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翌平定了西北,对大梁来说,是一件举国高兴的大事,然而对于接到了消息的褚府来说,却并不那么令人开心。
由严婆子悄悄的抱来的那个孩子没活过三日便夭折了,林颂鸾连问都没问一句,更勿论给那个孩子争取一下葬到褚府祖坟里头,严婆子跟方婆子知道他并不是真正的褚家骨肉,两个人商议着买了一小块坟地,是正正经经的给孩子立了个孤坟,她们做这些事都是心里怜悯那个孩子,徵阳馆里头老夫人知道了,叫了她们到跟前,每个人赏了二十两银子,却没有说旁的。
这之后,皇后亲自赐婚的褚府九夫人林颂鸾被她的前夫家告了,罪名便是杀夫,以及构陷刘家行巫蛊之事。
按理,褚翌在外行军打仗,他的家眷是应该受到敬重的,但谋杀前夫这种事实在是够得上惊悚,简直是悖逆人伦了,京中传的沸沸扬扬,很快就传到了宫里,皇上被丹药余毒给侵害的不行的大脑,这才彻底的反应过来皇后到底干了什么蠢事?
“褚家乃是忠臣良将,这样的人家,你竟然赐了个寡妇?!你脑子是被驴子踢了吧?”
皇后哭道:“当初赐婚,您也没说旁的啊。林氏一个妇道人家,却也是一向洁身自好,臣妾想不明白,这种杀夫的事,怎么可能呢?要说杀夫,那褚翌不是好好的?”
皇上皱着眉思索,发现自己确实忘记了。当然,这算不上是什么好事,因此他的表情恶狠狠的:“将林氏关押起来!”
皇后蹙眉:“林氏仿佛才生产完不久,这天气还不算暖和……”
“你给朕住嘴!”皇上怒吼:“林氏的孩子已经死了,现在外界都在传林氏心狠手辣,因此报应到自己骨血上头!”
皇后一听报应这个词,自己先受不了了。当然,她不觉得自己心狠手辣,只是太子如此倒霉,现在解救出来了,竟然无法挪动,皇后一想,就心如刀割。
“皇上,再多派几个御医去肃州吧,看看太子,他可是臣妾唯一的依靠了啊!”
说完就听说刘贵妃来了。
按理说,刘贵妃跟皇后,还有贤妃淑妃等人,都是皇上的女人,而且贤淑妃跟皇后还都育有皇子,可皇上心中,就是对刘贵妃偏爱的十分明显。
插说一句,太子当日摄政期间,曾经废了刘氏的贵妃之位,但皇上一出来,几乎不同提醒,就又恢复了刘氏的尊号。
那个时候太子已经出了事,皇后也顾不上理会,她一面派人积极营救太子,一面示好贤淑妃的两位皇子,心里想的是,反正不管是她还是贤妃淑妃,都不会喜欢刘氏,那就等新帝继位,让刘氏殉葬好了。
却不料刘贵妃自从皇上出关以来,性情变得更加柔和乖巧。进来就道:“请皇上允准的请求吧,娘娘不似臣妾,臣妾的依靠只有皇上……”
宫斗指数分分钟提高的不要不要的啊!
皇后一听她的后一句,差点给她跪了好吗?
上京的这些争斗发生的时候,随安已经带着褚翌到了周蓟的外城。
褚翌起不来身,吃的少,喝的也好,一天也就三小碗粥撑着,他身体冰凉,偶尔还会抽搐痉挛,随安几乎成了神经质。
她温柔的时候,细心的照顾他的身体,帮他清洁身体,会时不时的亲一口;有时候褚翌陷入沉睡,她打起再多的精神,也觉得自己快要崩溃,就泄愤似得扯他的脸蛋:“你给我醒醒,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褚翌被她蹂躏,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她又是心疼又是着急。
最后还是叹息一声,轻轻的趴在他身边。
周蓟入城的检验并不严格。
入了城,随安才想起宋震云此时应该还在周蓟,她连忙翻腾出信来查看,结果失望的发现宋震云竟然连个地址都没写。
入了城先找大夫。
可显然,外城的大夫水平十分稀松,没人知道褚翌中了毒,有一个竟然说收拾收拾就可以办理后事了,气得随安把人家的药店砸了。
这要是换做前世,是她连想都不会想的,而现在,跟着褚翌,仿佛自己也有了血性。也是被这些外城的人气得,性子实在是太绵柔了,又不是黄金酒!
做了一回土匪恶霸的后果显然是很严重,内城人家不让进了,而且看随安的目光就跟小媳妇看流氓似得。
随安急得不行,差点就吼,还是卫戌拍了拍她的肩膀:“冷静点。”
随安深吸一口气,回去那被砸了还没收拾好的店里,郑重的给人家陪不是,吓得大夫双手齐挥:“不,不用了,没事……”
随安扫一眼地上的东西:“您说个价,我折钱给您!”
大夫又要不要,随安猛然抬头,吓得大夫连忙道:“一,一,一……”一了半天,也没一出个多少来,是一两还是一百两,还是一千两?
随安瞪着他,从荷包里头拿出一张银票:“银票可以吗?还是只要银子?”银子他们也有。
那人的脸胀得通红,点头又摇头。
随安哪里有空管他的意思,将手里的银票拍在他的面前,然后恶狠狠的问:“还怪我吗?还生气吗?”
这回大夫终于给了个明确的答复,他使劲摇了摇头。
随安的手一拍桌子:“行了,我们走。”
然而,内城那边依旧不让进。
说是大梁那边过来求医的,也不让进。
随安急的抓耳挠腮,便如那西天取经的悟空怎么都说不通迂腐木讷的唐僧。
忽然,她灵机一动,双脚又自发的再一次冲到城门官面前:“我们是来探亲的!探亲!”
城门官官位不大,就是个芝麻官儿,原本也不需要他亲自坐镇,但这不百姓们纷纷外传说有个恶霸进了城,城门官这才特意过来——当防火墙来了。
“探亲?您有什么亲戚在这里?”城门官看着她,说实话通过这今天一天的接触,他都有点怕她啦!要不是看她是个女人,他都能转身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