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萝见他回头看她,额间一道长长伤口流着血,怔了一怔:“你也受伤了?”
李玉瑕踉踉跄跄地跑到雷煜旁边,想伸手把扎着他的叉子拔下来,又怕弄疼他,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雷煜跪在段绪的车前,手让叉子钉在了车窗跟车门的接缝处,疼得都快背过气了。他回头看了眼程萝,本以为救星来了,谁知程萝一开口根本没问发生了什么事儿,倒先关心起段绪的伤了。
若是搁平常人,看到这么血肉模糊的一幕,反应都应该跟李玉瑕差不多。吓傻了、哭岔气,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
然而这丫头却冷静得出奇,只是以目光平平常常地从他身上扫过,就过去跟段绪说话了。
世界上真的存在这么冷血的人?如果能穿越回去,初见那天,打死雷煜绝也不会说她只是个吉祥物了。
雷煜咬了咬牙,偏头求助李玉瑕:“赶紧拔下来,去医院。”
李玉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我……我不敢!我下不去手!”
“废物。”雷煜忍不住骂了这么一句,伸手握住银叉子的柄,打算自己拔。
这边,程萝快步走到段绪身前,抬手想用袖子给他擦血。
“别动。”段绪抬手捉住她的手腕儿:“脏。”
程萝抿了抿唇,就真的不动了。
段绪轻笑一声,眼睛里戾气尽散。他抬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血干了一半,留下腥红的一大片血迹,让他本就有些凶恶的面向,看起来更加骇人了。
这时,雷煜终于一咬牙一跺脚,自己把叉子拔了出来。他忌惮着段绪,也不敢多说一个字,拉着李玉瑕找车去了。
程萝默默看他们俩消失在夜色里,抬头问段绪:“你打他做什么?”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如水,一点责怪的语气都没有,好似,真的就只是好奇他们俩为什么打起来了。
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段绪自然不会跟她讲。他懒洋洋地挑了挑眉角,说:“为了点生意上的事儿,我早看他不顺眼。正好在这碰见,一高兴就打了。”
程萝有点无语。她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那个后视镜,再联想起雷煜脸上那一大片一大片的血,大概也能猜到他刚才有多生气了。
她问:“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段绪笑意收敛了些,却没回答。
程萝抿抿唇,说:“上次……端了李玉瑕团队的服务器的时候,我问是不是你,你也否认,还说什么只想营造一个公平正义的竞争环境。这次又是,你说谎成瘾吗?雷煜一个小小的艺人经纪人,跟你段大总裁能有什么生意往来?”
段绪听得欣慰,打趣她:“这么聪明啊你?”
看他这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程萝愣了愣,心头忽然窜起一个很不切合实际的猜想。
自从《金牌制片》这档节目播出以来,因为她几次抢了李玉瑕的风头,李玉瑕团队拿她当作头号敌人,一点都不奇怪。
而且段绪也曾经说过,面子、名声,他从来不在乎。雷煜就算说了什么对他不尊敬的话,他大面上也不会生这么大气。雷煜不配让他生这么大气。
因而,他之所以那么生气,大概是因为……雷煜做了什么得罪她的事儿了?
这想法确实荒唐,可仔细想想,还有那么几分道理。
程萝懒得瞎猜了,干脆直接问他:“雷煜说我坏话了?”
段绪终于冷下脸来:“你听见了?”
如果让她听见了,惹她不高兴,刚才他就应该废那小子一只手。
程萝也没想到自己一猜即中,于是摇头:“我才下来,去哪听啊?不过是猜的。”
段绪的眸色稍稍缓和一些。他放下她的手,说:“我帮你教训他了。”
一丝异样窜上程萝的心头。这种感觉有点陌生,却并不难受。她默默感受了一会儿,像是心尖在发暖。
她坦诚地说:“其实,我真的想不通。不管是雷煜还是李玉瑕,还是网上那些根本不认识我的吃瓜网友,他们怎么想我、怎么说我,我根本不在乎。所以我不懂,你为什么会因为我的事儿这么着急……我自己都不着急的呀。而且,你着了半天急,自己也受了伤,却还非得瞒着我,说些不着边际的谎话。”
段绪气笑了:她哪是程萝,她是程石头。
他戏谑地说:“老子贱的,行吗?”
