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
“邱爷又不在？”
杜兆辉一脸不相信。
一直和他打交道的柴海十分诚恳点头，“杜少，真是抱歉啊，邱爷这次出门找货遇到点麻烦，一直没有回香港，不是他老人家不想见您。至于您说要买花瓶，藏家不愿意出手，我们也不能把花瓶强行抢过来对吧！要不，您换个其他瓶子？”
真是变态到要指着一个瓶子摸啊。
就不能换个花瓶？
柴海看的清楚，杜兆辉对古董花瓶毫无欣赏之意，那为什么就执着一个花瓶？
杜兆辉表情不好。
其他花瓶又不是夏晓兰让他找的，虽然不知道夏晓兰找这个瓶子做什么，能把瓶子买下肯定更好。可惜瓶子的主人死活不卖，不管杜兆辉找柴海多少次，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结果。
杜兆辉能不气么，千万别叫他知道是花瓶主人是谁，知道了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想打人的心情。
“哼，其他花瓶再好，那也不是我看上的这个，我就不信邱爷能一直不回香港，我过几天再上门拜访。”
有钱阔少真是脑子有病。
柴海听说杜大少在内地做生意，最近还折腾出不小的动静来，就算是邱爷本人也不愿意轻易得罪港城富豪……但像杜大少这样脑子不正常的，柴海应付起来真的好烦躁。
杜兆辉说他过几天还要上门拜访，柴海头都大了。
送走杜兆辉，柴海也离开了别墅，车子一路往偏僻处开。
邱爷的私拍会总是在豪华别墅里举行，但没有一栋别墅是邱爷名下的物业，那些别墅都是租的，像柴海这样要和一些富豪买家打交道的属下，能在别墅居住，出入都坐大奔，邱爷本人却住村屋。
村屋就是香港原住民住的地方，是香港的乡下，一般有点身家的人都看不上。
但邱爷却住的很自在。
柴海也在想，邱爷又不是买不起别墅，从前怎么样他不知道，这几年邱爷的关系网建立起来了，可没少赚钱。
明明是住村屋的人要打肿脸充胖子租别墅，叫虚荣。
能买别墅却要住村屋，这就叫境界。
邱爷的境界柴海不懂，他也不敢多想，老老实实只听邱爷吩咐。
车子七弯八拐的，总算开到了地方，因是晚上，村子里挺安静，柴海让人把车子停远，自己走路过去。村里不时传来一两声狗叫，6月的香港已经非常热，柴海走到村尾已经是一头汗。
破木板门摇摇欲坠，柴海小心敲门。
嘎吱一声，房门被拉开，一个非常瘦的人拉开门，院子里没电灯，只能借着月光看他身形轮廓。这么热的天，邱爷却穿着长袖长裤，仿佛一点都不受天气影响，这又是柴海无法理解的境界了。
柴海低下头：
“邱爷。”
“进来吧，别站在门口，这里蚊子多。”
邱爷的声音听起来一点也不凶狠。
香港一些人明明没见过邱爷，却到处说邱爷心狠手辣，是个为了钱，连自己祖宗坟都敢挖的人——真是胡说八道，邱爷要是注重物质享受，早就能过上奢侈的生活了，哪里会住在乡下喂蚊子？
不过邱爷赚了这么多钱，自己不喜欢享受，钱花到了哪里，柴海还真不知道。
柴海只负责香港一部分生意，邱爷的生意网络不小，在内地有人，在东南亚一些地方也有人在管着，都是只对邱爷一个人负责，彼此不会见面联系。
这个院子角落，还堆着一些瓶瓶罐罐，看着不起眼，却都是从别的地方运回香港的古董。
堆着的，可能是邱爷看不上的货，也可能是别的原因暂时不想卖，就随便扔在角落里放着，也能值不少钱。
真正的精品，都在屋里放着呢。
柴海半弯着腰，跟着进了屋。
一盏电灯亮着，桌上摆着一些东西，灯光下发出莹莹的光……柴海抬头一看，赫然是一桌子玉器。玉瓶、玉佩、玉环，玉扳指之类的，琳琅满目，任何一个喜欢玉石的人看了都会发疯。
“这——”
邱爷随意点了点桌子，“凑了这么久才有了这么多，可以办一次玉石专场。”
“是！”
柴海在想这个玉石专场要怎么弄，心里却惦记着杜家的事：
“今天杜家大少爷又来找我了，他没放弃打听花瓶的买家，这杜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杜家大少爷打听花瓶，2月份时杜家二少爷又派人上门问几件货，您看这——”
杜家人真奇怪。
柴海其实怀疑杜家想掺和邱爷的生意，才会分别上门试探。
杜家也太贪心了，走私生意还不够他们赚的？
“2月份……杜二少派人问的是哪几件货？”
这样的小事邱爷向来是不管的，一开始柴海也没汇报，还是又碰上杜兆辉的异常举动，柴海才把两件事并在一起提。
“是老丁他们从内地送来的，有仇英的画，有几个印章，还有几本宋版书，这批货绝对干干净净，老丁他们花钱买的，杜家又让人来打听，不知是什么意思。”
做生意肯定要赚钱。
低价收入，高价卖出，所有行业的商人都这样干。
虽然老丁他们在内地收货很便宜，一到港城经过包装能卖出几十倍的差价，可这也很正常啊！
卖家不认识仇英的画，收古董的还要负责给讲课？
柴海说的“干干净净”，意思是那些东西原本被人好好保管着，是传承有序的藏品，并不是刚从土里挖起来的“明器”。
“明器”就是陪葬品，那种货邱爷不愿意碰，坟里刚挖出来的瓷器卖给香港有钱人，香港这边讲风水，有钱人还嫌晦气呢！
“明器”里也很少出字画类，再有名的字画古籍，一旦被人陪葬，埋土里几百年再挖出来也没法看了，一和空气接触瞬间就完蛋。
柴海是忠心耿耿的提醒下邱爷。
邱爷自己却不太在意，“仇英的画不就是被杜二少买去了么，他派人来打听过一次，后来有没有再提过？没有就不管他。至于这个杜大少，坊间都说他是个纨绔子弟，我倒是觉得他可能会是杜家争产的赢家，他若是再来，你告诉他花瓶不卖，但可以领他来见我一面。”
柴海恭恭敬敬应下来。
邱爷自己的生意，肯定心里有数。
他只要汇报自己知道的情况就行，难道还能替邱爷做主？
邱爷的意思，杜家不是想碰古董这门生意——柴海就想不通了，杜家两个少爷，非要在邱爷这里找什么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