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了他一眼,“我和他,不劳操心!”
唐伯虎垂下头,幽幽地说:“我只是担心你受不了皇宫大内,紫禁之巅的生活。富贵荣华,却没了逍遥自在。”转身默默离开了。
我在心底叹了口气,唐伯虎到底是唐伯虎。我何尝不知,只是,他属于那里啊……
走回百韵楼,难得不用被李摇铃架住满身插针,便四处晃晃。走回后院,突然有种找人聊天的冲动,本想去找韵婷,脚却不自觉朝艳情的房间走去。
“哟,小掌柜的,今儿个怎么得闲来小女子的房间了?”艳情放下书,朝我笑笑。
“你家刘妈妈又差人来寻你,你啥时回去呀?别整的和我绑架你似的。”眼风飘到了艳情放下的书上,她看书?委实出乎我的想象。
艳情无辜的耸耸肩,看似无意的把书往前推了推,“掌柜的成天泡不是美容澡,就是扎针灸,楼里当然我帮忙看着了!难道去指望玉凝,或者你那个高贵的妹妹?”
我“嗤”了一声,目光着魔般锁在那本书上,篆体的,看不出书名是什么。艳情起身给我倒茶,我索性拿起书翻了翻。这是一本介绍少数民族宗教信仰和图腾传说的书,随意看了几页,不由一愣:斜十字花,顺时针弯曲的线条组合在一起……
“看什么呢?如此入神。”艳情把茶盏搁在我面前。
我一惊,下意识合上了书,最后一瞥,看到了书角上一个醒目的“瑶”字。
“我,我忽然记起有事要忙,不打扰了!”
艳情扫了眼书,眯眯眼,诡异的笑笑,就放我走了。
第二天下午,朱纪陪我例行公事,满楼乱晃。本来乱哄哄的大厅骤然一静,我正想着抽什么东南西北风,抬眼却见门口站着一位撑着油纸花伞的纱衣美女。
是她?我兴奋地拉着朱纪去打招呼,是想把男朋友介绍给“娘家人”的兴奋。
怎料女子看到我身后的朱纪,眼泛泪光,惊呆在了当场。而朱纪也微微一怔,从嘴唇里飘出了一个不敢置信的名字——“梦仙?!”
我傻了,她是梦仙,那我是什么?!
醋海翻腾显阴谋
要不是我真真切切无数次做过那个梦,我肯定误以为眼前彼此凝望的两人是久别重逢,天定良缘。
这是唱哪出啊?当我晋江小透明啊!
围桌坐好,依旧是相顾无言,雅间里的空气越发稀薄,那股异香却倍显浓厚。淡雅的女人香让我艰于呼吸,生怕一会儿上演“泪千行”的戏码,索性开口道:“姑娘,您还没介绍自己呢!”
女子这才幽幽的看向我,眼中充斥着晦涩伤悲,转向朱纪,柔声说:“祐樘,我来找你,记得吗?我们在心底为彼此立下承诺,终己一生,定要寻到对方。”
我嘴角抽搐,靠!华丽丽的无视我啊!我咋不记得自己立下过这样的承诺?
朱纪愣愣的看着女子,淡淡地说:“是啊”。
我心里憋屈,强忍着坐在一旁,看女子能玩出什么花花样,更想知道在朱纪心里到底是梦中的我重要,还是身边的我重要——即使毫无意义,可女人就想知道纠结的结果。
女子转向我,我恍然发现,她的脸是那样的陌生。客气的起身施礼,“小女子梦仙,小姐有礼了。”
“梦仙”这个俗不可耐的名字,此刻听起来极其刺耳。
“我叫张慕晗,百韵楼的掌柜,一介商贾,姑娘不必称呼我为小姐。”我很“自谦”。
女子笑下,又看向朱纪,刚要开口,艳情的一阵娇笑打破了雅间内的诡异。
“哦呵呵~~快来!韵婷,朱公子的旧识可是位难得的美人哦。让我比比,你们谁更漂亮!”
韵婷不好意思的被艳情拉了进来,艳情快速朝我眨下眼,继续逗笑比美。说实话,韵婷和“梦仙”都美得过分,各有千秋,很难比较。一个美得如水似妖,勾魂摄魄;另一个美得清灵若仙,不染凡尘。不过这一打岔,倒是缓解了气氛。
我脑中飞速旋转,决定邀请她留宿在楼中,与其敌暗我明,不如大家都在明面上。“梦仙”执拗了一下,看朱纪不置可否,乖巧的起身向我道谢。
艳情一眯眼,我把头别到了一边,心知她想看好戏。
晚上,我去找朱纪兴师问罪,想问他到底怎么想的,一见到美女就分不清东南西北。却见“梦仙”坐在他的房里,垂下眼帘,心中默念: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完毕,推门而入。
可朱纪的表现让我很失望,他喝着“梦仙”送来的高汤,微笑着侃侃而谈,对我爱答不理。我听到了自己的磨牙声音,为了避免战争爆发,只好灰溜溜回到了房里。不敢声张,铺开宣纸,大书“朱祐樘大白痴”几个字,什么人给的都喝,不怕食物中毒啊!然后一把火烧掉,毁灭罪证。
三更天的邦声敲过,朱纪仍没来找我。我开始对彼此间的默契产生了怀疑,唐伯虎犹豫不决的痛苦面庞浮现在眼前,我下意识抖了一下,不会的,绝不会这样!感情经不起猜忌……实在不愿意胡思乱想下去,就披上披风到院子里吹冷风。
环抱自己坐在石凳上,一个影子慢慢罩住了我,挡住了明媚的月光,我的世界顿时一片黑暗。
这样的悄无声息,答案只能是他。我不语,他也不语,这人真闷。正在腹诽,却听子夜开口,“你在担心。”
“冰山”会说话,却不会疑问,这个男人怎么这么自信?自信到让人忍不住打击一下。
“奇怪,我担心什么?哼!”
