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菱被封为了宝妃,这在朝野上下引起一片哗然。
谢元珣后宫的高位嫔妃都是先帝在驾崩前为他定的,有一后两妃三嫔,到现在只剩下两妃两嫔,他们以前还不知道为什么先帝要这么做,定下皇后就罢了,为什么妃、嫔也要定下几位,直到先帝驾崩后,谢元珣继位了,他们就发现从他们的家族进到后宫的女儿,一个个的都没有得到什么高份位。
他们就觉得先帝可能是知道他要是不给谢元珣定下几个高份位的嫔妃,谢元珣的后宫可能大多都是一些低份位的人,他们经过震惊-绝望-平静的心路历程,到最后的心如死灰,哪知道会出来一个与众不同的沈菱!
沈菱一进宫就成为贵人,没过半年又被谢元珣封为宝妃,这升级升得太快了!他们陛下对后宫份位不是一向都不关心吗?这么多年,他们就没有见过陛下有亲口给谁升过份位,他顶多就是有兴致了就让侍奉的宫人写几个婕妤昭仪的名额让美人们自己抓阄选,抓到什么份位就是什么份位。
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他们都能确认一点,那便是沈菱她是真的很受宠!
于是,一时间,吏部沈尚书府邸是人来人往,门庭若市。
之前这些官员有听说过杨左相曾到沈府来见到沈康正,那时候他们听了还有些不相信,杨左相是文官之首,沈康正只是吏部尚书,就算是要见面,按理来说也是该沈康正去丞相府拜见杨左相,所以他们是把这事当成是别人传的风言风语听。
现在想想,他们真蠢啊!
杨左相大概是早就看出沈康正的女儿不凡,所以才会在那么早的时候就来和沈康正联络感情,怪不得他们只能是当一个小官,当不了左相。
杨左相真知灼见,都把路指给他们看了,他们都是睁眼瞎。
唉!
杨左相可不知道这些官员对他的这一双能精准识人眼睛的崇拜,他现在也是很懵的好吗?他女儿可是先帝在位时就定下的妃位,沈菱才进宫多久,怎么就跟他女儿是一个等级了?
杨左相从沈尚书府出来,路上见到一些官员对他发出闪闪发光的目光他就恶寒得不行,快速上了马车离开。
把府中的客人都招待好再送走,天就已经黑了。
沈康正把沈瑾修叫到书房谈话,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吏部尚书,无功也无过,偏向中庸,六部的其它五部尚书,换了好几批的人,就他能一直□□在吏部尚书的位置上,他是中庸,可他的眼光好,能审时度势,知道什么时候退,什么时候进。
他是知道府里人对沈菱有意见,不管是蒋氏还是沈瑾修,只要对外谈起家中女儿,他们就只会想到沈曦,而不是沈菱,这些他都心里有数,只是他从来不在明面上谈论。
沈康正他不否认,在最初接沈菱回来时,他跟蒋氏和沈瑾修一样,都对沈菱没有感情,血脉亲人对于他们这样的官宦人家来说其实远不如利益要紧。
在沈府中被他们用财富和见识堆积着长大的是沈曦,她每日出门和达官贵人的小姐们聚会,聊的是诗词歌赋,玩的是琴棋书画,沈曦能够为沈府联姻得到一个好的亲家。沈菱能懂这些文雅的事物吗?能为将来娶她的相公红袖添香吗?她不能,她光是府里的规矩都要让嬷嬷专门去教她,而不是像沈曦那般从小耳濡目染,沈菱能给沈府带来的利益很少,他们这样的家世,看重的是能把家族中的人物尽其用,而不是去看重一个不会给他们带来利益的人。
哪怕这个人是他们的亲女儿。
可谁能想到,沈菱背着他们进宫,从贵人开始,一路高歌的成为了宝妃!
话本都不敢这么写的好吗?!
说实话,当初沈康正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他是震惊得胡子都被他拔下来好几根。
太不可思议了!
他以为沈菱是贵人就已经很了不起,万万没想到她会成为妃子!还是有封号的宝妃!
沈康正现在才是真的把沈菱当成了他的女儿,对她的评价也从碌碌无能变成大器晚成。
“瑾修,你对今天在府中见到的各位叔伯们有何想法?”
沈瑾修说,“趋炎附势之辈。”
沈康正,“你这性子,从小就是这么清高,外人称赞你是品德纯洁高尚,说明我对你的教育没有失败,但你看问题的方面还是太过片面,不过这也是你没有出官入仕所导致的,官场不会像你交朋友那样非黑即白,能力强就可以做好官、高官,能力差就当不了官,要是真的有这么容易,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就会好办多了。”
“我们家能出一个宝妃娘娘,以后不管是我,还是你将来出仕,仕途上的路都会走得很顺当,前朝有我们父子二人为陛下效劳,后宫有娘娘圣眷在身,若是娘娘再生下一个皇子,沈家必定有大造化!”
沈康正倒是还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想着让他的外孙成为太子,甚至是成为下一任皇帝,当然他也不敢这么想,他只是觉得能成为皇子的母族,这对他们沈家已经是天大的荣幸。
沈瑾修抿了抿嘴,他想说他并不需要仰仗沈菱,他的心里自有一股傲气,可是看到沈康正愉悦的神情,他到底没有给他的父亲泼冷水。
沈瑾修和沈康正的想法不一样,沈府的荣誉他以后自然会为沈家带来,而且,他也怀疑他的那个便宜妹妹是否对沈府抱有好感。他觉得父亲想得太简单了,现在最应当做的事是先去宫里探知沈菱的态度,而不是一昧的觉得沈菱会和沈府站在一起,说不准会是他们一厢情愿,要知道沈菱她可是在乡间村野里长大,她能知道什么是大局吗?
