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黄粱一梦(1 / 1)

天边的晚霞被厚重的乌云层层遮蔽,傍晚的天色格外暗沉,不时从街巷中传来凄厉的呼啸风声,其中间或夹杂着乌鸦空寂的叫声,路上行人也都迈快了回家的步子,街道旁的屋子房门紧闭。

丞相府外此时被禁军层层包围,只待一声令下。

紧闭的大门从里打开,一众背着布包的丫鬟小厮从府内慌忙跑出,没等多跑两步,就见门口站成一排的带刀禁军。刀已出鞘,刀身映照着空中闪现的电光,只觉寒光乍现,看得人头皮发麻。

众丫鬟小厮顿了片刻后满脸惊恐地四下里逃窜,往外跑的都倒在了禁军刀下,听见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声音,众人吓得连连惊呼,连收拾好的包袱也顾不上了,连滚带爬的进了丞相府。

为首那人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神色没有半分异常道:“杀。”

得了命令皆迈上了入府台阶,血迹从府门一路蔓延,浓重的血腥味随着一阵阵狂风在相府里扩散开,混着惊恐求饶的声音,整个相府一时之间犹如炼狱。

“皇上口谕:丞相宋霖包藏祸心,与外邦勾结企图谋逆,其心可诛,按大雍律法满门抄斩.....”

太子李归槿肃着一张脸对着堂内几人开口,面上没有丝毫对岳家遭难的不忍。

宋笎被小轿抬进来,叫停小厮慌乱的下了轿撵,脚步踉跄的往站在人群中的那人走去,苍白的面上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和痛苦。

堂内坐着的几人闻言面色如常,似是一点都不意外,有人想要彻底扳倒他们家又怎会留有后路。平静的面庞却在看到从小轿上下来的人后,面上森冷的模样有了丝松动。

“李归槿,你明知我父兄是何为人,你怎可如此待他们,这是你岳家啊!”宋笎走到他面前声嘶力竭的质问。

枉她真心待他,家中父兄也为了他的储位铺路搭桥,可他想的却是屠她满门好在病危的皇上面前邀功,当真是好狠毒的心思。

“放肆,不可直呼太子名讳。”成泽上前一步隔开了两人。

李归槿轻嗤一声,对着身旁的禁军统领道:“动手。”

“你要做什么?”宋笎面上满是惊疑不定。

堂上坐着的四人被押送到了太子身前站定,李归槿看向身旁脆弱的美人,蓦的拔出了禁军统领的佩刀刺进了为首妇人的腹部。

“不!母亲!”宋笎眼睁睁的看着司马霜瞬间被浸湿的衣裙,心头忍不住一颤,双眸泣血的转头看向李归槿:“她是你岳母啊,你竟合着别人一起冤枉谋逆,你还是人吗?”

闻言李归槿轻笑出声,凑近了她耳边似是耳语般:

“你不会真的这般天真吧,我不过是哄骗了你几句,你就全盘信了。现在我需要你们家的助力让父皇立个遗诏,你应该会像往常那般支持我吧?“

“这些都是你部署的?”

看着面前男子点了点头,宋笎只觉得遍体生寒,像是从来都不认识他一般。看了一圈院里,待看清母亲脚下那一滩血水后,失了焦距的目光像是被刺痛了:“我求求你......”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虚弱的司马霜打断了:“莫跪,我宋家儿女怎可做那没有尊严之事。”

李归槿表情微变,接着摇了摇头:“既然如此,那本殿就送夫人一程。”

“不!”宋笎瞳孔紧缩,看着母亲腹部的刀被李归槿拔出,刀鞘往下一滴滴的滴着血。

她跌坐在地,往司马霜那边爬去,伸手捂住母亲的腹部,却怎么也止不住往外淌的鲜血,猩红的血液从指缝流出,刺得她眼睛生疼。

“笎姐儿,别怕。只是为娘怕是再也护不了你了,以后的路你要小心些,莫再看不清了。”司马霜伸手抚上了宋笎的脸,满眼心疼与不舍,只是牵动了伤口使得面上的表情格外痛苦。

“活着,活下去……”

宋笎低哭出声,泪水花了眼,怎么也擦不干净,脸上那只手也在下一秒垂落,宋笎低声呢喃着,低低的呜咽声就像是迷途的困兽。

在场的几位禁军有些不忍的偏过了头,李归槿眼里却尽是漠然,淡声开口。

“杀。”

“不!”

两位哥哥被佩刀刺穿胸膛,大哥嘴角还漾了抹安抚的笑,一如小时候那般。只是下一秒那边三人就都齐齐倒地,再也没了呼吸。

宋笎目眦尽裂,猛地站起身朝李归槿扑去,却被时刻注意着她的成泽拦下了。

李归槿在她怨毒的眼神中缓步走近,捏着她的下巴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要是我告诉你镇国公出事也有我的手笔,你当如何?”

