方!”
朱标脚步微顿,回头看着常茂,“你说那小寡妇....卖油饼的在哪?”
正说着,朱标忽的又皱眉。
目光看向巷子之中,口中喃喃道,“这些女子大白天站这干什么?”
就见陋巷之中,幽暗光线之下,路两侧许多女子或是依门或是靠墙,都微施薄粉
“哎!”朱标又奇道,“那女子怎么一直看着孤?”
说着,脚步继续向前。
一名靠着墙的女子,见一群衣着不凡之人迎面而来,便脸上带了几分笑容,扭动着腰肢过来。
“这位爷!”
女子对着朱标轻笑,眉眼轻动。
“啊?”朱标疑惑,“有事?”
“玩玩呀!”女子的手绢轻甩,给了朱标一个媚眼。
朱标更疑惑,回头看看李景隆,又对女子道,“玩啥?”
“呵呵呵!”女子花枝乱颤,“自然是玩我!”
咯噔
李景隆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大步上前,“去去去,一边去!”
常茂也怒道,“哪来的骚狐狸,他娘的....!”
“等等!”
朱标却叫住他们俩,看向那女子,他已明白过来这女子是做什么的。
“多少钱?”朱标问道。
“十文钱!”那女子捋了下头发,挺挺腰肢,“若您再把我大姑子叫上,俩人一块就便宜些,十五文!”
“大姑子?”
朱标瞠目结舌,“你丈夫的姐姐!”
“嗯!”那女子点头,“来嘛,保准您快活.......”
“爷!”常茂忙拽着朱标的胳膊,“您不能呀,她们有病.....”
“呸!”
就见那女子勃然变色,对着常茂就骂道,“你才有病呢,你全家都有病....秦淮河上的姐儿没病,你怎么不去秦淮河?”
“你....”
常茂大怒,他茂太爷何时受过这种气,大骂,“老子撕了你......”
“赶紧走!”
朱标怒道,“你跟一个娘们对骂什么?”
一群人飞也似的逃出那片满是女子的小巷,一直逃到宽阔的大街,才长出了一口气。
大街车水马龙,小巷暗无天日,宛若两个世界。
“你你你你你......”
朱标手中的折扇,啪啪啪啪啪,不住的打在李景隆的脑袋上。
“臣有错臣知罪,但臣也不知道这地方有这么多女子....”
“赶紧把这地方给孤拆了!”朱标怒道,“快!”
黄昏再次来袭,天边一片火红。
前门大街,珍馐坊。
李景隆站在二楼的雅间内,靠窗的位置,望着华灯初上的长街,若有所思。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
紧接着是常茂大步进来,他刚进来坐在桌子边上,端起茶壶,咕噜咕噜的灌了了一大口。
“把太子爷送回去了?”李景隆问道。
“嗯!我还回了一趟家!”
常茂说着,从袖子中掏出一沓东西来,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
李景隆疑惑道,“哥哥,这是?”
“三万两银票.....”
常茂咧嘴道,“我在家找了半天就这么多了.....”说着,大手挠头,“要是不够,回头我再回家给你踅摸去!”
“您给我银子做什么?”
“你不是要做事吗?”常茂正色道,“我虽不懂你要干什么?但你既然做事缺钱了,我正好有钱,我就给你拿!”
忽的,李景隆的心就好似被温暖包围了一般。
“哥哥,弟弟我是要做事,但没想着拿您的银子呀!弟弟我这有办法!”李景隆笑道。
“你有个球办法!”常茂撇嘴,“我还不知道你,你小子从来都是屎没拉就把狗叫来的货!”
说着,大笑道,“不但是我,兄弟们也都凑了!”
“啊?”
李景隆正纳闷间,门外楼梯噔噔噔全是脚步声
紧接着数个熟悉的面容,嗖的一下全部涌入。
“我曹....”
宣宁侯曹泰一进屋就咧咧,“小李子,我可是听说了,今儿你带太子爷出去溜达去,差点让半掩门的女的给拉屋里去给祸害了....”
“这....”李景隆看向常茂,这厮的大嘴巴!
“那地方在哪呀?”
东平侯韩勋也道,“这秦淮河的鲜花爷我是吃腻了,路边的野花我倒是想采摘一番!”
“你大爷的!”
申国公邓镇紧随其后进来,骂道,“采花长菜花!”
说着,啪的一下,一叠银票甩在了桌子上。
“小李子!”
“哎!”李景隆有些懵。
“五万两银票....”
邓镇挺着腰,“家里现钱暂时就这么多了,拿出使!”
曹泰也甩出一叠,“一万三,我家比不得诸位哥哥,我就这但心意!”
“还有我!”韩勋也道,“我这一万整!”
李景隆看着诸位纨绔兄弟们,心中百感交集。
“诸位哥哥....”
“啥也别说了!”
常茂起身道,“咱们这些人,从小到大都是样仗着老爹那点功劳胡混日子的。难得你,如今有想法做点事,为皇上为太子分忧!”
“咱们是兄弟,咱们不帮你,谁他妈帮你?”
“就是!”
邓镇在旁道,“你出息了,咱们脸上也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