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泽宸仿佛着了魔一般盯着碧落,眼珠动都不动一下,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如此斯文俊逸的公子作出这种举动确实失礼得很。
可季辛夷了解他,其他不说,哥哥眼中的怀念之意她是看得真切,可他为什么会对碧落产生这种情绪?他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任谁被陌生人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也会不舒服,若不是碧落察觉对方并无恶意,不然早动手了,见他是跟着季辛夷来的,于是沉着脸问她:
“辛夷,这位是……”
“这是我哥。”知道碧落不高兴了,季辛夷回答她后赶紧摇了摇季泽宸的手臂,提醒他:
“哥,你怎么了,魂儿呢?”
季泽宸被她一摇,瞬间如梦方醒一般回过神来,见妹妹和碧落困惑的盯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可是……
她的眼睛,与小时候一模一样!
清咳一声,季泽宸略微尴尬的收回视线,牵起一抹浅浅的笑问妹妹:
“辛夷,这位姑娘就是王爷的妹妹对吗?”
“嗯,是她。”
“季公子有礼了。”知道对方是季辛夷的哥哥,碧落也没那么排斥了,客气的问候了一声。
季泽宸心中一悸,强装镇定的回礼:
“小郡主有礼了。”
“叫我碧落就行。”碧落轻蹙眉,很不习惯这个称呼。
彼此介绍了身份,碧落将他们二人迎入厢房内,倒上茶水说话。
“碧落,快告诉我,你是用了什么法子让于澜失控的?”一坐下来,季辛夷的好奇心重新冒了出来,身为医生,这种神秘的手法最能勾动她的兴趣。
昨夜她和楚卿绝已经讨论过,一致认定是碧落出手‘弘扬正义’。
“其实也没什么,”碧落一句话便是承认了,她从水袖中取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递给她,说道:
“我只是在她的药浴桶中加了一点这种玫瑰精露而已。”见季辛夷接过去把玩,她继续解释:
“这种玫瑰精露是用西域特有的野玫瑰提炼而成,此物有迷魂作用,最能勾动人心底的魔障,继而作出癫狂之举,直接饮用的话当即见效。
不过于澜在外谨慎得很,于是我便将此物滴进她的药浴中,精露会慢慢浸润到皮肤里,只要遇酒便会催化。”
“真聪明呀,”季辛夷不吝赞扬:
“于澜赴宴必定会喝酒,一旦在皇太后的寿宴上发狂伤人,不死也会被扒层皮。”
“正是,所以我前日才给她用了这个东西,”碧落笑笑问道:
“她袭击你了?”
“你这丫头,”季辛夷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鼓起腮帮子,故意瞪着她假意质问:
“若是她袭击我,你就不怕我出事呀?!”
“有他在,你怎么会出事。”碧落回答得理直气壮,口中的‘他’,自然是指楚卿绝。
……
季辛夷差点吐血,她替楚卿绝自信个什么劲呀?事先也不提醒自己一声。
不过,眼神柔软下来,她噗嗤一声乐了:
“你和你哥倒是真的像。”血缘的牵绊果然奇妙,两人分散多年竟还然能说出差不多的话来。
碧落心内一动,故意不接这句话,又转回之前的话题:
“所以,她袭击你了?”
下一秒,只见季辛夷古灵精怪的眨眨眼,笑得格外的精:
“那倒没有,显然她最恨的人不是我。”
“那是谁?”碧落惊诧,难道于澜发狂袭击的是别人?
“是皇上。”
“……”碧落瞬间哑然,微一思忖立即追问:
“那你没事吧?”于澜是季辛夷继母,如若刺王杀驾,她必遭连累,是自己思虑不周了。
“要是有事我今天也来不了了,只不过昨夜的确危险,我们差点就灭国了。”季辛夷一想起昨晚皇太后吃瘪的表情就想笑,皇祖母威武!
“那就好……”碧落这才放下心来,要不然自己真是帮倒忙了。
方才季泽宸一直默不作声,这时候正色对碧落表达了感激之意:
“碧落姑娘,谢谢你仗义相助,替我们报了血海深仇。”
“季公子不用客气。”碧落淡淡回应一声,心底对眼前这个男人很是困惑。
方才他起码偷偷看了自己五六次,明明是无礼至极的行为,可他的眼神却不会让人心生厌恶,着实奇怪。
季泽宸笑了笑,不再说话了,话题终止得很是突兀,连带着气氛也变得微妙起来。
季辛夷轻蹙柳眉,看看碧落,看看哥哥,越看越觉得古怪,可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这里毕竟是碧落的厢房,所以带着哥哥的季辛夷没有久留,很快便起身告辞,不过临走前对碧落说:
“碧落,你偶尔也回去一下吧?母妃想你都想出心病来了。”
一提到晋王妃,碧落便不吭声了,微微垂眸,眸中浅露点点茫然。
季辛夷轻叹一声,并没有强迫她:
“我只是随口一说,不会道德绑架,一切都随你。”
刚从药铺出来,季辛夷和季泽宸听到另一条街上传来阵阵礼乐声响,侧目一看,宫里的太监总管在御林军的护送下押着几车箱子正路过,排场大得很,她只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那是皇太后给徐家的赏赐。”
昨夜徐梦佳只是失了皇祖母的喜欢,可却因为护驾有功赢得了皇帝和皇太后的看重,父亲更是沾光直接晋升丞相,徐家祖坟真是冒青烟了,怪不得这般的高调。
与之相比,季家可谓点儿背到了极致,摔个仰天跤还能把鼻子给蹭破了。
可季泽宸只是浅浅一笑,并不在意别人的荣华:
“福兮祸兮,但凭天意。”
季辛夷佩服他淡泊名利的风骨,寡欲则心自诚,人干净,心也干净,于是扬起笑脸说:
“走,咱们回家。”
“回家?”季泽宸一时不确定她口中的‘家’指哪里,其实拐过两个街角就能回到相府,可如今的相府已经不姓季了,当初那块御赐匾额已经被拆,门上也贴了封条,他本打算直接找间客栈住下的。
季辛夷笑嘻嘻的说:
“昨夜离宫时我已经和皇祖母打过招呼了,府里还有母亲的故居,我不可能让给别人,就算名义上被查抄了,可谁住里面不是住?
只不过以后你要从后门出入,伺候的人也少了。”
季泽宸望着妹妹甜甜的笑,心内动容不已,原来她早就替自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这么贴心善良的妹妹,为何父亲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