宋笎不可置信的盯着他,攥紧的手指骨不断用力:“外祖一家也是你设计的。”

没有人回答她,无声的肯定了她的猜测。宋笎满布血丝的眸子盯着面前这个夫君,浓烈的恨意像是化成了实质,可看着看着蓦地笑了,笑得花枝乱颤,只是众人听着都觉凄凉无比。

“把王妃带走。”

京城的暴雨下了整整一个月,宋笎也昏昏沉沉的在裕王府躺了一个月。

深夜里屋内传来窸窣的脚步声,床上躺着的人悄然睁开了眼睛,摸向枕头下的簪子。

“小姐,是我。”来人在宋笎动手前出了声。

宋笎忙松下了紧绷的那根弦,坐起身来:“丹砂?”

屋外守着的侍女瘫倒一地,两人快步往外走去,一路上避开巡逻的侍卫走到了前庭,刚到墙下,府上后院就传来了惊呼声:“太子妃不见了。”

七拐八拐间身后追逐的声音渐行渐远,两人跑进一条小巷后躲入了一个凹进去的院墙。

丹砂忙开口道:“主子,战王身边的文轩让奴婢带小姐出去后往城外去,战王爷不日便回京了,他会护主子周全。”

“当真是主仆情深,不过即便你出了城也无用,本殿早已在回京的路上设下了埋伏,只怕战王此时已经与你外祖一家团聚了。

不含一丝情绪的声音在这空荡荡的巷子里响起。

“主子,你走。”丹砂一把将宋笎推远,自己便冲上去与李归槿扭打在了一起。

巷尾渐渐亮起了黄橙橙的火把,这里的打斗声把另一批护卫引来了。

“快,她们在这。”

不待她多考虑,不忍的看了眼丹砂,往巷子另一边跑去。

丹砂见来了一大批人,自知不能来硬的,将头上的簪子拔下掷地,空气中迷烟顿时四散开来,来不及闭气的那些人软软倒地。

李归槿险险避开,将手上的剑猛的向丹砂掷去,刚飞上屋檐的丹砂身形一晃。

赶来的护卫还想去追,却被李归槿拦下了。

“不必去追她,她被本殿伤了,剑上的毒异常霸道,不出半刻钟就会丧命。”

偌大的相府黑漆漆一片,静到草丛里的昆虫声清晰的响在耳边,空气里似乎还掺杂着淡淡血腥腐朽的气息。

汇熙苑卧房亮起的烛火投在了窗棂上,宋笎摊开手掌,那里静静地躺着一个素色瓶子,这是刚刚丹砂推开她时给她的。她害了在意她的所有人,每每午夜梦回间那些想抓住的东西,在惊醒后都显得脆弱而又无力。

这京城,甚至是这偌大的大雍都没了她的容身之地。她宋家儿女没有忍辱偷生的道理。改变不了这一切,那也绝不会沦为他人消遣的玩物,宋氏族人的教导里也没有那样的存在。

拔开瓶塞倒出药丸,不带一丝犹豫的仰头服下,脚步些微不稳的向床榻走去,躺在床上眼前闪现此前经历的种种,自己却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看完。

她错了,一步错步步错。

怪她心比天高,怪她识人不清......

烛台被打翻,烛蜡不消片刻流淌一地,烛火攀爬上窗幔,大火顿时四起,床上的人像是熟睡了一般,没有丝毫反应。

空余划过眼角的一滴清泪,迎着火光没入发间。

夜里大片的火光引得人群向丞相府围拢而来。

“走水了,走水了,快去丞相府救火。”

一时之间混乱无比,相府进进出出,其中夹杂好些带刀的禁军,都朝着府内起火的汇熙苑聚去。

相府长街尽头一骑高头大马急急的向这边奔来,马上那人一身金盔,头上没戴金冠,长发在急速的奔波中有些散乱,脸上斑斑血迹,盔甲上可见多处破洞,好些还往外渗着血。

马声嘶鸣,还没停稳那人就在府墙外翻身下马,利落的跃上墙头,直奔那处冲天火光而去。

汇熙苑此时火光冲天,不少被烧断的木梁掉落,一抹身影从火光里走进,看到床上躺着的那抹身影面上露出欣喜。

“笎儿,醒醒,泓煜哥哥来带你走了。”

宋笎昏昏沉沉的,只觉得耳边好似有人在唤她,睁开眼帘看过去,冲天的火光里有个俊美的男子正关切的看着她,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终是沉沉的昏死了过去。

李泓煜本想将人抱走,奈何火势早已蔓延到了床边,出不去进不来,抱着宋笎绝望的闭上了眼:“煜哥哥来迟了,早知是如今这般,我就不该留你在他身边。”

头上吱嘎一响,李泓煜死死护住了怀中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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