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月底,苏舟百无聊赖,又来找周正了。想与他计划一下明天怎么去和陆行之搭讪。
还有两月就要秋闱的周正自是不想理她的。自从上次去扬州湖之后,周正发誓以后绝不和苏舟同行。
周正真想不明白,明明长了张招蜂引蝶的脸,却偏偏喜欢做一些地痞流氓的事儿。于是又忍不住拿无语的眼瞄去。
“听说了吗,传说那个战无不胜的端王要班师回朝了,就这两天。”苏舟日常找乐子。
“关你何事!”
“听说他长得很好看?”
“他是你能肖想的?”
“……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朋友……你这泼皮?”
苏舟:“……”
苏舟“我想到接近陆行之的方法了!”
“什么?”周正本不欲搭腔,但又担心苏舟想出什么掉脑袋的点子,到时让苏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适当关心了一下。
“不告诉你!”甩袖飘走。
“快点啦,要来不及了!”苏舟毕竟是女子,周正虽不算强壮,但好歹是个成年的少年郎,想要拖走确是不易。
“放手!”周正被苏舟拉着手浑身其鸡皮疙瘩,两个大男人这样托托拽拽成何体统!总觉得别人看过来的视线意味不明。
“……”矫情。
一路托托拽拽,终于到了扬州湖。那里已经排满长长的队,苏舟心中计较,看来这次又不能走君子风度了。于是直接拉着周正来到前排,一个蹩脚,倒下,捂脚,哀嚎。
一系列动作有条不紊,仿若排练过一样。怕陆行之听不见,哀嚎的特别痛苦难耐。
一旁的周正已经为彻底拜服了苏舟这一系列行为,转身仰望,来个眼不见为净!
群众演员再次大发善心,让开了路。
苏舟顺着两旁人群看到了安坐与椅子上的陆行之,依旧是一身月华白袍,发由白玉冠束起,嘴角一抹看破一切的浅淡笑意,迎着风,发丝微动。皎如玉树临风前的美少年也不过如此了吧。
陆行之看来她一眼,又将目光移向苏舟的脚腕,眼中略待狭促。慢慢起身,缓步向苏舟走来。
苏舟的小心脏又不安分了,扑通扑通的跳得欢实。
不敢直视陆行之的眼,眼光下移,定在随陆行之走来而不断摇曳的玉佩流苏上。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厄……又流鼻血了。
众人“……”
陆行之走近,蹲下身。打趣道:“想来上次的心病是好些了,不过你着流鼻血之症……怕是得好好治治。”陆行之随手拿出一方手帕递向苏舟。
苏舟看着拿手帕的手,暗中嘀咕:果然是第一公子,这手看着着实好看。细细长长,节骨分明,晶莹透亮。
却不想苏舟这嘀咕声不小,内圈的群众都听见了,引起一阵哗然。
突有人道“这不是上次那个调戏公子的小混混么?”一石激起千层浪。上传来过看诊的病人都认出了苏舟,窃窃私语起来,但也没人说陆行之的不是,都在谈论苏舟的龙阳之癖。
苏舟内心“……”
淡定接过手帕擦鼻血,盯着陆行之不放。
不知为何,陆行之感觉苏舟似曾相识,便也不回避苏舟的眼光,回身对陆离吩咐道“今天就到这吧。”
陆离受命,没有一句多余的话道“今天的义诊结束,大家解散吧!”
群众也是明白陆离的性子,并没有什么不快。今天的病人都没有什么大疾,见公子已不欲再疹,都识大体的纷纷离去。
“还不起来?”陆行之道。
苏舟垂眸,利索得爬起来,再展开自以为完美的表情抬头:“公子可还记得我?”
“不能忘!苏舟,苏州的苏,一叶扁舟的舟。可对?”陆行之眉眼含笑。
要说陆行之为何记住苏舟,大概是此生见过来对端着架子的大家闺秀,着实无趣得紧,于是对这个活的快活的小姑娘很是感兴趣。不要问为何把苏舟和闺中小姐相比,陆行之早发现苏舟是女儿身了。
是的,陆行之知道苏舟是女孩子,从第一眼看见就知道了。毕竟就苏舟这般情况,师承第一神医的陆行之还是看得出来的。
说苏舟哪般情况?苏舟现在才十六岁,本身发育都还不完全,不需要过分修饰。就束一下胸,把脸蛋涂黑点,再把眉画粗点,也就是这个翩翩少年郎了。
这般情况瞒过世人也就罢了,但想骗过陆行之还是不行的。
“正是在下。”苏舟大喜“上次实属在下冒昧,望公子恕罪。”
“无妨,你倒是真性情,听口音倒不像本地人。”
一旁的陆离惊呆了,不想公子竟关心起这流氓的户籍了。
不错,再陆离心里,这苏舟就是有流氓。上次公子叫人调查她时,发现此人来历不明,只知从小再边关生活,整一个野小子,除了坑蒙拐骗的本事了的,没什么稀奇之处。
但陆离已经成功把她定为觊觎公子美貌的登徒子、流氓了。而且还是个短袖,竟欲掰弯自家清贵的公子,简直是找死。
但陆离万万没想到的是,公子居然主动将近这个小子。希望只是为了弄清楚这小子的真实来历,而不是真对这小子感兴趣了。
陆离想着心里的小九九,人家清风霁月的公子并肩走向远方的湖心亭了。徒留面无表情的周正和他。
应该还有湖中一叶扁舟上观看这场戏的渔夫——一人垂钓,好不安逸的端王殿下。
陆行之也不明白为何会主动接近苏舟,或许是她的直白率真吧,或许是她那句“我叫苏舟,苏州的苏,一叶扁舟的舟”太过明媚了吧。更或许是她女扮男装还想着调戏男人的缘故吧。
至此之后,每逢沐休日苏舟都去找陆行之,每次用相同的计两,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装的一样。起初,群众见到苏舟来表演还会惊奇一会儿,后来就见怪不怪了。不过城南湘路有个小混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事倒是人尽皆知了。
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晌午,苏舟在听风楼“巧遇”陆行之。
“公子好雅兴呀,来品茶观戏。”苏舟做纯属巧合状。
“叫我仲谦便好!”陆行之放下茶盏,莞尔。陆行之现在也习惯了苏舟的偶尔“巧遇”了,本心性淡漠的人却是对苏舟一再纵容。
“仲谦?仲谦!”苏舟嬉皮笑脸,暗中窃喜:又靠近一步。
“那仲谦叫我阿舟吧,我以前的邻居都这么叫我的。”
“好!”
“仲谦,你知道吗,在我们那,都没有戏曲这一行当的。不想我苏舟十六年来混迹江湖居然没看过戏,说出去都丢人。”苏舟很喜欢看戏,从上次跟踪陆行之来了这听风楼开始,听那旦角一开嗓就一发不可收拾的喜欢了。
“今天演的是‘庄公纳贤’,那生角是从扬州梨园找来的宝。你可好生瞧着。”陆行之本是喜静之人,今日倒也是兴趣满满。
钟鼓声起,苏舟端着茶杯抿这玩,眼光飘向窗外戏台上。陆行之订的是二楼雅间,巧在戏台右侧,倒是的好位置。
苏舟趁戏还没开场,东张西望,恰巧对面雅间的窗户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