程萝顿时没话了。
“程萝。”看出她不开心了,段绪也敛容认真起来:“我是怕你有压力。你看我对你这么好,你这个铁石心肠的,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你要仔细一想,该怪自己无情了。”
程萝眨了眨眼睛,半天,夹了他一眼:“段绪,你脸皮好厚哦。”
“嗯,认识你之后就变成这样了。我也很苦恼。”他咧嘴,笑得得意:“怎么办啊,程萝?”
这时,一辆网约车停在不远处,紧接着,程萝的手机就响了。她接起来听,那边的司机也跟着降下窗户:“是程女士叫的车吗?”
段绪脸一黑,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票子扔进窗户:“她不上车了,取消吧。”
司机师傅偏生是个不为金钱所动的人,刚要开口理论几句,定睛一看,瞧见了他脸上的血。
那么长的一个伤口,好大一片红,他看着都觉得疼,这年轻的小伙子跟感觉不到一样,还面不改色地站在这。
是个狠人。
司机马上闭嘴,抬了窗户,飞快开走了。
段绪回头,跟她说:“坐我车走吧。”
程萝默默看了看地上的后视镜。
他浅浅一笑:“外头还有一辆呢。我把保镖都轰走。”
程萝点点头,走过去跟他并肩。
段绪却又停下步子:“程萝,你不怕我啊?”
程萝有点蒙:“为什么要怕你?”
想到刚才那司机师傅唯恐避之不及的表情,段绪低头看她,眸中有笑意。
她从酒店出来,第一眼就看见他拽着雷煜的脑袋往墙上砸。她没理会会不会出人命,反而先来关心,他也受伤了。
他下意识地觉得是她的病,导致她不会怕。可上次在无道,他们俩被困住的时候,她不还害怕地拉住他的手?
她还是会怕的,只是唯独不怕他。哪怕他打了人,她也不怕。她不仅没被刚才那血腥的一幕吓到,还理智地分析,他发脾气是有原因的。
段绪想明白了,却还是想亲口问她:“你不是看见我打人了?”
程萝顿了顿,说:“你肯定不是无缘无故打他,我干嘛要怕你?”
看着她那双认真又水灵的大眼睛,他真想感慨一句,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他于是故意说狠了些:“段家人除了我都快死绝了,他们都说段绪杀父弑兄,你没听说过?”
程萝倒是真听说过。
他是段老爷子的私生子,老爷子把他扶植上位之后,没多久就出车祸死了。后来,他的大哥二哥也都相继出了事儿。大家都传,是他用了手段逼老爷子让位给他,然后先后害死父亲跟哥哥们,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
程萝不以为意:“不过流言而已,有什么好听的?我现在的流言可比你多。你去微博看看,说什么的都有。”
“你还挺自豪了,嗯?”段绪眯起眼睛:“譬如说你跟林瑞阳吗,怎么回事?”
程萝一怔,才发现刚才好像说多了。她想了想,还是不准备把抱错的事情告诉他,于是摇头:“没怎么回事。”
他却不准备放过她,反而一问到底:“没怎么回事,他吃饱了撑的帮你出头?也是贱的?”
如果不提抱错的事儿,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于是话锋一转,抱怨道:“你怎么谁的醋都吃?”
段绪有点意外地挑眉:“看出我吃醋了?”
程萝好无语——她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啊。半晌,她说:“我不是跟你说过嘛,我没有感情,没有喜怒哀乐的。对林翰是这样,对其他人也一样。所以,你能不能不总想这些有的没的?”
