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夜色那一面，慕岚精致俊秀的脸庞渐渐呈现而出，长眉斜飞入鬓，周身都是凌厉的霜雪气息，足已冻结周遭的气息。
慕湛何尝听不出慕岚的讽刺？他一张脸涨红了，最后低吼：“你站住！”
慕岚看都没看他一眼，犹如云端走下来的神。
“你大费周折的和霍之洲合作，把她抓到国外，再引我过来，不就是要见我吗？让我站住？你太蠢了！”
慕湛掏出一把枪，黑漆漆的枪口指着他，“江满月就被吊在江面，你要是不想她死，你就给我站住！”
这一秒，情势骤然逆转。
明明慕岚才是该受到威胁的那一方，可他神色自若，反倒是慕湛紧张得很。
这对比，太明显，也太可笑。
仿佛在诉说一个事实，慕湛永远都会是慕岚的手下败将，垫脚石！
这样的差别让慕湛妒火中烧，为什么他不管做什么都比不过一个私生子？
他才是最该受到关注的长子，就是因为这个私生子太优秀，所以他居然只能沦为陪衬品！
要不是慕岚，他的母亲不会难产而死。
这都是慕岚和慕夫人这两母子害的，他对慕岚的恨已经攀升到一个极点，让慕湛的眼睛变得冰冷猩红，握枪的手颤抖不已。
“你以为，我会在乎一颗棋子的死活？”慕岚的步伐停住，他淡漠的目光冷如寒冰。
慕湛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怎么可能？
慕岚要是不在乎江满月的生死，会这么快跑到国外来吗？
慕岚……分明就是在乎的。
“好啊，你不在乎是不是？”慕湛狞笑，“那就把她丢下去喂鱼！”
慕岚眉眼依旧冷淡，偏头，讥诮道：“你丢啊，你不丢你就是孬种。”
你丢啊。
就这么冷冷清清的三个字，让慕湛和桥下的江满月都愣住了。
慕岚的脸上面无表情，甚至眼神都没有什么波动，好像就是来看戏的而已。
他这么的云淡风轻，让慕湛不禁开始怀疑他到底在不在乎江满月的死活。
慕湛心底恐慌了。
慕岚乘胜追击，一步步的走过去，嘴角扬起很浅的笑，“怎么不丢了？是没有开枪的力气了么？要不要我帮你？”
慕湛眼神锐利，“慕岚，少装了，你以为你可以欺骗得了我吗？”
“呵……”慕岚轻笑，清俊眉眼间噙着一抹极重的戾气，他逐字逐句的说，“慕湛说你蠢你还不相信，我做过的坏事比你睡过的女人都多，你怎么能蠢到以为我真的就喜欢她了呢？你怎么就不怀疑，这是我的一步棋而已呢？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捡傅庭凌的破鞋？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什么女人都想睡么？”
说话间，慕岚已经举起了枪，脸上是可怕的表情。
“你到底开不开枪？你要是实在怕，我来帮你开！”
慕湛吓了一跳，枪都快拿不稳了，怎么会这样？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慕岚怎么会不在乎江满月？
可他就是不在乎啊，他没有一点紧张的表情啊。
难道他又被慕岚耍了？
他意识到这个可能，紧绷的神经被刺到，猛地低吼：“慕岚！”
慕岚冷冷笑着，毫不动容，不像一个被威胁的人。
而桥下的江满月，听到破鞋二字，一颗心骤然被刺疼，她耳边的风声更大，全身都是麻木冰冷的。
但是，那两个字依旧沉沉落到了她的心脏里。
好像一把生锈的刀，扎入了她的肺部。
她快呼吸不过来了。
慕岚觉得她是破鞋？他竟然觉得……她是破鞋？
什么时候，爱过一个人，嫁过一个人，都会成为一个人的错？会成为一个人的污点？
她难过的垂下眼，看着脚下的滚滚江水，心底的枯寂如同野草疯狂的蔓延。
有那么一瞬，她情愿掉入这江里。
破鞋……
她是破鞋啊。
她做错了什么？她只是爱了一个傅庭凌而已，一场婚姻不能白头到老，怎么就是一种错了？
冬天的寒风，让她的眼睛里笼罩了一层薄雾。
她垂下眼，眼里慢慢流出了泪水。
桥上的男人沉默着，一场沉默的死寂这样拉开，压得人喘不过气。
慕岚冷笑，“慕湛，怎么？你不敢开枪了？你不是要她死吗？来啊，动手，开枪！愣着干什么？你要是怕，我来帮你！”
慕湛怎么敢真的让江满月掉下来，也没想过慕岚会不按常理出牌。
他整个人就僵住了，最后瞪大眼，看着慕岚举起枪，瞄准桥上的那根绳索！
慕湛的心一下就紧张了，他才张开嘴，可慕岚忽然转身，手里的枪口指着他的脑袋！
慕湛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突然一声枪响，子弹穿透了他的手臂，剧痛蔓延开，他手里的枪和伤口的鲜血就那样坠下来。
所有人的神经紧绷起来，两方人马顿时厮杀在一起，安静的桥上满是枪声，划破了夜。
“慕湛，你蠢不要紧，你蠢到以为联手霍之洲就可以杀我，你真可怜，做了霍之洲的箭靶子还不知道，你说你得有多蠢？”
慕岚毫不犹豫的又是一枪，打中了慕湛的另外一条手臂。
慕湛哀嚎着躺在地上，脸狰狞得要裂开。
他带来的人更是不中用，慕岚一掌握住主动权，那些人就被慕岚的手下干掉。
慕岚和他不同，慕岚还是少年时候，就经历过这些生死仇杀。
所以，慕湛自以为是的威胁，对他来说真的就是小儿科。
他从来就没被威胁过。
有人去解救被捆住的江满月，慕岚则走到慕湛面前，一脚踩上慕湛的脸。
“霍之洲呢？让他给我滚出来！动我的人，真是不想活了！”慕岚眼中冷光闪烁，黑漆漆的枪口一下就顶住慕湛的脑袋。
慕湛痛得脸都要变形了，“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他居然又被耍了！
慕湛又气又痛。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成了霍之洲的箭靶子？
而实际上，他的确是霍之洲的箭靶子。
霍之洲不过是借刀杀人而已，反正他讨厌慕岚，就想弄死慕岚，让江满月回到傅庭凌身边。
慕湛能够促成这件事情也就还有点用，但他没想到慕湛这么废。
“杀你？”慕岚勾唇一笑，“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那个老东西要是知道他最爱的长子，惨死在异国他乡，他是不是得把眼睛都哭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