沈瑾修见多了穷人乍富,小人得志的场景,沈菱又会跟这些有什么不同?
晚上就寝,蒋氏坐在梳妆镜让丫鬟卸妆,沈康正已经梳洗好正拿着一本书在看,旁边还有一个身姿窈窕的丫鬟在给他打着扇轻轻的扇风。
蒋氏透过铜镜看到了,那个丫鬟的脸蛋红润小巧,在烛光的照射下增添了一缕惹人怜爱的朦胧感,她白嫩的小手细若削葱根,沈康正似乎也注意到了这点,他的目光都从书页移开,时不时的落到丫鬟的手和脸上。
蒋氏脸一沉,她没有大发雷霆,而是拍桌指桑骂槐道:
“你这个丫鬟是怎么搞的?让你做一点小事都做不好,给我梳头的时候你倒是轻点啊!你们这些丫鬟,明明我对你们也是够好的,每个月都会准时给你们发月例,要是有办事好的,我还会再给你们奖励,没有亏待过你们,平时对你们也是不打不骂,整个京城里就找不出还有比我对丫鬟更好的主母,结果你们就是这么伺候我的?唉,老爷,你说说,她们这些丫鬟是不是主人家不能对她们太好,对她们太好了,她们就容易变成贱骨头。”
蒋氏的眼神飘到沈康正身边跪着的那个打扇的丫鬟身上,呵,不知道是从哪里找出来的那么紧的衣服,胸脯都要爆出来了,还有她的腰身,小小的,扭来扭去的,是生怕勾引不到男人吗?
蒋氏用帕子掩了掩嘴唇,遮住嘴角露出的嘲讽。
沈康正说,“夫人对她们好,是夫人慈悲,府中后院交给你,我一向都很放心,要是有丫鬟恶了你,你是想罚还是想卖了,都由你做主。”
他身边的那个丫鬟的身体抖得不行,她进沈府是签的死契。
蒋氏心里冷笑,就这个胆子,也敢跑到她的房里来勾引沈康正,真是活腻了,蒋氏打算晚点让嬷嬷带她去和府里的马夫配婚,免得让她有一点姿色,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给蒋氏卸妆梳头的丫鬟跪在了地上,“夫人赎罪,奴婢伤到夫人了,奴婢该死。”
蒋氏温柔的低下头,看到丫鬟一脸紧张,笑了,“好啦,你起来吧,大晚上就跪在地上你也不怕膝盖着凉,待会下去了,你就去喝点姜汤,记得多煮点,哦对了,你给那边的那个丫鬟也喝几碗。”
丫鬟起身回道,“是,夫人。”
蒋氏挥手让那两个丫鬟下去了。
丫鬟们一走,蒋氏就坐到沈康正的身边,她拿出一个洁白的瓷瓶,从里面倒出有淡淡香味的精油沾在手指就给他揉额头。
沈康正放下书,闭上眼,“你也忙了一天,该歇歇了。”
蒋氏说,“我不累。”她声音轻缓道,“而且就算我累了,伺候老爷的力气还是有的,老爷不用心疼我。”
沈康正恩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他说道,“说起来,娘娘之前还是贵人的时候,咱们府里还没有来得及进宫看望她,如今她已是宝妃娘娘了,再不去礼法上说不通,夫人打算什么时候进宫?”
蒋氏的手停了一瞬,随即她又继续给他按压。
“老爷说的是,之前娘娘是贵人时,我已经让嬷嬷准备好了银子打算进宫,只是那个时候府中的事情多,老爷你忙着渤海郡的官员们各种任免的大事,我也得紧跟着老爷你的步伐给那些官员的女眷们见面送礼。瑾修和他的几个朋友去京郊打猎,恰好碰到了玉真公主的儿子薛小侯爷,瑾修和薛小侯爷在打猎上相谈甚欢,他们在京郊住了半个月才回京,我得知消息就花了不少时间去公主府拜见了玉真公主。曦儿收到瑾修送回来的猎物,就好奇的想到京郊找瑾修,好说歹说才把她给劝下,然后她就去参加京城里那些小姐们办的宴会,曦儿是她们中最出色的那一个,我这里有不少夫人们都跟我明里暗里打探曦儿的事。”
“这一来二去,我对菱儿是有些疏忽,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不过老爷你放心,明日我就会进宫。其实不瞒老爷,我对菱儿的心不比对曦儿的差,她到底是我的亲女儿,之前我没有去,是我想着在府里能多整理出一批现银带给她,所以才会耽搁到现在,老爷不提,我也会找个时间和你说。”
沈康正听后满意的点头,他丝毫不知道蒋氏这番情真意切的话是随口编的,不,蒋氏的话里还是有真的,她对沈康正、沈瑾修和沈曦的话是真的,而后面对沈菱的就......不提也罢。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沈康正有睡意后他就上了床,蒋氏对嬷嬷低声吩咐了几句她对之前那个丫鬟的处理办法,嬷嬷听后就退下了。