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自己的手指,他真想看看,她的手指是不是都被她自己给掐红了。
又过了不久,连她这样手脚笨的姑娘竟然也天天学起了刺绣,手上扎得都是伤,因为国都中女郎心仪哪位郎君便要亲手绣一个荷包送给他。
谢敛见到姜尹手上的伤时,胸中憋闷,口中拈酸,“人家收到这样奇形怪状的刺绣会害怕的,你倒不如请别人帮你绣一个,反正他也认不出来。”
姜尹却不开心,顶嘴说,“是没人送给二哥你,你妒忌了吧!”
没错,他妒忌得要命。
她这样认真学,最终的成果其实还入得了眼,甚至说还算不错。
她拿来给他看,说是要听听男人的意见,也不知道那人喜不喜欢。
见到她这样羞中带喜的神态,谢敛不知道自己的口中还能说出这样伤她的话,他说,“这样的东西,就算他收下了,也不敢拿出去用吧。”
姜尹眼中升起水雾,指甲忍不住又要去掐自己本来就伤痕累累的手指。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抓住她的手,可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口,她就跑走了。
他想说,真心仪你的男人,哪里舍得让你伤自己的手呢?
谢敛后来许久没有见姜尹,再见到她,是某一年秋狩。
他正与表妹卫晗商量母亲的病症,迎面遇到了姜尹同刘寅。
刘寅一见到卫晗眼中便发出惊艳的神采,还主动与她攀谈。
谢敛却瞧着一旁的姜尹忽地神色恍惚落寞,又很是不悦地抬眼瞪他,好像都是他惹的祸。
几日后,姜尹约他去行宫藏书房相见,他心中喜悦,猜测是不是她要放弃刘寅了,却没想到她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来。
谢敛喝了那杯茶便觉得不对,他心中又恨又怒,伸手就狠狠掐住了她婢女的脖子,好似那就是她。
姜尹真的出现的时候,他已被药迷得神智恍惚了,可他知道那是姜尹,他死死抱住她,想着,要是真在这里办了她,那她是不是就归他了。
她又是哭又是喊,他不免有些心疼,可是药物的作用下,他又禁不住,因为怕自己伤到她,她的婢女用花瓶砸他的时候,他没有躲,他后来常常后悔,若是他没有主动遭这一下,她现在是不是就是他的夫人了?
此后,谢敛真是恨极了姜尹,理智上一点儿也不想再见到她,可是每每去姜府,眼睛却又忍不住要寻她,只是她看不见他,她的眼睛里只装得下一个男人。
母亲一病就是几年,她临走前对他说,人生种种缘分,是强求不来的。母亲连临走都在体谅他,硬是撑到姜尹大婚前几日离世,好叫他不用面对她嫁衣红妆满面幸福地嫁给另一个男人。
那一日他长跪在母亲灵前不肯起,祖母来冷斥他,“你明知道姜相要将长女嫁予皇子的,心中竟然还有这种念头!往后谢家是要靠你的,你怎么能满心儿女情长?我看你神志不清,就在你母亲灵前好好跪着想想清楚。”
原来她们都知道他对她的心思,只是偏偏她不明白。
寂寥的灵堂上,他似乎听到了远远传来的喜乐。
谢敛办完母亲的葬礼,去姜府寻姜相议事,却正巧遇上姜尹回门,她挽起头发,作了新嫁娘的打扮,真是刺眼。
他只瞥了一眼,便冷着脸从她身边擦过,却听她叫了一声二哥,他心尖陡然一颤,口中却不由得讥嘲道,“王妃娘娘有何指教?”
她见他如此冷漠,神色一愣,垂下眼,睫毛微闪,踟蹰了片刻才道了一句,“节哀。”
谢敛心中裂痛,伸手想要抓住她的手,她却快步走了,扑向她的新婚丈夫,像一只粉色的小蝶,欢快地挽着他的手走远了。
后来他便没再见她,直到皇帝驾崩,新帝即位,皇后册封礼上,她身着五彩翟衣,从此成了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只是不知道,从此永居深宫还会不会快乐。
皇帝年轻,很多疑,因为皇位是姜谢两家扶持上去的缘故,总对他们很是忌惮。姜相病了,辞退在家的那一段时间,皇帝明显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转头就开始对准谢家,好在他很喜欢卫晗。
他与表妹所谓的婚约也不过是祖母的一厢情愿,当时祖母已经不管家里事了,祖母便要他自己决定。
谢敛这个表妹虽是个冷心肝的人,却很估顾念祖母的养育之恩,主动来与他说,若她入宫能对谢家有利,那她就入宫去好了。
他们一家人,从祖母那里传下来的冷情,他当然不在乎表妹如何,可他仍是迟疑。
卫晗见他如此,反而冷笑,“你觉得就算少我一个,皇帝就会更爱她?”
谢敛听到这话,眼中显出阴鸷,他向来不喜欢这个表妹。他知道姜尹不受皇帝宠爱,若是再加个卫晗,就更分不到什么情意了。
皇帝真的很喜欢卫晗,没两个月就册她为贵妃。
册封宴上,姜尹神色恹恹,只是闷头喝酒,不多久就神色落寞地请辞,走出殿去,谢敛也忍不住跟了上去,见她往莲池里走,他慌得立马走上前去把她捞了回来。
后来她戳着他的胸口问,要不要跟她睡觉,他咬着牙问她后不后悔,她居然来亲他,既然她找他偷情,那他就不会再放过她了。
第一次,他翻来覆去折腾她,他真是恨她,怎么她嫁了喜欢的人也不快乐,要他也这样难过。
第二次,见她盯着公主的面首,他气得要命,原来她只是深宫寂寞,想找人陪吗?难道谁都可以吗?
第三次,在北燕山行宫,他偏要给她点教训看看,要她知道,他当年被她算计的时候有多心寒。
他好像只有在她身体里的时候,才感觉得到她至少是需要他的。
五十七睡觉
姜尹一睡三天,好似要将这一个多月的睡眠都补过来,可惜睡中多梦,梦中多往事,反而很辛苦,她醒来的时候,头脑昏沉胀痛,并不十分舒畅。
她悠悠睁开眼,却见卫晗手搭在她的脉上正细细思索。
“卫晗……”她开口声音沙哑,比当日在寺中昏迷醒来时还要干哑四五分。
“快倒水。”卫晗见她醒了,连忙吩咐一旁的琉璃和宝珠。
姜尹手撑着床榻,要坐起来,她问道,“我又睡着了?”
卫晗帮她起身,“你这次是高烧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