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
秦川一听就知道张小敬想歪了,连忙解释道。
让城内生乱,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并跟他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引起大规模踩踏。
安抚完他,秦川朝大家摆了摆手:“开始准备吧!”
过不多时,整理完自己随身带的东西,他走到阿布身前:“可能还需要些金箔。”
一涉及到钱,秦川就有些难为情,毕竟这一路都是吃人家的用人家的。
“恩,多少?”
“一袋。”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好,我让拜德准备两袋。”
阿布没半点犹豫就答应了下来,他转身正要去找驾车的拜德,胳膊却被一把拉住。
秦川看着他满脸诚恳道:“我现在还没有能力还,但是你放心……”
剩下的话还没说,就被阿布打断笑道:“我肯定放心,这点儿事你不必介怀,有我在这,需要什么尽管说。”
“那我就说了?”
“金箔得换成钱,能换多少是多少,越多越好。”
“有火油么?不用多,十几罐就够。”
“皮甲算你得备五套,不用太好,像上次拜德借我的那种就成。”
“手弩四具,其中一具去除望山,钩心调紧,箭的话,就照每人五十支来。”
“还有磨刀石、毡帽、毡衣……”
一炷香后,所有人都已准备好,除了阿布还在车头跟拜德交代。
秦川指了指他,征询道:“阿布最后一个下,没问题吧?咱们可不能让金主费钱又费力!”
其他人纷纷点头称是。
“然后我倒数第二个下。”
他话音刚落,就见张小敬瞪圆眼睛,指着腰嚷道:“你好意思?”
老葛也在旁小声说道:“我体力不是太好,我也想……”
秦川跳过张小敬,怒气冲冲问向老葛:“老子在下面吭哧吭哧追马车时,你怎么不下来跟我一起跑?”
老葛委屈巴巴道:“你是主动要求的,我又不想练。”
特么……这话听起来是那么回事,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一时又没法反驳。
经过一番友好的讨论,最终确定都戈第一个下,秦川第二个,剩下依次是老葛、张小敬和阿布。
秦川恨恨盯着张小敬,心想等哪天老子能打得过你,肯定先给你来一拳,再踹你一脚,最后到你身后爆……
“你瞅啥?”
……
天微亮,两侧山峦叠嶂。
马车吱呦吱呦驶在官道上,前方还有四五里就是虎头驿。
拜德早已骑马去追赶商队,都戈也第一个下了车。
有都戈打样在先,秦川知道一会下车后,要在五十弹指间,从官道跑到林中,不然就容易被后面的尾巴发现。
他望着百步外的山口深吸口气,就见老葛走过来拍了拍他后背,示意不用那么紧张。
“还不是因为你……”秦川转头笑骂时,眉头忽然皱起:“你怎么在这?让金主外面驾车吹西北风?”
说这话的工夫,马车已经开始转弯。
秦川就觉自己半个身子探到车外,然后……被老葛一把推了下去。
“卧……”
他落地连滚几下刚爬起身,顿时傻了眼。
从这到最近的树林足足有五百多步!而之前都戈也才一百多步。
就在这时,身后隐约有马蹄声传了过来。
秦川顾不上骂,抡起腿玩命向林子冲了过去。
他气喘吁吁刚藏入林中,官道上就出现两个尾巴从山外拐了进来。
“葛平顺,你给我等着!”
待两骑在视线里消失,他爬起身,朝约定的虎头山奔去。
山路崎岖,坡陡弯多。
秦川花了小半个时辰,从拂晓走到天明,才赶到集合地附近,他远远望去,就见林中有几个人影在徘徊。
都到了?
不可能!就老葛那速度,自己爬都比他快。
随着越走越近,秦川的心也沉进了谷底,这帮孙子!
都戈和阿布快他能理解,可为什么那俩混蛋也到了?
心里暗骂之时,就见张小敬发现了他,一脸嘲讽迎上来道:“呦!你跑来的啊?我还以为你爬过来的呢,等了你多久不知道么!”
经过一番谁拳头大谁有理的讨论,秦川捂着脸才得知,除了他和都戈,剩下几人都是从离此处一里远的地儿下的车。
秦川有些担忧问道:“你们一起下?就不怕被尾巴发现?”
“怕什么?下车就是林子,哈哈哈。”
“……”
为了减轻负重,所有人又在此地吃了一顿,才开始启程。
这一路跋山涉水,栉风沐雨。
等他们星夜兼程赶到忻州白草驿时,已是七月二十三日上午,中元节后第八天。
秦川和拜德顺利接上头,仅让大家短暂休整了一番,就又匆匆向太原赶去。
待所有人抵达太原西北的玉泉山,已是当天下午的申时。
老葛到了后直接瘫在地上,倒头就睡了过去,再看阿布也好不到哪,仰面躺在老葛身上大口喘着粗气,都戈最是可怜,还在山底下没上来,因为他背的东西最多。
秦川其实也累得不行,但他心知时间紧迫,顾不得歇就往高处爬去。
沿着山路在林间穿行百余步,他刚转过山腰,就被阳光照得睁不开眼睛。
再睁眼时,就见巍峨的城墙出现在他面前。
北都!
端的是大唐第一镇!府控带山河,踞天下之肩背。
外城墙竟有六七丈高,连绵四十多里,如条巨龙把整个府城包在内。
汾水似玉带从城中穿过,河上还有几叶浮舟点缀其间。
秦川看着看着,突然发现太原城内还有三城,呈品字相连,内里层层叠叠,鳞次栉比。
“那是大明城,老晋阳城所在。”
张小敬也到了此处,抬手指向临近的城池说道:“这是仓城,旁边的是新城。”
“那边呢?”
秦川指着汾水东岸那一块问道。
“东城,都是无居所的人呆的地儿,住起来便宜,每月不到五十文。”
张小敬说完指着附近一处高阁给他看:“见着没?那就是飞龙阁。”
秦川收回目光,发现离城墙不远,矗立着一座塔阁,四角攒天顶,六层三檐。
他估摸下高度,觉得从最高那层纵览全城,问题应该不大。
秦川忽然扬起下巴,“那是什么玩意?”
张小敬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待看清后脸色有些古怪:“望楼?怎么这地儿也有?”
“你认识?”
张小敬心不在焉点了点头:“见过。”
秦川看城内每隔几街就设有一处望楼,楼顶还有执旗的武侯,看样子像是用旗语来交流,他撞了撞张小敬胳膊:“传递什么信息,你知道不?”
张小敬撇撇嘴回道:“不知道,正经人谁学那玩意!”
不屑地说完,他眼睛微眯,心头忽然忆起那年那桩旧事,和那些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