“确实不值得担心,走了才子,有太子,走了太子,该会有下一个。”
“你!!”我转过身,愤恨的瞪着子夜,冷笑一声,“我发现你很话唠耶!怎么?近朱者赤近?”
没有回应,子夜冷了我一眼,转身淡漠的离开了。
我围紧披风钻回屋里,院子不能去了,一不小心会气血逆流而死的。
第二天一早,我趁开工前,猫到厨房熬起了牛蒡排骨汤,据说这汤降火祛病,改善内循环,抗衰养颜,在现代时妈妈就经常煲来喝。只是不知道适不适合男人,算了,管它适不适合,本来我的目的就不是用来喝。
可就我这么加小心,也没躲过艳情,她看着我的端着汤盅的淑女样,“扑哧”一声喷笑出来。我瞪了她一眼,没品!挺胸、抬头、提臀,举步向前。
“梦仙”果然在朱纪房里。而且,桌上还有一盅汤。丫的,又是捷足先登?我“含情脉脉”的看着朱纪,低头看看手中的汤盅,坐到桌前。朱纪不语,两盅汤都没喝。我气结,本小姐下次厨房容易吗?不识好歹!
艳情看着我气鼓鼓地把汤盅端了出来,笑着凑上来打趣,“怎么,放弃了?”
“放弃什么?我熬给自己喝的好不好,调息美容!”
艳情哼笑,精致的食指勾起我的下颌,“加油哦,小掌柜的。”
我低头使劲一咬,却咬破了自己的舌头。艳情早已灵巧的收回了食指,在我眼前晃晃,娇笑着扬长而去。
我哆嗦着双手把汤盅端回自己屋,一咬牙,喝完了整盅汤,结果,胃胀了一天。哎,好在朱纪没喝,要不遭罪的就是他了。
“梦仙”袅袅跟在朱纪身旁,形影不离,朱纪批阅奏折时也不避讳她。我不能冲进去把人暴打一顿,只能装睁眼瞎,玩视而不见那套。于是乎,我成为了全楼员工同情的对象——连续两次成为弃妇,还不值得同情吗?
照理说,全楼员工该站在我这个衣食父母这边,一致对外。可不得不承认,人家“梦仙”不但长得漂亮,温文尔雅,身上还有那么一股气息,很难让人不去靠近,不去喜欢。她更是很主动的帮助烟云她们干活,力所能及,决不不自量力,很快积累下不少好人缘。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楼里员工目前没有“变节”的倾向。
玉凝抽泣着来找我,我生怕她提把唐伯虎还给我,或者共事一夫,赶紧给她找了一堆活,把她推进了账房。转身,看到韵婷撅着小嘴站在回廊里。这位小姐不比玉凝圆了扁了都能捏,我赔笑着走了过去。
韵婷一呼气,“姐姐变了!竟容得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缠着朱公子不放!”
“呃,其实,他们是旧识……”
“姐姐不要告诉我他们是故交,是红颜知己!妹妹看来,那个女子分明是来勾引朱公子的!姐姐怎能一忍再忍?姐姐若是图个贤惠的好名声,那妹妹去做这个恶人!”
“哎,不要!”我忙拉住韵婷,“那个,姐姐心里有数,妹妹不必担心。”
韵婷止步看向我,见我坦然,不由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笑笑,“好妹妹,姐姐不会坐以待毙的。”
韵婷将信将疑,点点头,“我相信姐姐不会让我失望的。”
说归说,做归做,我承认对韵婷有吹嘘的成分在里面,但我确实不会任人宰割。我成天咬牙切齿的告诉自己不能冲动,不能坏了大事,却也忍不住去朱纪面前争宠。可是,琴棋书画,我没有一样是“梦仙”的对手,每每在朱纪面前较量,都是以我的惨败告终。
两天过去了,朱纪和“梦仙”成天腻在一起,值得安慰的是,两人发乎情止乎礼,没有任何亲昵的动作。要是有,估计我也不能冷静的在一旁“观摩学习”了。
不是冤家不聚头,第三天清晨,我在厨房见到了“梦仙”的身影。我一咕咚嘴,不是又要来一出食品安全的戏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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