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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苏亚第一天来盛德,是跟席慕坐在同一辆车上来的,因为这是席同方的命令,即使是席慕也没办法拒绝。
不过他在临下车前,给了她三条警告:
第一,不准对任何人暴露她跟席家的关系;
第二,不准跟他说话;
第三,不准靠近他十米之内。
这种幼稚可笑的条件在如今的蔡苏亚看来十分无语,结果席慕居然还有脸自己提起来,她一个没忍住,
“你说的是那几个跟小学生绝交时候放狠话差不多的话么?”
席慕神情有些绷不住了,瞪着她的眼睛里也燃起了几丝火光,“你说什么?”
蔡苏亚没多少诚意地弯了弯唇角,“席少放心吧,如果你刚才没出声,我压根没发现你。”
“所以你完全没必要……”
她顿了顿了,像是努力找个婉转一点的词汇,不过效果不大“自作多情。”
席慕瞪大了眼睛,既是惊怒交加,又是不敢置信,“蔡苏亚!你竟敢……”
蔡苏亚忽然抬手,在他面前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我劝你及时收口,要是再多说一点,你想要瞒住的东西,”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瞥陆繁乔和贺子骞,“可能就被人给猜出来了。”
“毕竟,谁也不是傻子呀。”
蔡苏亚越发搞不明白席慕脑回路是怎么想的,席同方的新婚妻子不仅出身普通,还带了个十几岁的女儿嫁入豪门,这么大的新闻早就传边了,很多人一听她的名字就知道怎么回事。
要不然蔡苏亚原本低调内向,没什么存在感,别人要是不能肯定她背后没有依靠,怎么敢这么为难针对她?
席慕还说让她瞒住自己跟席家的关系?
怎么可能?
想到这儿,她看向席慕的目光忽然多了几丝警惕和深意,这小子不会是故意的吧?
等回头用这个指着她不听警告,接着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刁难她?
“你!”席慕气结,他面色阴沉不定,死死盯着蔡苏亚,眼底疑惑的神色一闪而过。
他显然也发现了在蔡苏亚身上发生的巨大变化,不过想不通原因,他只好归咎于她之前一直在伪装,可见这个女人心计有多深沉。
正如蔡苏亚所说,只看席慕这么大反应,陆繁乔和贺子骞轻而易举地就把蔡苏亚跟几个月前嫁入席家的新夫人联系到了一起。
“原来,是你啊。”陆繁乔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感叹。
贺子骞也坐直了,“你就是那个姓蔡的拖油瓶?”
——不会说话可以把嘴留给有需要的人。
蔡苏亚淡淡瞥了他一眼,贺子骞后颈莫名激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似是突然间一阵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寒风嗖嗖飘过,他不由噤声,左看看右看看,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我确实沾了我妈和新上任继父的光,”她坦然地朝面前这三个人看过去,“你们从小到大沾了自己父母长辈多少荣光才能成长为今天这副天之骄子的样子,跟我有差别么?”
“废话!”席慕冷哼道,“那是我亲爹,你跟你妈就是半路跑出来……”
蔡苏亚不疾不徐地出声,恰到好处地打断了他,“亲爹后爹不都是爹?现在他给我进入盛德额机会,给我极好的生活条件,这也是他自愿的,难道还是我跟我妈使了什么手段逼迫他的?”
席慕怒极,“你敢说你妈没使手段?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没错,蔡苏亚她妈之所以能成功嫁入豪门,最大的筹码就是她肚子里怀着的那个孩子。
席同方跟原配有了三个儿子,之后也没想着跟别的女人再生,反正继承人也有了,何必再废那个心思。
估计他以前也没少跟儿子保证,类似“你老爸我再荒唐,席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只有你们三个”之类的话。
但怎么说呢?
人心都是会变的。
席家三兄弟记恨他在他们亲妈病重的时候还出去鬼混,没一个把他放在眼里的。
尤其是逐渐进入叛逆期的两个小儿子,成天一见面,三言两语都能把席同方气吐血。
人嘛,年纪大了,不光心软,也不由自主地开始考虑养老的问题了。
席同方想要再生个儿子,乖巧懂事、听话孝顺的那种。
正赶上这个机会,蔡漪怀孕了。
席同方本来就喜欢她,加上这个好消息,让他猛然有种命注定的感觉。
所以马不停蹄地跟蔡漪求了婚。
他也没料到,对他横眉竖眼的三儿子知道这个消息会这么生气,这也不是他第一次结婚了啊?
后来才明白,他们气得是席同方不遵守诺言,就跟当初背叛了对他们母亲的誓言一样,对他是彻底失望了。
但是,
蔡苏亚柔软的眸光渐渐冷了下来,她直视席慕,不避不闪,“怎么?没你亲爹、我后爹的努力,我妈能怀上么?”
“咳、咳咳!”
陆繁乔本来在旁边看好戏呢,猝不及防被呛了一口水,话题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危险了?
席慕的脸猛然涨红,又迅速阴沉了下去,“你、你胡说道什么!”
蔡苏亚挑眉,“所以要我说,你就是懦弱、固执、无能、任性!比小学生还不懂事!”
“我妈跟你们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在乎你们的感受?这个事情应该让你们亲爹来做才对!”
