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小说网 > > 心灵密室 > 8.真相

8.真相(1 / 1)

“你……”

元稹像是见到了鬼一样,浑身炸裂开了,他想大叫,想撕裂自己的衣服,想发疯,可是到头来他什么也做,因为眼前的人……是他人生的那个.asxs.——崔莺莺。

她怎么会在这里?女儿是什么意思?

元稹感觉浑身像是被火烧了起来一样,完全无法思绪,只呆呆地看着崔莺莺,二十多年前,他们是恩爱相许的恋人,二十年后,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相见。

“你……莺莺……你要干什么?”元稹积攒了所有的李琦,虚弱地说出这话。

“我做什么?我不是已经做了吗?”崔莺莺不再假装佝偻,挺直了身子,抬头看着元稹,绝色美人儿就是这样一种气度,哪怕穿着一身脏兮兮的青裙,亦是顾盼生姿,摇曳动人。

“莺莺。”元稹已经完全紊乱了,他无法辨别出这一切,只能不停地叫着这个名字“莺莺,你到底要干什么?莺莺,莺莺……”

“好吧,那我从头说起。”

崔莺莺的表情十分悠然,仿佛在看戏一般,盈盈走到了对面的月芽凳上坐下来,伸出手,把裙子摊开,这裙子很是污浊,可是她的动作却十分优雅。

“其实蜡烛里没有什么七步断肠散,而是让让人心智迷幻的五石散而已,你之所以肚子痛,乃是因为冷茶里的下了砒霜,虽然你提前吃了解药,可是砒霜有些霸道,所以会有余毒。”

崔莺莺笑眯眯地说出这话,然后仿佛怕元稹不懂,指者地上的少女的尸体道:“小懿也没有中毒,你也没有,但是你还是杀死了你的女儿。”

元稹此时宛如被摁入了水里头,到处都是窒息,浑身无力挣扎,却本能地想要呼出一口气,因此找到了一个漏洞,问:“我跟你多年前就分离,如何是我的女儿?”

“因为你离开的时候,我已经怀有身孕。”崔莺莺说到这里,仿佛想起了从前的岁月,很苦,可是还是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所以我必须尽快找个人嫁了,可是我名声已经毁了,没有多少清白人家肯要我,最后嫁给了一个落魄的书生,他姓李,是个老实厚道的男人。”

元稹猛地抬头,忽然想起了少女刚才的话——自己因为参合政敌,皇上和稀泥,把对方的喽啰给下狱了,那些喽啰里面,有一个七品的太学助教,所以……所以……

“对。”崔莺莺仿佛知道元稹在想什么,点了点头,嘴角抿着笑道:“我嫁给了他,他对我很好,一直没有跟我同房,只道我生下了双胞胎两个女儿,他才肯碰我,我起初伤心欲绝,想要自尽来着,后来遇到这样老实的男人,觉得日子还能过下去,尽管辛苦一些,但是也是极好的,所以也就这么活下去了,直到有一天……”

崔莺莺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元稹摁着案几,呼哧呼哧喘着气。

旁边的烛光里透出浓郁的龙延香的味道,熏得人头晕眼花,元稹真想一头栽下,昏了过去也是极好的。

可惜崔莺莺似乎不打算让他躲避开来,又开口道:“你毁了我的身子,毁了我的名声,最后我嫁了人,你又毁了我的夫君,毁了我的家,我和我的女儿一起被送入了教坊司,那个时候,我只好逃出来,扮成婆子入大户人家为奴为婢,苟且过活,从此之后,没有别的意思,元微之

,我活着,就是为了报复你。”

元稹身子一震,似乎要说什么,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什么来。

能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

可是……

“这少女……小懿说的是姐姐……”元稹仿佛找到了漏洞,眼前一亮。

“是我骗她的。”

崔莺莺喟叹了一声道:“包括她姐姐的死,当时我来不及顾上两个孩子,只能一个人逃走,后来稍微能过活的时候,去教坊司找她们,结果有一个已经死了,罪眷的孩子,自然不当人的,又是年纪小,生个病也没人搭理,最后就这么死了,而小懿活下来了,但是也是因为年纪小,所以记不得姐姐是怎么死的了。”

“再后来稍微年长的时候,我把她从教坊司赎出来,告诉她姐姐的事情,让她知道仇人是谁,不过还好留了一手,没告诉她你是她真正的父亲,只让她来报仇,然后……就是现在这样子。”

“然后……你让我亲手杀死自己的女儿,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杀死?”元稹激动起来颤颤巍巍站起来,攥着拳怒视着崔莺莺。

这女人……疯了!

崔莺莺丝毫不惧,抬头直视着元稹的眼眸,淡淡地道:“她是你的女儿,是我不想要的孩子,你毁了我的一切,我也只能毁了你的一部分而已。”

元稹听到这话,仿佛泄气了气球,一下瘫坐在座位上,低头看着对面被自己一剑穿心的女儿,只觉得浑身升腾出无限的火焰来,大概地狱也不过如此。

自己等于杀死了两个女儿……

有一个是间接杀死的,一个是自己为了苟活下去亲手杀死的……

那还活着干什么呢?

