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什么?六年前你没有不告而别?六年前你没有抛下我?在你眼里哪怕是分手,我都不值得你当面告知一声?秦诗语,
你就这样把别人对你的心放在地上践踏吗?”温宸墨黑的眸里是黑白分明的痛楚,想起六年前在英国怎么都联系不上她,两个星
期的课程上了几天就毅然回国,去曲水镇找她却被告知她出国了,毫无预兆,说走就走,那种被人随意就丢弃的感受。
秦诗语面色煞白,贝齿紧咬下唇,面对他的质问,她一个字都不想回答,一个字都不想说,低头在眼泪掉落之前匆匆离去
。
温宸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手背暴起青筋。
秦诗语拖着行李箱走在大街上,也不知要往哪个方向去,漫无目地走着走着就到了墓园,从他家到这里,几乎越过了大半
个城镇。
墓园坐落在山边,周围是一片树林,树林右面是一大片的人工湖,即便是炎热的酷夏,这里却十分清凉,风吹的叶子簌簌
响。
找到爸爸妈妈的墓碑,站定,玻璃框里嵌着一张合影,黑白照片里的两个人笑得和蔼可亲,蹲下身子抬手摸上照片里的人
,指腹传来冰凉。
“爸爸,妈妈,我回来看你们了,六年来你们过的好吗?”秦诗语跪在地上,手扶着墓碑,将头靠在照片上。
她是家里的独生女,是爸妈手心里的宝,爸爸对她,真的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竭尽所能给她最好的。
“女儿不孝,没脸回来见你们。”
“对不起……”
“我不敢回来,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们。”
“爸爸,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秦诗语不停的道歉,泪如雨下。
她要怎么办呢?在国外生活了六年以为自己已经把过往的一切忘记,谁知不过是自欺欺人。她还喜欢他,无可救药的喜欢
着,所以无法原谅自己,更觉得没脸见爸爸和妈妈。
犹记得那天她和温宸在一起,他那天晚上的飞机去英国进修,两个星期的课程,送他登机后才在宵禁时间前堪堪赶回学校
。
宿舍里现在只有她和杨曦两个人,杨曦就住a市市区,周末都会回家,其他两只都是外地的,毕业前轻轻松松就找到了实
习单位,杨曦笑称可能学计算机的女生委实不多,为了安抚一下it男燥乱的心,前几天她俩又找到了房子刚搬出去,现在就诗
语一个人在寝室。
第二天一大早,杨曦打了个电话回宿舍,一边调侃诗语昨晚是不是睡得特别好,毕竟这异国相思脑电波传送比较费力,一
边说自己这几天有几个面试,暂时不能回学校陪她了,记得给她的小乌龟喂食。
现在临近毕业,也没什么课程,就差论文,来不来学校都没关系。
诗语打着呵欠,看了看时间才七点,渡着脚步刚爬上床,准备睡个回笼觉,电话又响了起来。
“杨曦大人,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诗语再次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语气困倦,以为还是杨曦。
“小语……”低闷沙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秦诗语一愣,半响才疑惑的喊了声:“舅舅?”
“小语,你马上回家一趟。”
秦诗语坐在回曲水镇的大巴上脑子还是一片空白,额头突突的跳,心神恍惚。
“曲水镇到站了,带好随身行李,下车了。”大巴司机熄火后喊道。
乘客陆续下车,大巴司机坐在位置上喝水,拿着抹布把方向盘擦了一遍,又把挡风玻璃擦了下,回身检查大巴才发现后排
还有人没下。
“下车了,到站了!”司机的普通话夹杂着浓厚的地方口音。
秦诗语一动不动。
司机扔下抹布走到后排,推了下秦诗语的肩膀,“都下车了,你还愣着干啥呢?”
秦诗语如梦初醒,起身下了车,随着人流出站。
“美女,去哪里?三十块钱包车走不走?”
“去c镇吗?人齐马上发车。”
“你在哪里啊?我已经到了,在出口呢!”
“美女,去曲水镇吗?顺风车,二十块钱,马上可以走。”
“你到了啊,好,我在出口等你。”
离站口一点点路的时候,四面八方传来的嘈杂的声音一下子冲塞了她的耳朵,马路上车来车往,喇叭声,黑客出租的吆喝
声,人声,诗语愣在当场,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走。
“小语!”
秦诗语听到声音在人群里看到舅舅时心神才稍稍安宁下来,出了站跟着他上车。
“舅舅,我爸爸怎么了?”刚才舅舅在电话里什么都没说,只说爸爸出事了。
“小语,你要冷静。”莫东年还是没说什么事情,只是他沉痛的表情和沉重的语气表明事情很严重。
“舅舅……”秦诗语心口一紧,随之慌跳的厉害。
“你爸爸,他走了。”莫东年的眼眶瞬间湿润。
秦诗语觉得晴天霹雳,耳朵嗡嗡响,一张脸煞白,喉咙里发不出一个音。
“昨天下午,你爸爸溺水了,捞上来的时候已经不行了。”莫东年抹了把脸,紧抿嘴唇。
好半天,秦诗语才缓过神,死命摇头:“溺水?爸爸不是会游泳吗?怎么可能会溺水……”
她不信。
“小语,你爸爸开车掉进了河里,那条小路很少有人经过,等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莫东年虽然不忍心看着外甥女痛苦
,但还是得告诉她实情。
“昨天你手机关机,宿舍电话也没人接,我去学校找你,你不在,我等了两个小时,找不到你只好先回来了。”
关机?是了,昨天宿舍没人,她手机出门的时候发现没电就没带,一整天都陪着温宸,想着反正没人找她,直到送他上机
后才回校。
“你妈妈在医院,家里没人,我先带你去我那里。”莫东年把车子停在家门口,这才开口,声音是难掩的沙哑。
秦诗语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语?”莫东年担忧的喊了她一声。
“舅舅,我要去医院。”秦诗语用力想了很久,才勉强拼凑起来一点记忆,明明就是几分钟之前说的话,开口声音像被灌了
铅,几近失声。
“小语……”莫东年动了动嘴巴,终是没有说下去。
到了医院楼下,莫东年拉住要下车的秦诗语,艰难的开口:“小语,你要做好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