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做冬日用的针线,青黛特意去内务府领了棉花布匹。
领回来之后一屋子的人都围着一起做。
思宁挑拣了一番,最后决定给自己和绵怡一人做一条棉褥子,再给绵怡缝个虎头棉帽和棉鞋,又挑了质地细腻的布给她们母子俩一人做几身里衣。
思宁自己手艺一般,但是青黛倒是手巧,手底下针线纷飞,那看起来十分不听话的棉花,也在她手里十分乖巧。
她甚至一边做还一边问:“格格,要不要再给您和小阿哥做个皮褥子,去年十五爷从木兰带回来的皮子还在库房里搁着呢。”
思宁听了愣了愣,然后又有些兴致了,皮草这种东西谁能不爱,尤其是现在她拥有的可是纯天然无污染的皮草。
“先拿来看看。”
青衿听了立马让底下几个侍女去取皮子了,没一会儿捧上来一厚沓。
思宁兴致勃勃的挑拣了一番,拿了一张白狐皮,一张白兔皮道:“这两张皮子,给我和小阿哥做两件冬季的衣裳,剩下这些碎皮子,做两条皮褥子。”
青衿听了笑着应下:“是要青黛来做,还是要送到内务府去做”
思宁看了眼青黛,见她面上有些不安,笑着点头:“送去内务府吧,可别把咱们青黛累坏了。”
青黛有些不好意思:“格格能看得上奴才的手艺,奴才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累,只是棉被褥子倒也罢了,奴才做衣裳的手艺实在是有些粗糙,怕坏了格格的好皮子。”
思宁笑着摆手:“我知道你忠心,刚刚不过是和你开玩笑罢了,你不嫌累我都替你累,你们在我跟前,旁的什么不说,这点小事都让你们做了,那旁的人做什么”
青黛面上有些感动,青衿点了点她的脑门:“你啊你,就身在福中不知福吧。”
青黛有些讪讪的起身给思宁行礼:“奴才不知好歹,还请格格责罚。”
思宁拉起了青黛:“别说这些外道话,咱们相处这么多年,我是把你们当一家人看的。”
这话说的青衿和青黛都是一脸的感动。
思宁也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过于肉麻了,正想说些什么,外头乳母正好抱着绵怡过来了。
绵怡看着这一屋子的棉花布料,高兴坏了,哦哦的就要往跟前凑。
思宁哪能让他近身啊,这小孩子要是一不小心把棉絮吸到了呼吸道里,那可要出大问题的。
因此急忙让乳母不要过来,自己去里头换了件衣裳,这才出来把绵怡接过手。
这小子刚吃完母乳,正精神着呢,思宁抱着他,他还是要扭着小身子转过头去看棉花,思宁哭笑不得,只能把他抱了出去。
抱出去之后这小子还有点小不高兴呢,小手拍着思宁的肩膀,哦哦的喊着。
思宁可不理他,抱着他坐到了外间的罗汉床上,又让乳母去端了碗蜜水过来,小口小口的喂他,这小子这才安静下来,美滋滋的喝起了蜜水儿。
等到喝完蜜水,之前的事儿也忘得差不多了,思宁又让人拿了九连环和自己让内务府做的积木过来,拿了引枕将他围在罗汉床里头,坐在一边看着他玩。
绵怡明显对这花花绿绿叮叮当当的东西很有兴趣,一手拿着九连环,一手拿着积木,怀里还抱着一个五彩斑斓的大福娃娃。
思宁见了失笑:“真是个霸道的,什么都想要。”
绵怡听不懂她的话,也不理她,自己玩的倒是挺开心。
就这么玩了一上午,等到中午的时候,前头传话过来,福晋回来了,十一福晋也跟着来了。
思宁有些诧异,她来了这世界这么久,还没见过除了这院子里的其他人呢,不过这会儿知道了,她也依旧见不着人。
因此思宁听了传话只是点点头,又让人去膳房提饭了。
前头喜塔腊氏和富察氏这会儿刚进了撷芳殿,一进门,便有人伺候换衣洗漱。
等到上了茶点坐下,妯娌两人倒是都齐齐松了口气。
两人听着对方如此默契,不由相视一笑,只是这笑里,多少带这些无奈。
“今日劳烦十一嫂了。”喜塔腊氏笑中带着一丝不好意思。
今儿虽然喜塔腊氏也过去帮忙了,但是挑头的还是十一福晋,原本八福晋是宫里福晋里头最长的,应该她来挑头,但是人人都知道八福晋在八阿哥府上日子不好过,这种出头的事儿,她也从来不沾手,因此这次依旧还是十一福晋打头。
富察氏抿着唇笑笑,她自来是个稳重人,因此说话也周到:“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只是眼看着要铺嫁妆了,屋里的摆设,还有大喜之日的菜单还是得早日定下。”
喜塔腊氏苦笑:“十七弟自来性情跳脱,这几日又因着京里有了热闹,他性子上来了,就难免沉迷,赶明儿我让我们爷问问他,一定不耽搁您的事儿。”
