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温度陡然攀升,情热丝丝缕缕,缠绕着两人。
急促的呼吸,相互交织,舒甜虚虚搂着夜屿的脖颈,他一分一寸,品尝她的芬芳。
温柔细密的吻,掠过唇瓣,落到她额头,面颊,雪颈,然后是锁骨下方的火焰形胎记。
他凭着这个,认出了她。
她本就是他的命定之人。
舒甜觉得很热,她眼神迷离地看着他,腿脚有些发麻,下意识动了动膝盖,却不慎抵到一处灼热。
“唔……”夜屿低沉地哼了声。
看她的眼神,更加炽热难耐。
舒甜一愣,顿时清醒了几分,她红着脸开口:“昱哥哥……”
夜屿敛了敛神,连忙放开她,拉过被子,便将她裹住。
他急忙坐起来,背对着她,慢慢调整呼吸。
舒甜见他这般隐忍,顿时有些心疼。
舒甜也跟着坐起来,她伸出手来,从背后抱着他。
才一慢下来的心跳,被她柔软幽香的身子一贴,又开始加速。
夜屿有些无奈:“甜甜……”
她总是撩人而不自知,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挑战他的底线。
“昱哥哥,你要走了吗?”舒甜的面颊,贴着他的背脊,声音小小的,仿佛有些不舍。
夜屿心头微动,回头看她,目光温柔。
他笑了笑,道:“等你睡着我再走。”
说罢,拉着她躺下,重新帮她把被子盖好。
夜屿摸了摸她的发梢,还带着些许湿意,夜屿长眉微蹙,伸手拉过床边的干巾,轻轻帮她擦起了发梢。
舒甜抿唇一笑,甜蜜缓缓涌上心头。
她往他怀里钻了钻,任由他擦拭长发,夜屿的动作十分轻柔,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让舒甜十分安心。
不知不觉,她便睡着了。
夜屿垂眸看她,她睫毛纤长,面颊泛粉,红唇微微翘起,水嫩嫩的。
他微微一笑,在她发上落下一吻,然后,悄然离去。
舒甜醒来之时,天光已经大亮。
她秀眸惺忪,伸手揉了揉眼睛,转向一侧——已经不见夜屿的身影。
舒甜心中,有些怅然若失。
她连忙起身,披衣下床,几步走到门口,拉开殿门。
早晨风大,吹得舒甜彻底清醒过来,她目光放远,向北边看去……此时,他应该已经北上了罢。
夜屿离开京城之后,舒甜总觉得日子格外漫长。
她独自坐在御花园中,满眼皆是姹紫嫣红,却丝毫提不起兴趣来欣赏。
小悦站在她身后,她见舒甜呆呆地趴在亭子边上发呆,也不敢出声打扰。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小悦下意识回头,却见皇帝一身龙袍,缓缓向这边走来。
“奴婢叩见皇上!”小悦连忙俯身行礼。
她一出声,便打断了舒甜的思绪,她转过身来,也立即起身。
“给父皇请安。”
皇帝笑容可掬地看着她,道:“怎么又在这里发呆?”
舒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低声道:“儿臣不过是在赏花。”
皇帝淡淡笑了下,也不揭穿她,在旁边缓缓坐下,道:“夜屿到北疆了。”
此言一出,舒甜眉眼轻弯:“这么快就到了?”
皇帝点了点头,道:“他日夜兼程,不过几日,便赶到了玉谷城……如今,那边的局势还不明朗,需得花一番功夫。”
说罢,他看了一眼舒甜,道:“只怕,他要过一段时日,才能回来了。”
舒甜微愣,轻轻点了点头。
皇帝凝视舒甜一瞬,道:“你许久没有出宫了罢?”
“嗯……前段时间,去了一趟无名饭馆。”
董松和刘氏重新住到了城南的董家小院,而在舒甜的帮助下,也买回了之前的铺子,董松重操旧业,再次经营起无名饭馆来。
皇帝挑了挑眉,道:“陈师傅手艺那么好,请他入宫都不肯,为何非要守着那么小的饭馆?”
舒甜一笑,道:“其实……能让更多百姓尝到美味,也是一件好事。”
皇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沉吟片刻,道:“舒甜……明日,朕带你去一个地方。”
舒甜有些意外,现在皇帝很少有机会能出宫了。
她笑着问:“去哪里?”
皇帝静静看着她,低声答道:“去吃斋菜,非常特别的斋菜。”
次日一早,皇帝的近卫张勉,便备了一辆普通的马车,等在了宫门口。
皇帝和舒甜都换了一身便服,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是颇有几分微服私访的趣味。
皇帝看起来心情很好,大手一挥:“上车。”
舒甜弯着眼笑。
马车一路疾驰,驶向城外,不到半日,便停在了一座山脚下。
皇帝撩起车帘看了看外面,勾唇一笑:“到了。”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
皇帝走在前面,舒甜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这里的山顶,有一座寺庙,叫做普云寺。”
舒甜点了点头,道:“父皇以前经常来这儿吗?”
皇帝笑了下,道:“算不得经常,多的时候,一个月两次,若是忙起来,几个月一次。”说罢,他看向舒甜,道:“这座寺庙,是多年前,你爹募捐落成的。”
舒甜一怔:“我爹?”