活着做什么呢?

他站了起来,晃晃荡荡地走到对面,伸出手,“蹭”地一声拔出了青锋剑,少女的胸口冒出血来,一下染了白色的纱裙,像是青春岁月流出来的血。

少女陡然失去了支撑,轰隆到地,元稹拿起剑,横在了自己脖子上——

轰隆隆,外面电闪雷鸣,雷声阵阵。

“其实这么多年来,我只有一件事不明白。”

不知所起里,崔莺莺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岁月漫长的疲倦。

元稹睁开眼,空洞地看着不远处的崔莺莺,这个多年前曾深深迷恋的情人。

“就是……”

崔莺莺像是倦怠一般,苦笑着:“你便是离开了我就是了,你要娶那个在丞相家的女儿,也便罢了,我都能理解,以后你对那些女子的摸样,我也知道你其实骨子里就是凉薄,可是凉薄归凉薄,你又何至于要凶狠呢?”

“当时你为什么要写《会真记》,为什么把我们的事情告诉所有人,为什么向所有人宣布,我跟你曾经私相授受?你可知道,这样子,你不过是才子风流的佳话,何况你还表示悔过了,大家自然能一笑置之,可是我呢?”

崔莺莺说到这里,转过身走到了窗前,猛地一下推开了窗户,迎面的芭蕉叶被风吹得哗啦作响,豆大的雨滴大珠小珠落玉盘,银瓶乍破水浆迸,佳人绝代,一顾倾城,再顾倾国——

“我却全完了!元郎,元郎,两厢欢好,汝何忍哉?”

“轰隆隆。”

元稹此时无可辩驳,只求速死,因此闭着眼,手中用力,青锋剑下,生死无存……

轰隆隆……

尾声:

轰隆隆——

惊天霹雳,一道闪电劈了过来,一下刮开了窗棂,狂风大作,芭蕉叶被风刮得一下探进来,满头的雨水扑撒过来,撒在趴在桌子前的那人身上,衣衫尽湿。

“啊——”

元稹一下惊醒过来,挺直了身子,睁开眼,看着周围的一切,节度使府邸里的书房,大红棱子的帷幔,翘头案上书籍,供桌上的观音像,一切如旧,一切如故。

没有什么崔莺莺,没有什么少女,没什么血腥而残忍的复仇,不过一场噩梦而已。

他长长地吁了口气,站了起来,看着窗外风雨大作,挂着窗棂飒飒尽湿,走到跟前,伸出手,关上了窗户,风雨立刻小了下来,外面传来长随的声音:“主人,可要茶?”

“好。”

元稹犹然未从噩梦中醒过来,只觉得人懵懵的,踉跄着走到屏风床前,坐下来,一会儿一个书童端着茶盏走过来,端上了一杯热腾腾的茶,元稹端过茶,吹了口气,看着碧波盈盈,忽然问那书童:“什么时辰了。”

书童想了想道:“已经打过三更了,大概快到卯时了,主人。”

“哦。”元稹想到快要天明了,把手中的茶盏一饮而尽,“啪嗒”放了下来。

一股润润的气息冲遍了全身,他回头看了看那个屏风床,又侧头看了看窗外,索性不睡了,站了起来,走到窗户前,又把窗棂推开了。

外面还在下雨,哗啦啦的瓢泼大雨,跟当年的情形一样,他记得那个时候,她跟丫头一起撑着伞,从暗夜里慢慢走了过来,恍惚宛如月下仙子,让人犹然入梦中。

多少年过去了。

他都快忘记了,那少年时光……

然而你为什么要写《会真记》呢?

为什么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们的事情呢?

你不过是才子风流,可是我却全完了……

元稹的脑海里忽然响起刚才梦中的那些话,身子一震,咳了起来,咳着咳着,竟然越来越厉害,一股血气涌了出来,“哇”地一声,竟然吐出一口血来。

“主人。”

外面的书童听到动静,似乎有些担心。

“没事。”

元稹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眼睛却盯着帕子上的血迹看了一会儿,颓然坐在了椅子上,对面的桌前正摊开一张薛涛签,上面写着自己睡前刚刚写下的一首诗:

“半欲天明半未明,醉闻花气睡闻莺。猧儿撼起钟声动,二十年前晓寺情。”

“没事。”

元稹攥着帕子,慢慢低下了头,闭上了眼,嘴角抹过一丝苦笑来。

谁知道呢,也许他只是气不过,她那样干脆地转身吧,少年意气里,总有太多任性,却不知道每个选择背后,都是惊天动地的撕裂,而其实,他何尝不爱呢?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半个月后,武昌节度使元稹暴病,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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