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阁两天后的晚上,戚小虞坐环保车从外面回来。
刚到门口,正好看到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顾自珍陪着杨宝森,后面跟着杨海琴,一起从红月班的大门里往外走。
杨海琴耸拉着嘴角,眼睛红红的,看起来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杨宝森的表情倒是很正常,一边往外走，一边和顾自珍说话，没有什么不满的样子。
看到戚小虞下了车从外面进来,三个人都停下脚步。
戚小虞握紧了手里的包裹，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然后才走过去，像往常一样同杨宝森打招呼,问好。
杨宝森也同他握手,客气道,“海琴这些天在贵班,多受照顾。”
“杨先生客气了。我们开门招弟子,照顾弟子是分内之事。”
这时，跟在杨宝森身后的杨海琴插嘴说道,“叔叔说的对。海琴要感谢戚老师和顾老师的照顾。今天本来想和戚老师多说一会儿告别的话。可惜一直没等到戚老师回来,老师去哪儿了。”
戚小虞略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平静道,“我有一点私事。”
杨海琴“哦”了一声,目光却落在戚小虞手中的包裹上。
几个人又寒暄了几句，然后杨宝森才带着自己的侄子离开。
他俩离开后，顾自珍和戚小鱼也转身往家中走去。
顾自珍边走边摇头，“这个孩子可真不简单。小小年纪心思就这么多。明明之前跟我说话好好的，他叔叔一来马上就哭起来。见到你又换了一副嘴脸。”
“是吗？”
戚小虞有点心不在焉的回答，一边回头往门口看了一眼，只看到看到杨宝森叔侄两个离开的背影。
他不由得想起刚才杨海琴看着自己的神情，心中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但随即又觉得是自己今晚太多疑了。
正好顾自珍问他，
“对了，小鱼你今晚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时间是有点晚了。今天他没去月桂舞台，回来的却比平常还要晚一点。
戚小鱼垂着眼睛走在顾自珍的旁边，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有点事。”
“去见荀司令了？”
顾子珍问完之后，没有等到戚小虞的回答，又说，“婉柔给你留了夜宵，你快吃了去睡觉吧。”
大约是在心里肯定了自己的这个答案，便不再多问。
戚小虞心不在焉地吃了一碗酒酿小圆子之后，回到自己房间，把门锁起来，才把手中的包裹打开。
包裹当中是一个文件夹，外面是一个盒子，他打开盒子，取出文件夹，文件夹上面，沾满了鲜血，血还是热的，未干。
戚小虞握紧拳头、闭上了眼睛。
半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一幕一幕从他的眼前闪过。
他答应蒋思成去把山田一郎拖住。
他去r国公演时就见过山田一郎，对方确实很喜欢他的表演，他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人拖住了。
但蒋思成那边却出了其他问题，被人发现。
蒋思成把这份工程制图交到他手上的时候，蒋思成自己和他的几个同学，身上都是血。
蒋思成一个劲朝他挥手，只要他，赶紧走，去把东西交给荀浅。
但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蒋思成的状况如何。
他还活着吗？逃跑了吗？人在哪里？还平安吗？
戚小鱼满脑子疑问，看着眼前的东西发了一会儿呆。
然后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再把沾了血的文件夹火速点火烧掉。
最后蒋思成说的那张工程制图，单独拿出来，放进他收藏头面的彩匣里。
打开彩匣的盖子时，戚小虞愣了一下，彩匣曾经被人动过。
他的所有头面，都是他一样样清洁干净，在匣中仔细放好的。
他对这些东西向来很仔细，摆放都有一定的位置。
甚至有时候，他只是顺手一放，但也都自然而然朝着固定的角度、在固定的位置上。
有人动过他的东西
平常除了他自己之外，只有戚婉柔会进来帮她收拾东西，但是戚婉柔很少会动他的这些宝贝。
戚小虞皱紧了眉头，可惜现在没时间追究这些。
他赶紧拿起工程制图、和彩匣一下，全部锁进了箱子里。
做完所有事情之后，他才躺到了床上，他想，他应该最好表现的跟平常没有分别，然后跟荀浅联系，歪找一个机会，把工程制图教到荀浅手上去。