“你们不去恨他,反而责怪我们不该出现在你们的生活里?没有我妈,以后也会有别人的妈……哦,或许还是个清清白白的漂亮姑娘占据你继母的位置,罪魁祸首是谁?你们要是真能,怎么不索性给你爸喂迷药,送到医院做个结扎手术啊?”
“这样你们以后都不用担心有弟弟妹妹的问题了!”
对面三人:……
席慕眼神都呆滞了。
“喔、喔喔,”陆繁乔也不敢再喝水了,生怕自己被呛死,连忙起身,挡在蔡苏亚跟席慕之间,双手展开往下压,让大家都熄熄火,“蔡学妹,消消气,我给你倒杯水,咱们先喘口气,啊。”
他转身,把面色铁青的席慕给拽着坐下来,“我说你也是,好好一个大男人,跟小姑娘计较什么,人家又没惹你?”
席慕瞪了他一眼,冷哼着别过头。
他倒是还想怼回去,可经过刚才那番话,他还真找不出什么逻辑能顺理成章迁怒蔡苏亚的。
看不起归看不起,可要是真责怪她什么,就像蔡苏亚刚刚说的,没有她们母女也会有别人,说到底,席同方才是孽根。
席慕缓缓握拳,脑海不知怎么就响起了刚刚蔡苏亚那个结扎的主意。
——好像,还挺可行的啊?
——不过结扎似乎是可逆的,那什么是不可逆的呢?
贺子骞眼看着蔡苏亚把席慕驳得哑口无言,眼的兴味更足了,把黑眸照得熠熠生辉,主动转移话题,“你说的名单呢,带了么?”
蔡苏亚从包里翻出一叠纸,也不多,大概五张的样子,上头写满了名字。
这是她昨天晚上翻了好几遍记忆才写出来的,直到确定没有遗漏了,才满足她这颗记仇的心。
“带了。”她递给贺子骞,他接过来一看,匆匆翻了几页,没认识的名字,就不耐烦地递给了陆繁乔。
贺子骞身边自然是有小弟的,还不少,其好几个甚至都是从小就被各自家族培养着陪在他身边的,放在古时候,这就叫伴读。
贺家在圈内地位超然,能从小接近他的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出来的孩子,机灵着呢,当然不会在外头利用贺家的名声肆意妄为,这么好的靠山,当然要用在最关键的时候才能发挥出最好的效果。
再加上贺子骞为人高傲直接,能跟在他手底下的也不多,至于那些小弟有没有收小弟,他就管不着了。
跟他相反,陆繁乔倒是在名单里看到不少他熟悉的名字。
多情少爷嘛,对自己后援会爱慕者的名字当然要如数家珍啦,这样才配得上他脑门上“大众情人”的美名。
“她们,”陆繁乔凝眉,“为什么针对你?”他疑惑地打量了一眼蔡苏亚,怎么看都不想是喜欢他的,说是嫉妒也不对啊。
蔡苏亚似笑非笑,“看来陆学长是贵人多忘事啊。”
“你厌恶我,你的后援会自然是恨不得我早点在你面前消失了。”
陆繁乔一惊,“我什么时候……”
他忽然收住了话,陆繁乔想起来了,这应该还是席同方突然对外说要结婚的时候,那时候外人不知道他的小娇妻已经怀孕了,但席慕是知道的。
他在家里大闹了一通,离家出走,在外头待了大半个月,直到婚礼那天才被逼着回去。
那段时间,为了缓解好友痛苦难过的情绪,陆繁乔做主,办了好几场聚会,有邀请朋友的,也有邀请学校里同学的,总之各个主题都有,专门为了逗席慕开心。
其有几回,席慕喝醉了,当众把他亲爹痛骂了一顿,还嫌不够解气,连带着把蔡漪和蔡苏亚都带上了,还说过,
“那老头花费了多少心思把那个拖油瓶抬进盛德,他以为我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连个半路出现的女儿都要利用上,真是恶心!”
“呵,他想的美!”
“我还偏偏就要把他的如意算盘打破!”
蔡漪生得明艳灼灼,是个第一眼就叫人惊艳的大美人。
身为她的女儿,蔡苏亚虽然还没张开,但细看也有一副极具潜力的精致容貌。
席同方没有女儿,想着能用继女结个姻亲也不错。
席慕看出了他的打算,厌恶至极,另一方面,对蔡漪的反感又让他恨屋及乌,觉得蔡苏亚答应席同方入学盛德,也是打着钓个金龟婿的主意。
他当时醉得厉害,陆繁乔也懒得跟酒鬼计较,就哄着他说,其包括怎么把蔡苏亚赶出盛德、好叫席同方希望落空等等,聚会上人不少,他们的话还真有可能被传出去。
陆繁乔想到这儿,面色不由复杂起来,平心而论,他是没想过对付蔡苏亚,但如果席慕真要逼迫她离开盛德,陆繁乔也不会插手阻拦。
毕竟那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结果席慕还没动手呢,他身后的那些后援会倒是迫不及待地要为他分忧了。
这真是……让陆繁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难得地沉默下来。
这会儿还正常的就剩个贺子骞了,他还记着赌约的事情呢,
“这些人本少爷会一个一个去问过的,要是你说的都是真的,哼,”贺子骞眉心一皱,眼眸就显现出几分凛冽的寒芒来,“敢碰瓷到我头上来?”
一个个,都不知道盛德的大门往哪儿开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