“所以你不会喜欢别人,是吧?”段绪下巴微扬,故意逗她:“程萝,我能不能理解成,你在给我定心丸吃?”
程萝无言,忽地想到那天在宴会上,她被他困住的事。
他引着她的手印在自己胸膛。他的心跳强烈而有力,充满了生命气息。
他说,“程萝,你感受不到,我替你感受,行不行?”
他说:“你摸摸,因为你在怀里,它跳得特别快。这就是喜欢。”
定心丸……能定住心跳,定住喜欢吗?
看她想入了神,段绪被萌得不行。
她生病了,没有喜怒哀乐,却特别会较真。连这种事儿,都能一本正经地跟他在这较真,然后沉思得出神。
他干脆不逗她了,问:“你是林家抱错的女儿,怎么不直接告诉我?想给我吃定心丸,就得直说林瑞阳是你亲哥。”
程萝意外地张了张嘴,老半天,才惊诧道:“你都知道了?那你刚才……明知故问啊?”
“对。”他大方承认:“就想听你亲口跟我解释。老子喜欢听你说话,行不行?”
程萝白他一眼:“无赖。”
段绪笑笑:“我就是无赖。”
他一点也不见外,直接牵起她的手,把她往车上带。
程萝动作一僵:“干嘛呀。”
他只大步流星往外走:“帮你出了气,不得帮我擦点药啊?眼睛疼。”
“哦。”程萝点点头,不再反抗了。
段绪走在前面,嘴角扬得老高。
她也太乖了吧,他让怎样就怎样。
关于他那位老爹跟林山河定了指腹为婚的亲事的事儿……还是先不告诉她了。
好不容易她愿意离他近一点了,他别把她吓跑了。
深夜的中医第二医院,李玉瑕戴着墨镜跟口罩,坐在楼道里等雷煜。
不管怎么说,她是公众人物,不敢大张旗鼓地出现在患者最多的总医院,只能带雷煜到这里来。
许久,雷煜的手终于包扎好了,头上也裹了好多绷带,狼狈地走出诊室,又缴费去打破伤风。
李玉瑕全程面无表情地跟在他身旁,像个傀儡。
“他妈的,段绪那小子就是个疯子。”雷煜打完针,屁股疼得不行,一瘸一拐地走出来,买了瓶水咕咚咕咚往下灌:“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人,好歹是段家的掌权人,脸面、豪车都不要了,当街就跟人动手。他是混混吗?”
李玉瑕依旧不说话,表情冷冷淡淡的。
雷煜知道她也受了不小的打击,说:“要不你先跟司机回家吧,我打个车自己回去。节目的事儿……认栽算了,别说咱俩,他梁亦明比段绪整整大一旬,站在段绪面前估计也不够瞧的。”
李玉瑕这时才抬起头来,阴郁地看了眼雷煜:“今天的事儿你别告诉梁亦明。”
听言,雷煜惊了。他张了张嘴巴,半晌,问她:“你疯了吧?你想跟程萝硬杠?你没看出来段绪对她是真上了心啊?”
“那又怎么了?”李玉瑕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胸口一片残暴的吻痕:“一天一夜啊,你知道我怎么熬过来的,现在让我放弃?”
雷煜赶紧把她衣服提起来:“挨打的是我,你跟着疯什么?你现在精神不正常,赶紧回家睡觉。”
“我16出道,一路顺风顺水,23岁时就拿了第一个影后。26岁开始,我接不到合适的片子,开始走下坡路。我自认为是能屈能伸,也有实力的人,触底了,我努力经营,争取转型反弹。打从出道那天到现在,我就没这么狼狈过。”李玉瑕隐藏在口罩下的脸一点表情都没有,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儿:“我刚出道的时候,也鄙视那些靠爬导演床起来的明星。可渐渐的,我也变成了这种人。我心里恶心,表面却逼自己笑,还得咬着牙躺在梁亦明身下装高.潮。”
雷煜从李玉瑕出道那天,就是她的经纪人。十三年了,多多少少也对她有了感情。他拍拍她的肩膀,说:“今儿的事儿全赖我嘴欠,你别消沉了行吗?”
