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景林恼恨的剜了眼王华,心想出千也不知道高明些,现在还要连累他在这里看沈渔脸色。
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安保将王华等人带出去,自己留下来和沈渔单独面谈。
杜景林也不傻,光看那天傅清寒对沈渔的在乎,就知道他绝对不会让沈渔一个人跑去赌场:“我之前问清寒,他说不来。你是一个人来的?”
沈渔知道瞒不过他,便点了点头:“跟他说了声,就拿着请柬来了。请柬上说可以带伴侣。”
杜景林蔑笑:“请柬的主人都没来,你当个屁的伴侣!”
他下意识望向沈渔的肚子,虽然沈渔身上的复古式斗篷很好遮住了隆起的小腹,但因为坐姿问题,还是稍稍凸起。
杜景林看得扎眼,心想要是这孩子没了,看沈渔再拿什么跟他争。
他一眼不眨望着自己肚子的模样让沈渔背后发寒,冷冷道:“杜总,我劝你理智些。现在我在你的船上,而且我们之前才有过龃龉,你说我要是出事,傅清寒第一个找谁?”
杜景林知道他会问责自己,可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可傅清寒又不知道和我有关。”
沈渔嗤笑:“别自欺欺人了。无论和你有没有关系,傅清寒都会找你算账。他不需要真相,他认定的事实就是真相。你也别想让我就此消失,傅清寒知道我在你的船上,我失踪了他也会找你要人。”
杜景林恼恨的磨牙,忽然灵光一闪,不怀好意的笑了:“凭我对清寒的了解,你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生了,他不可能这个时候放你一个人出远门,还是坐我的船。你瞒着他来的。”
谎言被戳破,沈渔一点也不慌:“我是先斩后奏。船都起航了,他总不至于再让你们返航吧。”
话音未落,门口走来一个穿水手服的年轻人,神色紧张的对杜景林说:“少爷,海运局命令我们即刻返航。”
沈渔和杜景林的脸色齐齐变了,两人第一次心有灵犀,想的都一样。
妈的!
一定是傅清寒!
杜景林狠狠瞪了眼沈渔,没好气的问水手:“我们手续齐全,凭什么让我们现在回去?”
“说是起航时有手续没办妥,现在需要去补办手续。另外他们觉得我们救生船可能不够,不符合客运标准。”水手道。
杜景林气得一拳打在桌上。
他第一次包办这种大型活动,起航时手续方面的确有疏漏,但走了点私人关系,还是让游轮正常出发了。
没想到傅清寒眼睛那么毒,一眼就看出来,还因此大做文章。
“都是你干的好事!”他骂了句沈渔,从办公桌内拿出卫星电话拨出一串号码。
电话接通,不等杜景林开口,傅清寒抢先道:“沈渔在你船上,我不希望他和孩子有半点意外。”
沈渔心头一暖,冲电话喊了声:“我和宝宝没事。”
电话那头的傅清寒明显松了口气,随即又蹙眉:“都凌晨两点了,你怎么还不睡?”
沈渔汗颜,顶着杜景林要杀人的目光,默默道:“就去睡……”
杜景林没想到这样也能塞一嘴狗粮,狠狠剜了眼沈渔,举着卫星电话去阳台上:“清寒,我知道游轮返航是你的意思,也知道你是因为沈渔才这么做。可要是就这么回去,这次活动就毁了。你不能为了沈渔就毁了我!这次我没有惹他!”
傅清寒的声音听不出起伏:“等你惹完他我再做这种事,还有意思么?”
杜景林一愣,反应过来返航命令是傅清寒给沈渔准备的护身符:“你这是警告我?”
“我只想要他和孩子平安快乐。”
“孩子还没出生呢。”杜景林忍不住嫉妒。
“那他也知道。”即使隔着千万山水,杜景林也能感受到傅清寒言语中的炫耀。
他狠狠踹了脚栏杆,犹豫再三,发现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忍气吞声:“是不是我不动他,游轮就能按既定路线到达目的地?”
“已经给海运局备案,你以为原定港口还会允许你们入关?”傅清寒问。
杜景林急了:“你别欺人太甚!”