皇帝微笑一颔首,道:“既然出来了,咱们就别拘着了……你当叫我叔父才是。”
舒甜暖暖地笑起来,声音温软:“叔父。”
皇帝露出会心的笑容,他抬眸,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寺庙,道:“我们走快些,还能赶上他们的午膳。”
舒甜连忙加快了脚步。
张勉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护着他们。
待他们三人爬到山顶之时,小沙弥已经等待许久了。
小沙弥见到皇帝和舒甜,顿时愣了愣,他忍不住冲舒甜多看了几眼,总觉得十分面熟。
张勉低声提醒:“小师傅,快带我们进去罢。”
小沙弥这才回过神来,双手合十:“三位里面请。”
小沙弥带着他们三人,来到之前常去的禅房。
舒甜第一次来寺庙的禅房,里面檀香袅袅,唯有两处矮榻,可供跪坐。
皇帝指了指旁边的蒲团,舒甜便依着他的意思,跪坐在了这一方蒲团上。
她好奇地打量四周,禅房的门开着,可以看到禅房外围植了许多草木,花香幽幽。
这皇宫里的御花园不同,御花园有人日日精心打理,而这边的花草,却十分恣意,向阳而生,天真自然。
舒甜看了一会儿,便听见了沉稳的脚步声。
禅房的门虚掩着,小沙弥伸手推开,一位慈眉善目的僧人,便缓缓走了进来。
皇帝冲他一笑,沉声道:“梵一大师,别来无恙。”
梵一大师双手合十,看了皇帝一眼,眉目之间,笑意舒展:“皇上红光满面,想必今年一定国事顺利,民生安康。”
皇帝笑着答道:“借大师吉言。”
梵一大师点了点头,又转而看向一旁的舒甜,舒甜连忙双手合十,冲梵一大师行了个佛礼,温言道:“舒甜见过梵一大师。”
梵一大师目光沉静,无声打量了舒甜一番:“这位……便是怀嫣公主罢?”顿了顿,他道:“公主与佛有缘。”
舒甜微怔,莞尔一笑。
梵一大师看了一眼旁边的小沙弥,道:“临近午时,该请两位贵客,用斋饭了。”
小沙弥连忙应声,退了出去。
皇帝笑道:“梵一大师,可有空与我们一道用膳?”
梵一大师徐徐开口:“老衲正有此意。”
过了一会儿,小沙弥便将斋菜都端了上来。
每人面前,只有两道简单的小菜。
一道砂锅芸豆,一道炒白菜。
舒甜倒是不挑食,但她忽然有些担心,皇帝这么挑的嘴,如何吃得下去?
可当她抬眸之时,却发现皇帝夹起一片芸豆,便放入了口中,缓缓咀嚼着,好似十分满意。
舒甜有些意外,她便也夹起一片芸豆,这芸豆绿油油的,青翠欲滴。
她微微启唇,咬下一块来。
芸豆外表脆嫩,泛着淡淡的油光,嚼着嚼着,便发出一股朴实的豆香。
这芸豆的火候掌握得很好,多一分就老了,少一分只怕还没熟,滋味恰当好处。
舒甜忍不住赞叹道:“这芸豆做得很好,我猜应该是先用水焯过,再放到砂锅里炒制的吧?芸豆的原汁原味,被很好地保留了下来。”
皇帝抬眸看她,笑而不语。
梵一大师却笑道:“公主果然与佛有缘,这芸豆的心,便是其中的豆籽,裹了厚厚的外皮,但心依然柔软。”
舒甜看着梵一大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舒甜总觉得梵一大师话里有话,但自己又无法全部参悟。
她又指了指旁边的青菜,笑着问:“大师……这道菜,可有什么说法?”
梵一大师没说话,但皇帝却低声开了口,道:“这道菜的玄妙,你可以去问问做菜的人。”
三人用完膳之后,小沙弥便带着皇帝和舒甜,来到了寺庙深处的佛堂。
小沙弥笑着对舒甜道:“公主,方才为二位做菜的觉尘娘子,便在这佛堂之中。”
舒甜有些好奇:“觉尘娘子?”
小沙弥点点头,道:“觉尘娘子一直在我们寺里,带发修行,每次皇上过来,觉尘娘子都会为他下厨。”
舒甜听了,不免有些疑惑。
她不明白,为什么皇帝会亲自带她来到这里,还特意要见这位觉尘娘子,但既然来了,便也算是多一份善缘。
皇帝跟在她身侧,默默看了舒甜一眼,低声道:“过去吧。”
舒甜茫然地点了点头。
佛堂里寂静无声,檀香缕缕,令人的心慢慢静下来。
舒甜步履轻轻,向佛堂走去。
一个纤弱的女子,穿着一袭洗得发白的海青长袍,虔诚地跪在佛前,口中念念有词,佛珠颗颗转动。
舒甜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到女子身后,她双手合十,笑着开口:“打扰了,请问……可是觉尘娘子?”
那女子身形微顿,手中拨动的佛珠,停了下来。
她徐徐起身,有些踉跄地,转过脸来。
春光照耀在她的面庞之上,温和如月的眉眼,透出慈爱的光,静静投射到舒甜的身上。
四目相对,时光静止。
舒甜忽然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