李玉瑕仿佛听不到他的话:“煜哥你说,凭什么我努力出卖色相,去取悦一个四十岁的老男人,这么拼都得不到的东西,对程萝来说,却轻而易举、唾手可得呢?”
雷煜知道这事儿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也知道不能稀里糊涂地蒙混过去了,于是叹了口气,坐在长凳上:“也许头一期节目,你不端着架子在那练瑜伽,而是尽自己最大努力去看那50个剧本,到今天,一切都会不一样。让你输的不是你的实力,是你的轻慢。也许程萝有林瑞阳跟段绪做靠山,是运气冲天,但是她……不管什么时候,都很认真。”
李玉瑕垂眸看了看他,语气中染了几许愤怒:“你让人打成这样,还在夸她?”
雷煜捏了捏拳头,伤口生疼:“我再给你找一档节目,咱认认真真做,行吗?就像你23岁那年一样努力。”
李玉瑕转身就走:“你回家吧,我给你放两个月假,去马尔代夫养养伤,别再干预我了。”
雷煜站起身,对着她的背影大吼:“你要是瞒着老梁,万一段绪对付他,他会把气撒在你身上,让你变成第二个韩梦恬。”
李玉瑕脚步没有一丝停顿,消失在拐角。
楼道里空荡荡的,刚才雷煜的话仿佛还有回音。
瑞济药房外,黑色轿车缓缓停下,段绪坐在后座,朝程萝微扬下巴:“乖,去给我买点药。”
程萝瞥了眼司机,不明白他干嘛有自己的人不使唤,非要使唤她。她问:“就我自己去啊?”
“我这样去,不得把收银员吓着?”段绪指了指眉角的伤,笑得倒是开怀:“再说了,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咱俩要是一块去,人家会误会咱俩是买那个的。”
程萝一开始没听懂,两秒之后反应过来了,耳朵根变得红彤彤的。
她拧了拧眉毛,二话不说下了车,还不忘回头瞪他一眼。
段绪笑得不行了——这小丫头居然会害羞?她懂什么叫害羞吗?
程萝快步过马路,伸手推门,走进药房。
24小时营业的药店,收银员正在柜台后面打盹儿。听到“欢迎光临”的电子门铃音,她一下就清醒了,看了看来人,有些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程——程萝?”收银员面上转喜,赶紧从柜台后走出来:“你是程萝吧?我超喜欢你的节目,那个《金牌制片》!那直播录像我都三刷了!”
程萝怔了怔,想否认,已经来不及了。
收银员兴奋得滔滔不绝:“那个,你本人长得真好看!明天是不是还要做直播,你还没入驻酒店呀?”
程萝点头:“谢谢你。我朋友被叉子划伤了,我来买点药,纱布还有消毒的东西什么的。”
收银员赶紧去给她拿东西,又挨样教她该怎么用。
因为她是程萝,是最近最火的美女编剧,也是偶像,小收银员的态度热情得让人受宠若惊。
最后,小姑娘又找程萝要了个签名,才肯放她走。
穿越前,程萝所做的任何事情,从没得到过肯定。然而这个晚上,她第一次作为名人,因为自己的作品被喜欢,受到这样的特殊待遇。她心头又有异样划过——在此之前,所有的弹幕、微博评论,对她来说都只是藏在屏幕里的冷冰冰的字眼。但今天,仿佛那些在直播间里给她留言尖叫,表示很喜欢她的粉丝,一个个都鲜活起来。
好奇怪,这具身体最近常常不受控制,心头的那种感觉,是人们说的“悸动”么?
程萝付完款,忽然意识到:这已经不是她穿越前的那具身体了。
或许,她现在的身体是完好的,多巴胺分泌正常,身体的一切机理都是没问题的。
或许,未来的某一天,她能感觉到喜怒哀乐了?