“我可以给你们七天时间返回始发港,但前提是沈渔一根头发都不能少。”傅清寒又说。
这次游轮始发港和目的港距离不远,去一趟两天时间足够了。之所以会在海上五天,是因为绕了远路,特地带一群人去公海玩。
傅清寒给了转圜的余地,杜景林心知他要玩死自己也轻而易举,只能忍下,又不甘心的冲傅清寒打小报告:“这次是他自己来的,和我没关系。”
傅清寒发出一声不分明的轻笑,语气像极了一个护短的家长:“知道了,把电话给他。”
沈渔瞧杜景林脸色难看的犹如刚哭过坟,一脸不情愿的将手机递过来,就知道铁定是跟傅清寒割地赔款了。
他接过电话:“喂?”
“我跟杜景林说好了,他不会动你。你自己乖点,别惹事。”傅清寒本想严厉些,可说着说着语气就软了下去,像是在哄人。
没有想象中的责难,沈渔提着的心慢慢落地,乖巧的应声:“好。”
傅清寒原本一肚子火,就怕沈渔出什么意外。本想严厉敲打他一番,可一听沈渔那小心翼翼的声音,又舍不得了。
媳妇还小,要宠着。
哪怕天塌了,他顶着就是。
“时候不早了,早点去休息。你不睡,孩子也要睡了。”傅清寒又道。
知道自己理亏的沈渔乖巧得一塌糊涂:“好,我马上就回去。”
虽然有千言万语,但眼下还是媳妇休息最重要。傅清寒叮嘱几句后,很快挂断电话。
杜景林一点都不想看见沈渔,拿回卫星电话就嫌弃的冲沈渔挥手:“滚滚滚,以后离我们家的产业远点!”
沈渔扬着笑却没走:“杜总,商量个事呗?”
“免谈。”杜景林听都不想听,转身走人。
沈渔在他身后喊:“靠岸后,你把出千那几个人交给我行不行?”
杜景林不解:“你要他们干什么?骗你钱了?”
沈渔点点头。
杜景林觉得不可能,他记得庄家说的是沈渔赢走了他们所有人的钱。
他见到沈渔就来气,又被傅清寒坑了一把,正一肚子火,再次拒绝:“那你就别想见到他们了。”
“你把他们交给我,我让你拿下星辉。”沈渔又道。
杜景林即将摔上门的手顿在了空中:“真的?”
沈渔点点头,星辉是星辰旗下子公司,主业是煤矿等产业,是当年星辰的支柱产业之一,直接隶属于沈星。
杜家是工业集团,如果能拿下星辉,就可以大幅度缩减原料成本,很大程度上能缓解现在杜家面临的危及。
几个老千对杜景林来说可有可无,星辉却有着无数煤矿,傻子都知道选哪个。
可杜景林心中存疑:“星辉是沈星的私产,你有什么办法帮我弄过来?”
沈渔笑得神秘:“这你就不用管了,只要你上岸后将那几个人给我,三个月内,我把星辉记到你名下。”
虽然商人的直觉让杜景林觉得其中有问题,但巨大的利益诱惑下,他还是同意了这笔买卖。
沈渔心情愉快的离开。
因为又想起沈星,他没什么睡意。
母亲去世的早,父亲一直忙于工作,外公外婆虽然对他很好,但毕竟隔着一辈,代沟不小。
家里沈渔就和沈星的关系最好。
钱没了可以再赚,沈星也不是没本事的人,可沈渔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死,明明那个时候他已经悔悟。
咸咸的海风带着凉意吹来,沈渔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戳了戳刚刚踹他的孩子:“乖,睡觉吧。”顿了顿,他又说,“别学你大伯,不然我和你爸一起打断你的腿。”
肚子上又传来一阵动静,也不知道孩子是同意还是抗议。
凌晨时分,客人不是在休息就是在赌场或ktv中玩闹,甲板上除了海浪声外,安静异常。
夜幕中点缀着繁星点点,沈渔很久没看过这么多星星了,就近找了个躺椅躺下休息。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他昏昏欲睡,巨大的轰鸣声传来,将沈渔吵得睡意全无。
他睁开眼,一家直升机正快速驶来,最后落在游轮顶层的停机坪上。
不知怎么的,沈渔忽然觉得自己即将要挨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