富察氏依旧是笑:“我倒是没什么大事儿,只怕耽搁了亲事。”
喜塔腊氏听着这话都臊得慌,急忙转移了话题。
“我记得绵勤也快到年纪了,想来等下次选秀,也能定下人家。”
十一阿哥府上的大阿哥绵勤,是富察氏所出的嫡长子,乾隆三十三年生人,如今也有十二周岁了,虽然在现代他可能还是个小学生,但是在古代已经算是一脚迈入大人的行列了。
说起自家孩子,富察氏面上就多了几分柔和:“是快到了年纪了,说起来这孩子都是见风就长,我如今还能想起来他小时候的模样呢。”
喜塔腊氏看着富察氏满脸慈爱的模样,心中有些发酸,十一嫂虽然和十一阿哥不大和睦,但是人家却有儿子,即便十一阿哥性情暴躁,十一嫂也能在十一阿哥府上站稳脚跟。
相比自己,永琰倒是对她挺尊重,可是到底让人拔了头筹。
这念头一起来就摁不下去了,只是当着外人的面,喜塔腊氏只能做出一副笑脸来,柔声道:“等到绵勤成婚生子,那十一嫂也能静等着享福了。”
富察氏是个很细心的人,察觉出喜塔腊氏言辞间的一些艰涩,转头一想也就明白了喜塔腊氏的心思,因此也不在这事上多说,只转而说起了旁的。
喜塔腊氏也恨不得转移话题,因此也就跟着说起了内务府最近打出来的首饰新样式。
妯娌俩倒是说的挺和谐,但是没一会儿就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喜塔腊氏坚持让富察氏留下用膳,富察氏推辞了一下,也就顺水推舟留下了,毕竟如今时辰也不早了,从这儿再回去,也费事儿,她们下午还要去十七阿哥院里继续张罗呢。
结果饭提上来,妯娌俩刚开始吃饭,外头二格格就哭闹了起来。
乳母没法,进来给喜塔腊氏回话。
喜塔腊氏觉着有些没面子,先让乳母退下,这才对富察氏道:“十一嫂先用膳,我出去看看孩子。”
富察氏笑着道:“不急,孩子要紧,你去看看吧。”
喜塔腊氏这才出去。
小格格是安置在撷芳殿西配殿的,虽然小小一个人,却已经有了自己专门的住处。
喜塔腊氏走进门,就听到小孩子尖利的哭声。
她脸色沉了沉。
等进了里间,就看见小格格趴在榻上,哭的十分伤心,谁抱都不起来。
喜塔腊氏有些心烦,这孩子,刚生出来那会儿,哭都没什么力气,只能哼唧几声,等到后来找了太医诊脉,养了养,这精气神就渐渐健旺了起来,哭起来嗓门又尖又利,让人听着头疼。
但是到底是自己闺女,喜塔腊氏忍着烦躁,走到榻前,伸手抱起了二格格。
说起来也怪,这孩子刚刚不要乳母抱,但是喜塔腊氏一抱她就起来了,而且哭腔也止住了一些,小脑袋依偎在喜塔腊氏肩膀上蹭了蹭。
喜塔腊氏的心里有一瞬间的柔软,叹了口气,拍了怕她的后背:“好孩子,别哭了,等额娘吃完了饭,就过来陪你。”
小孩子哪懂这些话,二格格小小的手,攥紧了喜塔腊氏的衣襟。
喜塔腊氏咬了咬唇,最后到底还是狠下心把小格格递给了一边的乳母。
小格格离了母亲,又要忍不住哭,喜塔腊氏却摸了摸她的小脸蛋,轻声道:“别哭,额娘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说完又看向乳母:“给她喂些水,实在不行,抱着她出去转一圈,不要让她在屋里闹。”
乳母心下觉得有些不安,但是福晋说的话,她哪里敢不听,急忙应下。
喜塔腊氏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就走。
小格格看着额娘的背影,瘪了瘪嘴,又想哭,乳母及时捂住了小格格的嘴,低声道:“格格,别哭,乳母带你出去看花。”说完又细心的哄她。
也不知小格格听没听懂,最后,她也只是哼唧了两声,被乳母抱出去转悠了。
喜塔腊氏回到正殿的时候,富察氏并没有先动筷子,见她回来了笑着道:“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耽搁一会儿呢,这小孩子闹起来可没个数,绵勤小时候一哭就要哄半个时辰,你们二格格真是个乖巧的,心疼额娘呢。”
喜塔腊氏勉强一笑,心下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应了一句就转移了话题。
妯娌俩和和气气的吃完了饭,又休息了一会儿,就去了十七阿哥府上,后天就是成婚的正日子了,今儿必须得把事情都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