她不敢再往下想,拿着东西匆匆出了门。
回到车上,她关好车门,一边把药往外掏,一边说:“不好意思,耽搁了一会儿,等久了吧。”
段绪没生气,反而扬着唇角眯起眼睛:“碰到粉丝了?”
程萝的动作僵了僵,抬头问:“你看到啦?”
段绪颔首:“高兴吗?”
程萝没说话,用小镊子取了个消毒棉球,伸手要替他擦血迹。
段绪故意不配合,等着她自己凑过来:“在这给我擦药,不怕让粉丝看到了?”
程萝回头,见药房那个小姑娘一脸期待地站在玻璃门后头,正往这边看呢。见程萝看过来,小姑娘赶紧闪身进了货架后面,把自己藏起来。
“有什么好怕的。”程萝转过身:“我说了,不在乎网上怎么评价我。”
她给他擦了两下,手举得好酸,于是开口埋怨:“你能不能低点头啊?”
她的声音甜甜的,一发起脾气来,不像是发火,倒带点娇嗔。他听得别提多舒心,这才稍稍弓下身子,眼睛却还瞥向别处。
程萝蹙眉:“你看哪呐?转过来点。”
段绪装得一脸无辜,逗她:“往哪转?”
程萝索性抬起左手,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下巴,把他的脸固定在一个合适的角度,右手慢慢用棉球给他擦血。
血迹渐渐擦掉,他脸上少了几分戾气,车子暖融融的光洒在他侧脸,程萝默默想,这男人长得真好看。
不是小鲜肉那种精致绝伦的好看,而是,很有男人味的那种。
程萝一直偏爱硬汉风,穿越前投资的电影也都会选这样的男主角。
段绪比那些男主角都还好看一点。
她的动作又轻又柔,一下下好似触在他心窝。段绪垂眸看她——她一双眼睛专注而有神,眼白微微泛青,是最透亮的颜色。
还记得初见的时候,她流着眼泪。知道她那天是去跟林翰分手的,段绪气得不行。现在,这双大眼睛里仿佛只容得下他。
她垂眸换棉球时,睫毛长长的,在小脸上泄下一片温柔的阴影。挺翘的鼻子下面,一双小嘴殷红殷红的,抿得紧紧的。明明是她给他处理着伤口,她却好像比他还紧张。
这一刻,她好像不是那个只会板着脸,冷漠无情的程萝了。
一想到这,段绪的心里就躁动难安。
酒精棉球触碰到长长一道伤口,细密的痛感刺激着神经,他却在一片疼痛里,感受到了一丝心痒。
真是有毒。
他望着她的眼睛,问她:“你打算回林家去吗?”
程萝的动作一顿,手上没了轻重,狠狠压在他伤口上。
段绪轻轻皱眉。
她赶紧松了手:“弄疼你了?”
段绪干脆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儿,没轻没重地按在自己伤口:“没有。”
“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回去。”程萝给他的伤口消好毒,按照药房小姑娘说的,把纱布叠好,抹了点药,给他贴在额骨上:“我没想好。”
粘好医用胶布,她把东西收回塑料袋里。
他平时凶巴巴的,头上顶了个补丁,看起来特别滑稽。
她抿唇,说:“你问这个干嘛?”
段绪的眉眼柔了柔,也不在乎自己看起来是不是滑稽。他说:“我希望你快点回去。”
能多几个人照顾她,省得晚上还要坐网约车回家。
最重要的是,她回了林家以后,他就可以去跟林山河谈谈了。
指腹为婚……
他从前觉得这就是个荒唐的字眼儿。
而现在,光是想想这四个字,都觉得甜,甜得发慌。
作者有话要说:12点加更六千字!
快说你们爱我!
不然我的心会碎掉!!!
真的!!真的会碎掉!!!
感谢在2020-04-0820:09:32~2020-04-0920:25: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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