他绝对不能牵扯更多的人进来，不要让红月班的其他人搅和进这件事情。
第二天，一早起来。
戚小虞尽量表现的和平常一样，他先给荀浅打了电话。
然后就去陪戚风间说话、散步。
戚风间今天的精神似乎比前几日要好一些，目光虽然还是很缓慢，但是一直跟着戚小虞转。
荀浅在电话里听说他做的事，明显吃了一惊，随机安排，让他今天别有任何异常的举动，等到晚上，他会来月桂舞台接他，两人一起回家，再把工程制度取走。
戚小虞应下来，又问他有没有蒋思成的消息？
荀浅说没有，他会去查，一切都等晚上会全部告诉他。
然后戚小虞，就开始等待晚上的到来。
晚上，他登台唱戏，唱《春闺梦》。
台下坐满了戏迷，精彩处掌声雷动，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包括冬夜无处不在的寒意。
唱完戏之后，他就去后台卸妆换衣服，等着荀浅来找他。
但在荀浅到来来之前。外面掀起了一阵一阵的吵闹声。
戚小虞卸妆还只卸了一半，吴经理急匆匆跑过来。
噼里啪啦的炭火，映照着吴经理焦急的脸，显得有点怪异，“戚老板，今天外面来了好多好多记者，你要不然赶紧从侧门走吧。”
他这句话刚说完，戚小虞刚要问怎么今天会来那么多记者，一个工作人员紧跟着跑过来，“吴经理，侧门外面也都是记者，今天到底怎么了？那些记者，比前两天还要多。”
戚小虞心里一个咯噔。
戏班里其他人听到动静也都围了过来。
席云把其他人推开，挤到最前面，“这些记者怎么回事？吵成这样是这样杀人啊。”
吴经理舔了下嘴唇，“我看他们的样子，和杀人也差不多了。戚……戚老板。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干什么了？”
席云叫道，“小鱼怎么知道怎么回事！问那群记者去呀。”
“吴经理，师兄，你们别急，我出去看看。”
戚小虞心里转了几转，他虽然不知道今晚怎么会有那么多记者来找他。但他想很有可能跟昨晚的事有关。
他安慰席云，“师兄，你带着其他人在这里等我，别出去。”
“不行，这外面闹成这样，怎么能你一个人出去。”
席云要拦他，但被戚小虞把手甩开了。
这一次，和前几天记者的采访，明显不同。
人要多得多，不，应该是多出好几倍，而且人人脸上都有一种激愤的表情。
看到戚小虞出来的身影，亮起的也不再是闪光灯，而是一片愤怒的谩骂之声。
“昨晚有三名学生被r国军队杀了，这事你知道吗？”
“听说你昨晚去了山田一郎的公馆唱戏，是真的吗？”
“他们在杀我们的学生，你却专门去给他们唱戏。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你被他们收买了，当了汉奸？”
“听说有一名学生最后的联系人是你。是你出卖了他们的行踪吗？”
戚小虞愣在当场，脑海里只回荡着第一句话——“三名学生，被r军队所杀。”
蒋思成也在其中吗？
戚小虞思绪混乱的当儿，记者又往前推进了一波。
他们进不了租界，但他们能到月桂舞台。
一时间戚小虞就成了他们所有怒气的发泄口。
戚小虞咬了咬牙，这次的事情来得有点太措不及防，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一切是怎么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他今天早上给荀浅打电话，连荀浅都不知道蒋思成的下落。
“大家请稍安勿躁。我虽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但我可以保证我绝对没有做出任何背叛国家的事情。”
戚小虞提高声音，此时此刻，他知道自己一定要挑重点说。
但他的澄清，似乎完全不能平息这些记者的愤怒。
“你保证有什么用？我们要证据。昨晚你到底有没有去过山田一郎那里？”
“杀人的军dui就是山田一郎手下的。”
“我……”
戚小虞确实去过，他无法说谎，现在说谎，只会之后牵扯出更多的麻烦来。
“你们冷静一下！戚先生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这时，楚河从人群里冲了出来，叫道，“戚先生为军dui义演募捐的事，你们都忘了吗？我敢保证戚先生不会做出卖国求荣的事情。”
“你凭什么担保，你是他什么人？你昨晚和他在一起吗？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楚河的话立刻遭到了反驳。
“那我可以为他担保吗？”人群外面响起一句冷淡的声音，是约好时间来接戚小虞的荀浅。优质免费的小说阅读就在阅书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